什麼叫做盜聖。
盜中之聖，這可是行業從業者給予的一個極好的稱謂來着。
當然了。
盜聖這個名頭，不可否認，有那麼一半是許白脅迫朱聰幫忙吹噓出來的，不過，即便如此，這也代表着許白在這個特殊行業中的地位。
而且……
他也算是朱聰手把手教出來的，儘管當年他和朱聰各奔東西之後，就沒有在這個行業中繼續精耕細作，可這不表示許白就沒有在關注這個行業了。
朱聰的情報商人，許白認識。
朱聰的變現中間人，許白也認識。
甚至，朱聰什麼時候回到鳳城的，許白同樣也知道，只不過當時因爲某些誤會，知道歸知道，許白並沒有去打擾罷了。
所以……
許白是知道朱聰並沒有跟他所說的那樣，金盆洗手的。
不過在此之前，許白只是以爲，朱聰如今還日行一盜，只不過是習慣性使然，並沒有對此深究，眼下聽着朱念煙的這句話，倒是讓他忍不住的思考了起來。
“道傷？”
“嗯。”
朱念煙重重的點頭：“對，就是道傷，要不是我們盜門修行功法的特殊性，恐怕，早在十幾年前，爺爺就已經因爲道傷跌落超凡，甚至……”
最後一句話，朱念煙並沒有說出來，但許白聽懂了。
如果不是因爲盜門的修行功法《補天策》，可以掠奪惡人氣運化作己用的話，恐怕，在道傷之下，原本一身修爲元嬰的朱聰會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隕落……
甚至逝世。
可……
“道傷怎麼來的？”
“我爸爸說因爲蘇家。”
朱念煙似乎毫無保留，一股腦兒的告訴許白：“當時爺爺下山，就是應了蘇家老爺子蘇明理的邀請來着，然後爺爺就得了道傷，這肯定跟蘇家脫離不了干係。”
她之所以這麼幹脆，可不僅僅是爲了剛剛說好的情報交易。
一句話。
許白是爲了蘇萌，想要搞清楚這件事情。
而朱念煙和她的爸爸還有媽媽，則是爲了朱聰，也一直想要搞清楚這件事情。
所以，儘管許白和朱念煙的出發點是不一樣的，但追求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許白低頭沉思着。
二十一年前，左雷誤以爲自己的妻子蘇如玉與蘇半城有染，一怒綁架了當時懷孕的蘇如玉，隨後，左雷被人爲的消除了所有的檔案，甚至參與這起案子的警員全部被打點好了。
又是二十一年前，朱聰應蘇明理之邀，下山，然後，得了道傷，修爲不進反退，不得不日行一盜，堪堪維持着自己那日漸削弱的境界。
蘇明理。
蘇如玉。
蘇半城。
朱聰。
蘇萌……
許白靠在沙發上，仰頭，雙眸放空，注視着頭頂的天花板，腦海中，一個又一個的線索飛速旋轉着，宛如一團密密麻麻當卻始終找不到線頭的線球，努力的尋找着這個線球的線頭，然後，徹底的理順所有的一切。
“對了。”
朱念煙在說完之後，想了想，眼前一亮，想到了一件事情，看向許白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有關爺爺道傷來由的。”
許白回神，看去朱念煙。
“自從爺爺得了道傷之後，爸爸也一直在尋求原因，一個月前，爸爸去了一趟大荒，回來之後，說爺爺的道傷，是在大荒世界那邊留下來的。”
“大荒？”
“嗯，爸爸說他在大荒陰世那邊發現了一些線索，具體什麼，他還在查，但可以肯定，爺爺的道傷，是被大荒陰世的輪迴之力所傷到的。”
“……”
許白眯起了雙眸。
他在聽完這句話之後，腦海中，再一次浮現出了蘇萌的身影，還有那在蘇萌入道之後，突然間在『聯邦人族』與『大荒人族』之間，好似恍惚間，切換了一下的狀態欄。
大荒陰世輪迴。
好似發現了某些華點的許白，再一次閉上雙眸，靠在沙發上，將這最新發現的線索投入到那密密麻麻看不見線頭的謎團當中。
剎那間。
一個線頭，好像，在許白的眼中，若隱若現。
但……
許白正欲伸手扯出這個線頭，從而解開這個謎團的時候，卻再一次睜開雙眸，在朱念煙的注視下，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不行。”
“怎麼了？”
朱念煙追問道：“你想到什麼了嗎？”
許白看了一眼朱念煙，搖了搖頭：“你對大荒了解多少？”
朱念煙搖頭：“我是聯邦人，而且我都沒有入道，爸爸和爺爺都沒有怎麼說大荒的事情，怎麼了？”
許白笑了笑，道了一句沒事，然後，從沙發上起身。
“我要找個大荒人。”
“啊，聯邦還有野生的大荒人嗎？”
“野生？”
許白有些狐疑的看了一眼朱念煙。
後者解釋道：“天劍局有一件叫做昊天鏡的法寶，據說可以管控住任何一個從大荒世界那邊過來的大荒超凡者，無一例外。”
