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楚歌和天人組織在這次碰撞中,可算是“兩敗俱傷”,都處在相當不爽的境地中。
楚歌原本就是來吃頓自助餐,拿點兒贊助費,順便見識一下南洋一帶的美女,不是,是女市民們的風采。
誰知道會捲入九死一生的搏殺中?
之後幾個小目標,想救李心蓮博士和琥珀,沒辦到;想救獅王李昂,也不知能不能成功,就算成功,估計老爺子的這把老骨頭,也快被他都給摔碎了;想救自己,又是以這麼狼狽的一種方式。
再加上楚歌沒有預判出內鬼的存在和天人組織的終極陰謀,連帶着他之前在烏正霆中校面前的運籌帷幄,抓住“火龍”和“修表匠”,彷彿都變成一場笑話,不由得積累了滿肚皮的怒氣。
不過,相比楚歌的不爽,天人組織的鬱悶,更是強烈百倍。
投入大量資源,暴露一個內鬼,還有可能要搭上“火龍”和“修表匠”這等級數的高手充當誘餌,就爲了抓住獅王李昂。
結果,一切進展順利,當局和獅心集團的高層都被瞞天過海,還在底下焦頭爛額地處理鼠潮爆發。
卻在關鍵時刻,殺出楚歌這麼個計劃之外的X因素,一通稀裡糊塗的操作之後,獅王李昂竟然被他從獅心大廈最高處,丟下去了!
再考慮到天人組織作爲全球頭號犯罪集團的體量,和楚歌這個社會閒散人員一比,簡直像是航空母艦和魚雷快艇同歸於盡,這一戰,他們虧到姥姥家了。
難怪不少超級罪犯跑到天台上,眼睜睜看着楚歌越飄越遠時,全都憤怒卻徒勞地朝他開槍。
“砰砰砰砰砰!”
火網劈頭蓋腦朝楚歌籠罩過來。
楚歌卻咧嘴大笑,稍稍緩解了心中小小的不爽。
他一點都不擔心對方的瘋狂射擊,會擊中自己。
彼此畢竟拉開了數百米距離,高空中又有狂風乾擾,而且他還在一刻不停地急速移動中,即便最高明的神槍手,將狙擊槍架在天台邊緣,也不敢說一定能在這麼惡劣的戰場環境裡擊中他。
更何況他還有震驚能量護體,淡金色電弧隨時能激盪而出,干擾子彈的方向。
即便狙擊彈能穿越數百米狂風,仍舊保持着精準的彈道,射到他面前時,也變成了強弩之末,很容易干擾掉的。
哪怕干擾不掉,他如鋼似鐵,比“鐵手”並不遜色多少的身體,在震驚能量的加持之下,也不是那麼容易被射爆。
所以,楚歌非常放心,甚至可以說肆無忌憚向敵人挑釁着。
對了,“歌莉婭女士”的招牌能力,好像是隔空取物,在靈山市時,她曾經從軍方的戰略物資保險庫中,竊取大量珍貴的五級基因藥劑,卻沒有破壞半道閉鎖系統,甚至有傳聞,她能在戰鬥中,直接抓取敵人的五臟六腑,把實力比她更強的高手,心臟都活活掏出來。
但這樣兇殘詭譎的超能力,仍舊是有攻擊距離的限制,楚歌不相信她在幾百米開外,還能鎖定並抓住自己的心臟——否則,豈不是天下無敵?
果然,歌莉婭女士儘管臉色鐵青,也只能一腳踏在天台邊緣,咬牙切齒地死死盯着他,眼睜睜看着他越飛越遠。
楚歌愈發得意,乾脆雙手扯住嘴角,衝歌莉婭女士扮起了鬼臉,心說倘若能將歌莉婭女士氣得心臟病發作,頭重腳輕,一頭從獅心大廈的最高處栽倒下來,那就賺翻啦!
