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入住儲秀宮(4)

第三天……

下了大雨,宮裡的一花一草都在風中搖曳,狂風呼嘯着嘶吼而來。恐怕一時半會兒停不了,本來的禮儀訓練也被迫取消。

秀女們在禮儀司裡面練習女紅。

有的秀女平時飛揚跋扈,但嬌生慣養的她們,女紅會好到哪兒去?那些資質平平的秀女終於等到了出頭日子,手中的線猶如飛翔的仙女,在風雨的歌聲中飛舞。各位秀女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要知道,打通了嚴大人這一關,後面的日子可不會太艱難,秀女們不僅在服裝上爭奇鬥豔,連女紅都花樣百出,什麼花鳥圖、山水圖、人物圖個個好似天仙。

兩炷香的時間到了,嚴大人正襟危坐,下面的秀女們惶恐又好奇,都想知道其他秀女繡了些什麼,但又不敢擡頭張望。“好了,叫到名字的秀女,站出來展示自己的作品,第一個郭蓉蓉。”嚴大人抿了一口茶,說道。

一個衣着樸素的女子站了出來,她生的雖不是傾國傾城,但也極是可愛動人。她上前行了個禮,拿出自己的作品,說道:“嚴大人,這是小女的作品,名叫《枝頭黃鸝鳥》,嚴大人感覺如何?”只見上面繡着一隻黃鸝鳥兒在枝頭婉轉歌唱、“恩,下去吧,下一個。”嚴大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這可讓那個女子高興地不得了。有的人卻在小聲地冷嘲熱諷:“還算識相,知道自己飛上枝頭也成不了鳳凰。”

接下來,秀女們有的繡了牡丹,有的繡了山水,雖然不是栩栩如生,看那針腳也知道底子不錯,可嚴大人從頭到尾沒有一次稱讚。

輪到晴音了,晴音不緊不慢拿出了一副作品,只見上面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海棠紅若赤子,不傲不嬌地徘徊在清風朗月之中,彷彿一尊笑面佛。針腳恰到好處,花朵兒栩栩如生,幾個秀女看着晴音,有些眼紅。

瀾裳的作品不是很特別,只是一副大雁圖,但是偏偏嚴大人特別喜歡大雁,所以她倆都得到了嚴大人的好評。這時候有些許人把它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清檸看着她們揉皺的手絹,輕笑。不過螻蟻,不必在意。

“慕清檸,換你了。”清檸款款站了上去,大家閨秀般行了個禮,見嚴大人正在喝茶,欣然笑了一聲,輕聲細語地說:“嚴大人請看,這是臣女慕清檸作的刺繡,清檸獻醜了,還請各位不要嫌棄。”秀女中,有的輕輕哼了一聲,好像在嘲笑清檸的自不量力,這可就大大的錯了。

清檸緩緩亮出自己的刺繡,只見一個面容清麗,黑髮翩翩的藍衣女子撐着一把小傘,在船上張望着後方,後方的房屋明顯是江南的風格,似乎還有幾個人在揮手送別。連上天都不願看到美人眉間的憂愁,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女子的淚水與雨水一起灑在潺潺清澈的河水上,河旁邊盛開着五彩斑斕的花兒,烏雲和黑雲堆積出了層次感,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這刺繡,哪怕用畫出來都需要費一番心思,嚴大人看了,手上的茶杯“哐當”一聲稀里啪啦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片瓦,只留下嚴大人目瞪口呆的樣子。

“這是小女拙劣之筆,名爲《戀江南》,大人覺得如何?”清檸還是那樣笑着,笑着,笑得不着痕跡,笑得風輕雲淡。“這……這,恐怕連宮裡的繡娘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啊!你叫什麼名字?”嚴大人先是驚愕,不過很快就淡定了下來。“太史之女慕清檸。若大人喜歡,就把這幅畫贈與大人了。”“多謝美意。”看得出來,嚴大人很喜歡。清檸覺得自己今日十分幸運。這幅刺繡的靈感,是因爲母親秦氏也是江南女子,從小清檸就對江南充滿了嚮往,只是從未去過。如今,自己的想象,卻是派上了用場。

清檸款款退下,卻不知身邊早已是妒火紛紛。

一兩個時辰過後,雨終於停了,花兒越發嬌豔,衆秀女腳步匆匆,怕是一會兒又來一陣雨。自然,清檸她們也回到了靜怡閣。

第四天……

一位宮女送上來了一份什錦水晶糕,並吩咐這是嚴大人送給清檸的,以報答清檸的贈禮。清檸笑了笑,讓泠雪拿着一包銀子把那個宮女送了出去。

“姐姐們,既有美食,那咱們也不能辜負了,妹妹們也嚐嚐吧。”瀾裳爛漫的笑容盪漾開來。

瀾裳正欲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只見清檸看了片刻,說:“姐姐,這糕點有蹊蹺。”“有何蹊蹺?姐姐說來聽聽。”瀾裳忙把手伸了回去,說道。

“嗯。檸兒這話不錯。妹妹你看,姐姐的刺繡雖說真的好,但嚴大人是什麼?嚴大人見多識廣,自然不會太過鋪張。再說,這樣明目張膽地過來,豈不落人話柄?妹妹先細細觀看,妹妹稍等片刻。”只見晴音拿起頭上的銀簪子,刺進了糕點裡,只見銀簪子慢慢地變黑,變黑……

清檸一驚,伸手把點心推下了桌子,噼裡啪啦摔碎了一地。晴音抓住清檸的手,說:“妹妹稍安勿躁。看來是有人嫉妒妹妹了,姐姐早上的表現已經有人惶恐不安了,有人想害你,你就要以爲沒發現,讓他們以爲我們在明,他們在暗。”

瀾裳道:“姐姐說的對,如歌,把這裡收拾一下,快。”

—————明月閣————

“什麼?”檀香拍着桌子站了起來,“你說她沒吃?”“奴婢……奴婢看見慕小主好端端的,就……”婢女跪在地上支支吾吾地回答。

“姐姐別泄氣,能逃得過一次,還能逃過第二次嗎?”華娟容在一旁安慰。“今日她出了這麼大的風頭,難免以後皇上不會看重,但是難保其他人不除這塊眼中釘。姐姐,咱們靜觀其變吧。”

“哼,慕清檸,你跟那個賤人一樣的名字,一樣的氣質,一樣的氣我!可惡!等着吧,看你以後是怎麼死的!”檀香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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