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追星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表面上不是針對楚歌個人,而是針對基因藥劑的整個分配體制展開討論,擺出一副客觀公正的態度,最後還留了一個尾巴,隨時能180度調頭。
至於別的帖子裡,“部分網友”針對楚歌個人的口誅筆伐,甚至污言穢語的謾罵,顯然和他都沒有絲毫關係。
殺人誅心,寧追星這番抹黑和帶節奏的操作,玩得爐火純青。
楚歌不由慶幸,自己有許諾這樣一個狡黠的好妹妹,腦海深處還蟄伏着一頭不可思議的吞噬獸。
如果不是許諾事先告訴他真相,不是吞噬獸要依靠別人的震驚來進化,結局將會怎樣?
楚歌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十九歲異能少年,思想還不成熟,三觀尚未成型,很容易被外界的流言蜚語左右,被旁人的目光困惑。
那麼,這樣鋪天蓋地的網絡暴力,肯定會對他的精神世界造成沉重打擊,甚至令他精神崩潰,陷入沮喪、懷疑、絕望的深淵。
曹大爺說過,從準覺醒者到真正的覺醒者,這段寶貴的修煉窗口期至關重要,這是“鯉魚跳龍門”的時候,將決定一生的成就。
寧追星選擇這時候出手,用心可謂歹毒,他就是要毀掉楚歌一輩子的修煉基礎。
甚至,倘若楚歌的性格稍微偏激點,很容易產生“我豁出性命去見義勇爲,你們卻反咬一口”這樣的心態,從此心理扭曲,墮入邪道,走上自我毀滅的不歸路。
只可惜,這個滿肚子壞水的斯文敗類,千算萬算都算不到——
“寧追星……”
楚歌舔舐着鋒利的牙齒,把這個名字記在心裡的小本本上。
他雖然不是什麼睚眥必報之輩,卻也沒寬宏大量到這都能忍的程度,他心裡的小本本分成黑白兩面,既有曹大爺、雲從虎這些幫助過他的人,自然也少不了那些,需要“百倍奉還”的傢伙。
當然,來勢洶洶的輿論風暴中,溫情還是有的。
許諾在高考之前一個月,還抽空幫他調查網上層出不窮的抹黑帖子,雖然沒找到這些帖子和寧追星的關聯,卻證明大部分帖子都是有組織,有預謀、一環套一環出現,絕對不是普通網民所爲,希望楚歌不要太受打擊。
許軍更是氣得嗷嗷直叫:“操,誰這麼下流,在網上搞這些卑鄙無恥的把戲,被我揪出來,非宰了他不可!”
雷三炮和嚴鐵手,也紛紛爲他加油鼓勁,讓他不要在意外界紛擾,修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正所謂厚積薄發,三五個月不出成績,很正常。
患難見真情,雖然楚歌算不上真的“患難”,這些支持還是給予了他極大的鼓舞,沒錯,網絡上都是陌生人,怎麼說、怎麼想,並不重要,家人和朋友願意相信自己,纔是最寶貴的力量之源啊!
晃了晃腦袋,不管網絡上的狂風驟雨,楚歌又爭分奪秒,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修煉中。
他相信過去一個多月,每一秒鐘、每一個細胞的修煉都有價值,他期待破繭成蝶的那天,到時候,就用絕對的實力,來回應一切吧。
就這樣,到第二個月的月底,楚歌將絕大部分震驚能量,都消耗得乾乾淨淨。
在金昌大廈崩塌事故以及隨後的修煉狂潮中,楚歌總共收割了將近五萬點震驚能量,並利用吞噬獸剛剛激活的聚爆技能,把大部分震驚能量都凝聚成一顆顆小號的恢復果實。
他牢記原則,不到萬不得已,不在戰鬥中使用震驚能量,而是在日常修煉中,用震驚能量來增幅基因藥劑的效果,並緩解修煉帶來的痛苦和疲勞,當成“助燃劑”使用。
試想,就連助燃劑,都使用了足足五萬噸之多,他究竟往自己黑洞般的身體裡,填充進去多少燃料?