這當然太過癡心妄想。
身爲絕世兇人圈子裡臭名昭著的犯罪高手,歌莉婭女士的心理素質還沒差到這種程度。
看着楚歌在遠處的囂張跋扈,她的臉色陰沉,轉頭對身後一名藍色頭髮的少女說了幾句。
藍髮少女取代她,站到了天台邊緣,再前進一毫米就要掉下來的地方。
藍髮少女看着楚歌,彷彿還在微笑,是那種捉鱉人看到甕中之鱉的微笑。
楚歌將《眼保健操》加持到了極限,看到藍髮少女臉上勝券在握的笑容。
心底沒來由一陣緊張,渾身上下隱隱刺痛,生出極度危險的警兆。
“什麼情況,難道這是天人組織的特級狙擊手,真有把握在這麼遠的距離,將我一槍爆頭?”楚歌忽然感覺很沒安全感。
但他已經藉由降落傘,漂浮在半空中,這種緊急情況時使用的圓傘,和極限運動使用的動力傘不同,調節方向和速度的能力很差,在沒有掌握飛行能力之前,神通再廣大也只能聽天由命。
幸好藍髮少女並沒有突然從身後撈出一柄三五米長的重型狙擊槍這麼誇張。
她僅僅是張開雙臂,踮起腳尖,整個人彷彿要往前撲入藍天白雲中,就這樣開始吟唱。
楚歌看到無比詭異的一幕。
藍髮少女明明已經向前傾斜四十五度角,按照正常的物理法則,她早就應該從獅心大廈最高層墜落。
但她偏偏被虛空之力託着,幽藍色的長髮都像是章魚觸手般隨風亂舞,周身釋放出一圈圈看不見的漣漪。
一開始,楚歌並不明白藍髮少女這套古怪吟唱的目的。
但很快,他發現,起風了。
伴隨着少女的藍髮和手臂的詭異舞動,楚歌身邊颳起一道詭異的大風,狂風打着旋兒,蹂躪着他的降落傘,先是往上猛地一提,緊接着又朝前方狠狠一拉,險些令他控制不住平衡,整個人栽到降落傘裡面,再和降落傘揉成一團,如秤砣般摔下去。
楚歌手忙腳亂,好容易才咬牙控制住了傘繩,卻發現自己正在狂風吹拂下,晃晃悠悠朝獅心大廈的天台飄回去。
“哎?”
這下楚歌徹底傻眼。
剛纔他明明已經脫離了危險區域,非但和獅心大廈拉開數百米距離,而且早就飛到天台下面,很快就能得到旁邊摩天大樓的掩護。
對今天的風速,風向,四周商務區的摩天大樓羣落對空氣的干擾,甚至燃燒和爆炸造成的空氣湍流,每一個因素,楚歌都計算得一清二楚,確保自己往這個方向跳,可以最大程度藉助風力,脫離獅心大廈的天台。
誰曾想,這名恐怖的藍髮少女,竟然掌握着呼風喚雨之類的能力,憑空生成一團氣流,把他拽了回來!
這下尷尬了。
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上邊沒有拉環,底下也沒有踏板,楚歌孤孤零零吊在半空中,不是任人宰割,又是什麼?
想想也是,敵人既然制定了從高空突襲和撤離的計劃,又怎麼會不攜帶一個兩個這方面的特殊人才?
這麼一想,幸好自己當機立斷,在敵人趕到之前就把獅王李昂丟了下去,大約早就超出對方可以施法的範圍,否則,連獅王李昂都被敵人撈回來的話,就徹底完蛋了。
可是,對楚歌個人而言,“完蛋”和“徹底完蛋”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呢?
“要不要這麼倒黴!”
楚歌在半空中乾嚎,竭盡所能掙扎。
但無論他對每一塊肌肉和骨骼的控制,達到多麼精妙絕倫的程度,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他背後的降落傘根本沒有動力,最多微調方向和速度,但歸根結底,還是要在敵人控制的大風中隨波逐流。
三百米,兩百米,一百米!
楚歌根本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看着天台上一張張超級罪犯們的猙獰面孔越來越清晰。
有心收攏傘面,冒險加快墜落速度,哪怕摔得筋斷骨折都好過落入天人組織手裡。
但藍髮少女卻像是猜出他的打算,撅起櫻桃小嘴,輕輕吹一口氣,楚歌腦袋上方的傘面便又一次鼓脹起來,把他重新拽回到衆多絕世兇人的視線裡。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
無論高空中的狂風再怎麼幹擾,這都是一個精英槍手可以隨便打靶的距離。
楚歌眼中滿是絕望,忽然一咬牙,手一抖,掌心出現一道銀芒,“唰”一聲,朝自己頭頂的傘繩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