許白笑了。
“我不信。”
“什麼，爲什麼？”
“因爲我碰巧認識一個大荒人。”
“啊，在……”
許白沒有理會跟着起身，試圖想要說些什麼的朱念煙，而是頭也不回的朝着門口走去，擺了擺手：“你要的資料，我明天上午會給伱的，行了，走了。”
說完。
許白打開典當行的店鋪大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的確認識大荒人，而且很多。
但……
大部分的大荒人，基本上，一個照面之後，就是敵人了，就算一個照面之後不是敵人的，在第二次照面之後也是會變成敵人。
許白細細的算了算，話說，從他在看到第一個大荒人開始算起，滿打滿算，死在他手上的大荒人，沒有七八十，恐怕也有二三十了。
幸好。
還有個活着的，並且他也認識的大荒人。
瘦猴。
一個原本在大荒世界算是背景板，不小心掛了，然後轉生到聯邦世界，然後覺醒了自己前世記憶的發小侯亮。
舊廠社區。
瘦猴的表情有些呆滯，看着自己火急火燎趕來之後，連口水都沒有喝上，就直接問到了有關大荒陰世問題的許白，忍不住的眨了眨眼睛：“大荒陰世？”
許白點頭：“對，你有沒有去過。”
瘦猴張了張嘴，然後，用着一種莫名的眼神看着許白：“你說呢，老大，我可是正兒八經經過陰世重新輪迴的，只不過不知道出了什麼差錯，轉生到了聯邦世界。”
許白擺手：“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對你們的陰世，瞭解多少？”
瘦猴皺了皺眉。
“怎麼了，老大？”
“我很好奇。”
聯邦是沒有陰世的。
陰世承擔着一個世界所有生靈的死後事情，其數據之大，可謂海量，而聯邦的世界，天道不復，自然的，天道都不在了，陰世更加不用說了。
這也是爲什麼大荒世界的天道會盯上聯邦世界的原因來着。
與其去和另外一個有着天道的世界打死打活，直接兼併一個同樣是世界，而且還沒有天道，風險係數小的可憐的世界不好嗎？
但這不是重點。
聯邦天道不復，不表示就沒有正常的輪迴秩序，只是說，聯邦的輪迴秩序是一種機械且死板的。
說直白點。
聯邦的陰世沒有生靈，生靈死了之後，會立刻在本能的作用下進入輪迴，完成冰冷機器下的流水線作業一樣。
但……
大荒有着陰世就不一樣了。
大荒陰世有人，而有人，就表示這一件事情，如果有人希望用輪迴做些文章的話，那麼，大荒陰世是遠比聯邦陰世容易些的。
許白嚴重懷疑，蘇家，乃至於朱聰，所想要隱藏的秘密，就在這其中。
蘇萌的出生與大荒陰世輪迴有着很大的關係。
不過懷疑不表示證據。
他是警探，講證據的。
瘦猴聽着許白的這個問題，忍不住的苦笑了一聲：“我就記得，我當時好像是被個什麼鬼將給丟進去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老大，我都說了，我在大荒，我的存在，就是連個背景板都算不上，怎麼可能會懂得陰世的運轉規則什麼呢。”
許白笑道：“但你是貨真價實的大荒人來着，而且，我就認識你這麼一個大荒人，不對，還認識其他的，但其他的，好像都被我給殺了。”
瘦猴張了張嘴：“我知道的都是一些市井流傳的一些傳說罷了，這些傳說，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相傳，到我這裡的時候，已經是面無全非了。”
許白抿了一口杯中的波本，微笑的說道：“管中窺豹，那也是豹子，在怎麼離譜，終歸是有些事實基礎的，你儘管說，信不信在我。”
瘦猴見狀，也沒有在說什麼，而是低着頭，陷入了沉思。
“陰世……傳聞。”
“在村裡的時候，倒是聽人提過。”
“據說，有一年，聖教的聖女大鬧陰世，試圖搶奪陰世至寶—六道輪迴盤，據說那一次大戰，打的陰世血流成河，無數陰世王朝，因此徹底損落。”
“聽村裡的人講，那位聖女，好像是想要搶奪六道輪迴盤迴到曾經的世界，說什麼，有人在等着她。”
“是真是假我就不知道了。”
“這算是我記憶中跟陰世最大最有關的傳聞了吧，剩下的就是什麼書生爲了某個陰魂闖入陰世的浪漫愛情故事，還有夫妻爲了離婚鬧到陰世，再有就是百年前，某個王朝後繼無人，其皇后陰世求子的故事，然後就是……”
“陰世求子。”
許白聽到某個關鍵詞，看去瘦猴：“細講。”
瘦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