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間，這張面孔就消失在了窗戶後面，辰風想要去確認的時候，卻已經看不到這張奇怪的臉了。
“好像是個小孩？”
辰風琢磨着，他剛纔看到的這張臉是壓在玻璃上的，鼻子都被壓歪，但勉強可以看出臉龐有些青澀，年紀大概也就十來歲的樣子。
估計是個大半夜不睡覺起牀湊熱鬧的小孩子，他會不會看見什麼呢？
不過現在如果去敲門詢問那個小孩，人家肯定是不會開門的，剛纔他和喬晴兒可是把整個村子的燈光都給敲滅了。
“咚咚咚！”
敲門聲重新響起，這一次的敲門聲已經離得十分遙遠，按照村莊的分佈和聲音的來源，應該是在更高的地方。
辰風離開這個農院，回到盤山路上，朝敲門聲響起的方向望去。牛尾村的房子是依着盤山路而分佈，越往上房子越少，上面已經只剩下了一兩座破敗的小屋。
他轉頭去看曬穀場的帳篷，仍然沒有看見喬晴兒的身影。
辰風繼續打着手電筒沿着盤山路往上面走去，但水泥路在這裡已經斷層了，村子裡的盤山路也就修到了這個地方，再往上都是雜草叢生的土路，那些牛筋草已經長到了膝蓋處。
前面有一棵茂盛的大榕樹，枝幹大概需要兩個人合抱才能圍住，交錯的枝葉在夜風中晃動着，婆娑的影子怪異嶙峋，片片葉子在空中捲起。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就在榕樹後面的那座房子裡。
辰風定了定神，慢慢地靠近這棵榕樹。榕樹下有一張石桌，上面落葉和鳥糞堆疊，掩蓋了象棋棋盤的刻紋。
他繞過了榕樹，看見了一座低矮老舊的土房。
房子破敗不堪，屋檐長滿了暗綠色的青苔，還有一些狗尾巴草在瓦縫裡生長着，牆上的黃泥土長年累月被雨水沖刷，已經有些凹痕，窗戶上的木頭被蟲蛀得不成樣子。
他沿着牆朝敲門聲走去，可是沒走多久，敲門聲再次消失，黑暗中傳來了“吱呀”聲，像是有誰打開了門。
辰風把手電筒用手捂住，貼着牆一直走到拐角處，然後猛地探出頭，把手電筒照過去——
什麼都沒有！
他只看到了一片空地，一輛老式牛車停在門邊，牛車連輪子都被卸掉，看樣子廢棄已久。
辰風小心翼翼地繞過這輛牛車，來到了門口，門沒有關，開了一條縫，僅容納一個人可以通行，似乎有誰剛進去過。
辰風拿着手電筒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座四合院的構造，院門有一塊牌匾，但字跡已經脫落，看不清楚。
“要不要進去呢？”
辰風摸着下巴沉思着，大晚上的闖進別人的房子裡，是不是不太友好？
他敢來這裡純粹是因爲自己好歹也是個鎮靈師，如今也封印了一個靈器，擁有了空空和妙妙的能力，如果有突發情況，可以把他們兩個找來，順便還能試試手。
想到這裡，他決定找個人來壯壯膽。
“空空？”
辰風嘗試性地喊一聲。
噗！
一聲輕響，辰風感覺自己背後突然貼了一個人，把他嚇了一大跳，轉頭一看，空空正趴在他背上流哈喇子。
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把空空給召喚到這裡來了。
“空空，醒醒，別睡了。”
辰風沒好氣地抖了抖肩膀。
“大半夜幹嘛啊。”空空睡眼朦朧地說道。
“你以前不都在圖書館大半夜搞事？現在還睡覺？”
但空空沒回答辰風，只是摟緊了辰風的脖子，繼續睡覺。
辰風拿空空一點辦法都沒有，他這都封印了什麼靈器，就不能靠譜一些嗎？
“算了，好歹也有個人作伴。”
辰風有了點底氣，然後側身擠了進去，走進了這座破舊的院子裡。
院門後面是個走廊，幾根方形的木頭柱子撐起了走廊上面的樑子，院子是粗糙不平的石板鋪成的，石板縫裡都是雜草。
左右兩邊的房子都是木頭搭的，就像是古代的廂房，窗戶原本應該是糊着窗紙，但只剩下了空洞洞的窗格子，沒法看清楚裡面的狀況。
但辰風忽然發現，這個院子裡的地面居然散落着一張張的草紙！
“又是草紙？”
方纔剛來這裡的時候，在山上的小路上也看到了許多草紙，那些草紙還變成了喬晴兒的樣子來攻擊辰風。
看這些草紙的成色也就最近剛掉的，但這座房子明顯很久沒有住人了，怎麼會有這麼多草紙？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手電筒的燈光在院子裡四處照射了一下，然後落在了院門正對面的廳房裡。
廳房的門也是虛掩着，裡面有輕微的“呼呼”聲，像是風從房子的破洞吹來，在夜晚顯得格外尖銳。
他沿着廊道緩緩地行走着，發現牆角擺放着幾個籃子，裡面堆放着白色的蠟燭和香，還有一些捆起來的草紙，牆角還堆放着十來個半米高的紙人。
這些紙人在紙糊的，在農村習俗裡是要燒給逝去親人使喚的陰僕，看成色還很嶄新，應該是剛製作不久，還有一股米糊膠水的味道。
他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裡難道是義莊？”
義莊在古代是用來安置死人的地方，但現在幾乎都絕跡了，不需要這種建築。只是考慮到牛尾村位於深山裡，村民幾乎與世隔絕，如果有什麼古老的建築保留下來，應該也可以理解。
“對面的那個大堂裡不會是安放着棺材吧？”
他來這裡是爲了找靈器，而不是找棺材。只是剛纔敲門聲確實來自這裡，莫不是那靈器躲在那扇虛掩的房門後面？
靈器會是鬼魂之類的東西嗎？
辰風以前不怎麼相信有鬼魂這種東西，可是考慮到毛筆都能自己寫字，有鬼魂跑來搞事，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但捉鬼對辰風來說不是行家啊，說實話，他連對付靈器都是一個小白板，大半夜一個人拿着手電筒跑到這裡來，已經是吃了豹子膽。
院子裡忽然捲起了一股風，吹得辰風全身冰涼。
“撲啦！撲啦！”
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了古怪的撞擊聲，像是燈籠撞在一起似的，這聲音太過空洞，迴盪在整個院子裡，格外壓抑。
辰風又聽到了那陣似有若無的哭聲，哭聲好像瀰漫在這座房子的每一個角落，忽高忽低，飄忽不定。
這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讓辰風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仔細聆聽了一下，仍然無法確定那陣哭聲來自什麼地方，只是“撲啦”聲好像——
是從頭頂上方傳來的！
辰風猛地擡起頭，把手電筒往上方一照，這一照，讓他抽了一口氣！
樑子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吊着幾個人，似乎在房樑上吊，身體還在搖晃，相互撞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