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尚清驚疑不定地看着四周,他發現自己坐在了一艘漁船上,遠處是一座小山村,山村裡隱約還可以看見其他淳樸的村民在勞作着,村後田頭的莊稼長得正旺盛。
樑尚清看見辰風的時候,並沒有任何喜悅的神色,相反還帶着一絲絲的焦慮。
“這裡是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靈器裡。”辰風說道。
樑尚清明白了過來,很多靈器都有特殊的空間幻象,他自然是清楚這些。
在驚疑片刻之後,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但坐在船頭上卻顯得有些急促不安。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小孩子要看好,他跑錯我房間了,你們自己帶小孩子要小心點,不要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
辰風聽着樑尚清的話,覺得有些奇怪,他剛想要開口,樑尚清卻指了指自己的腮幫,又拼命地搖頭,不讓辰風說話,然後才朗聲說道:“沒事,影響我休息倒是沒什麼,要是不小心被人拐走了,那就不太妙了。”
樑尚清在船頭不挪了一下位置,又儘量往後靠去。
那件靈器就鑲嵌在他的牙齒上,拿也拿不下來,他知道自己唯一的機會,就是不經意地把手掌接觸到小蘿蔔身上。
那樣的話,小蘿蔔也會被靈器影響,到時候小蘿蔔說的每一句話也都會被對方所知。
但他還沒下定決心要這樣做。
那個男子明顯就是衝着小蘿蔔來的,樑尚清與小蘿蔔沒有什麼過節,相反小蘿蔔還幫助過他們,他並不希望小蘿蔔被對方的靈器控制住。
可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老章,他的事務所、還有他的家人……
樑尚清想到這裡,胃裡又是一陣翻騰,很不是滋味。
該怎麼辦?
他目光躲躲閃閃,假裝對遠處的山村產生了興趣。
“你不用擔心,在這個地方沒有什麼靈器能夠影響到我。”辰風示意樑尚清不要太擔心。
但樑尚清並不確定小蘿蔔是否真的能擺脫靈器的影響,另一方面他也不能這樣去賭,萬一到時候不管用,還會把自己的家人搭進去,當下只能不自在地說道:“不用謝,小孩子而已,下次注意就好。”
辰風看着樑尚清的神情,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有什麼顧忌,說不出來。”
樑尚清搖了搖頭:“真的不用謝,每個人都會這樣做,照顧好小孩。”
他說完,又不自在地挪動了一下位置,儘量遠離了辰風。
辰風沒有說話,只是打量着樑尚清,看着他奇怪的動作,明白了樑尚清在顧忌什麼。
他自己就有那種憋死別人不償命的“守口如瓶”,所以他理解這種有話說不能明說的感覺。
樑尚清說的每一句話,牛頭不對馬嘴,但聽上去都像是在把剛纔兩個小孩子送到家長手裡,然後和小孩子家長交流的客套話。
他這麼說話,並不是要說給辰風聽的,而是說給別人聽的。
那就意味着——
“有人用靈器竊聽你說的每一句話。”
辰風稍微推斷了一下,大致就能夠推出這件靈器的能力來。
樑尚清還是沒有開口,但他眼神微微轉動了一下,露出一種如釋負重的情景,似乎是因爲辰風能夠明白真相而鬆了口氣。
“你說的每一句話,別人都會知道麼……我想想,人云亦云,鸚鵡學舌,拾人牙慧……”
辰風把腦海裡能想到關於這種監聽的詞語都說了一遍。
樑尚清意識到了什麼,點了點頭,張開嘴巴,指着自己的牙齒。
“我明白了,看來這顆牙齒就是控制你的靈器,所以這件靈器就是拾人牙慧了?”
辰風打量着這顆牙齒,回想着這個成語的典故。
拾人牙慧,來自東晉大臣將領殷浩。殷浩的外甥康伯總是拿着他說過的話當成自己的話出去炫耀,卻沒有主見,爲此殷浩很不高興,便說:“康伯未得我牙後慧”。
它的意思本是指:拾取別人的隻言片語,當成自己的話,沒有主見,只會竊取他人言論。
如果這顆牙齒就是來自殷浩的話,那它的能力極有可能就會複製別人說過的話。
那也就意味着樑尚清目前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封印這件靈器的鎮靈師所聽走,這也是樑尚清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的緣故。
樑尚清點了點頭,但想到這裡,他目光忽然又黯淡了下去。
剛纔他就猜出了這件靈器的來歷,所以在見到辰風的時候,都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因爲他知道“拾人牙慧”的主人在監聽着他說的每一句話。
如果他一旦說出“小蘿蔔”這三個字來,那監聽他的人就會知道小蘿蔔果真來找他。
而一旦他碰到小蘿蔔,那麼小蘿蔔也會被這件靈器影響,到時候小蘿蔔說的話也會被監聽!
“沒事,讓我看看,我應該能夠解除靈器對你的影響。”
辰風伸出手,準備去拿下那顆牙齒。
他有“絕靈無仙”,想要將這件靈器給消除掉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樑尚清卻搖了搖頭,站起來不讓辰風靠近。
“爲什麼?”辰風問道。
樑尚清拼命地搖頭,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邊的人。
“你說出話會被監聽,能不能把字寫下來?空空,拿紙和筆來。”
辰風喊了一句。
“給。”
空空已經跑進來,把紙和筆遞給了樑尚清。
樑尚清驚訝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空空,也是愣了下,但思索了片刻,還是接過筆,“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了幾行潦草的字:
“老章被抓走,有人拿老章和我的家人性命威脅我,讓我把這件靈器作用在你身上。只要我接觸你,這顆牙齒就會影響到你,你就會被監視,我不希望你出事。你要小心,有人盯上你了。”
樑尚清把紙條匆匆地遞給辰風,然後站起來,清了清嗓子說道:“好了,我要回去了。”
樑尚清的態度很緊迫,他不知道那個男子是否還在不遠處監視他,現在他必須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不能與辰風亂說話。
辰風看着紙條上的字,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問道:“那控制你的人,他有說明自己的來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