現在,楚歌的腦海中,只剩下那顆能夠瞬間“滿血滿狀態復活”的大號恢復果實,還沒有使用。
這是關鍵時刻拼死一搏的秘寶,自然不能隨意消耗。
紅盔精英班的百日特訓即將結束,很快,就是他和雲從虎約定的“地獄十項”考驗。
從曹大爺那裡得到的消息,盛況空前的覺醒測試也正在緊鑼密鼓籌備當中,全市所有的有志青年,甚至有志中老年,只要符合條件,都可以一顯身手,在父老鄉親面前大放異彩,時間,也不會超過十天半個月。
“第一階段修煉,終於接近尾聲,接下來不能再這麼瘋狂,必須慢慢放鬆節奏,恢復狀態了。”
宿舍裡,楚歌從牀上一躍而起,雙眼在黑暗中炯炯有神,彷彿蠻荒原野上空的閃電,四肢明明保持絕對靜止,體內卻隱隱傳來呼嘯的風聲和沙沙的雨聲,血液奔流,如洪水氾濫,爆炸性的力量,流轉全身。
“還要想辦法收割大把震驚能量,應付地獄十項和覺醒測試,然後,在這兩項挑戰中,以最震撼的姿態,一舉突破,不但要堂堂正正踏入真正的覺醒者圈子,吞噬獸也要衝擊第二形態,解鎖更多的技能!”
楚歌嘆了口氣,“說不得,只好出去裝一波了。”
……
紅盔訓練基地,綜合訓練場。
各種彷彿來自未來的高科技裝備熠熠生輝,神乎其技的高難度動作令人眼花繚亂,今天的訓練基地不但聚集了靈山本地救援者圈子裡的佼佼者,還有大批來自省城和軍方的高手,揮灑汗水,燃燒青春,一較高下。
楚歌雙手插袋,閒庭信步,享受着兩個月高強度瘋狂修煉之後,難得的鬆弛。
目光逡巡,搜索熟人,腦中卻在思索,收割震驚值的法則。
大丈夫有所裝而有所不裝,經過兩個多月的積累和總結,楚歌越來越瞭解吞噬獸和震驚能量的特性,他有自己的原則。
“首先,對方的生命力太過弱小,最好別裝,白費力氣,收割不了多少震驚值,還會暴露自己的底牌,別人知道我有多麼厲害,下回便不可能再這麼震驚。”
楚歌心中盤算,“就好像幸福新村的大爺大媽,社區工作人員還有郝警官他們,自從上次聯防演習之後,就把我當成怪物,對我所有的驚人舉動都習以爲常,哪怕我真的把小學操場轟個窟窿出來,他們都見怪不怪——這還收割個鬼!
“其次,對方人數太少,能不裝就不裝,或者等對方呼朋喚友,湊齊千八百人再裝,一口氣收割成千上萬點震驚能量,這樣纔夠爽。
“第三,可以的話,儘量別暴露身份,採用蒙面或者匿名的方式,不斷變換不同的身份,這樣才能讓對方震驚之後再震驚,好似韭菜般割了一茬又一茬,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要同時符合這幾點標準,還真挺難得的。
好在楚歌也不急,他原本就是出來休閒、放鬆,從極度疲憊中恢復狀態,權當散步好了。
經過寧追星連日不斷的宣傳,他現在可是紅盔訓練基地裡的大名人,幾乎所有人都認識他,一看到他的臉,就想到他那副饕餮的吃相,或者一連串笨拙而醜陋的失敗集錦。
一路人,有人偷笑,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遠遠對他指指點點。
楚歌的目光從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心裡不斷嘆氣:“太弱了,太弱了,怎麼最近的人,好像都越來越弱了啊,一看就弱不禁風,能收割多少震驚值?”
這時候,他忽然感覺一堵牆橫在自己面前,耳邊響起一道不懷好意的聲音:
“呦,這不是最近風頭正勁,給咱們精英班掙足了面子,‘全靈山最能吃的天驕’,楚歌同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