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百年孤獨

清朝的這隻老鬼,看到楊辰的表情,知道楊辰看到了自己,神情之中,滿是激動,不停的說道:“你能看得到我麼,能聽到我說話麼?”言語之中的急切,楊辰聽得明明白白。

楊辰點了點頭,不由的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在這些靈牌之中?”

老鬼深深的嘆了口氣,將他的經歷一一的對楊辰講了。

老鬼是岳家的先人,死於前清乾隆年間,他並沒有告訴楊辰他的名字,姑且稱之爲岳家老鬼吧。楊辰怎麼也沒有想到,岳家的先人之中,竟然也有着一個陰陽先生。

據岳家老鬼說,岳家人世代習武,岳家老鬼年輕的時候,文武雙全,更是胸懷一腔熱血,只想着學好文武藝,貨賣帝王家。沒想到的是,前清對岳家,懷着一種很強的惡感:岳飛,是著名的抗金英雄,而前清,卻曾經自稱後金。當時的朝廷雖然對岳飛有所褒揚,卻只是爲了收買民心而做的表面文章,對於岳飛的後人嶽姓,一直都進行着壓制,這也就造成了岳家老鬼的報國無門。

心灰意冷之下,岳家老鬼寄情于山水之間,闖下了豫中大俠的名頭,在暗中,卻加入了洪門。所謂的洪門,是以明朝開國皇帝朱元鏱的年號洪武爲暗意,做着反清復明的勾當,這個組織,直到清朝末年,在很多反清的團體之中,還有着它的影子。而岳家老鬼在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一名修道之士。

據岳家老鬼所說,這名修道之士見岳家老鬼很有些悟性,願意引老鬼入道門修行,只是老鬼紅塵功名之心甚重,一心想着反清復明之後能博個封妻廕子,也不負岳家精忠報國的祖訓,不願離紅塵修行,修道之士無奈之下,留下***書之後飄然而去。

岳家老鬼曾得修道之士指點一二,又盡學道書所言,便索性扮做了陰陽算命先生,遊走於豫中各村鎮之間,串連有志之士,做反清壯舉。

只可惜當時朝廷國勢正盛,終岳家老鬼一生,反清之舉也未成氣候,岳家老鬼臨死之前,在這老屋之中,用靈牌佈下了聚靈之陣,將自己的魂魄聚於陣中,只要陣法不破,魂魄便永不消散,按老鬼的想法,便是生前他爲了反清壯舉奔波無心修行,死後魂魄於陣中修行,一樣會修成正果,而那隻黃狗,也是他在當陰陽先生之時所餵養的。

要說這岳家老鬼也是個天才,異想天開的他,竟然想出了用後世子孫祭拜先祖時的靈氣修行,可是他把修行看得過於簡單,從他死到現在將近三百年了,他還是隻是一個勉強有點法力的老鬼罷了。

三百年的時間,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只有一隻黃狗爲伴,沒有人能看到他,沒有人能聽到他說話,雖然說是在修行,可是那其中的孤寂,卻幾乎把他逼瘋了:有好幾次,若不是他意志實在是堅定,只怕早就變成了個什麼人都不認識的怨魂了。

直到今天,岳家老鬼在孤單寂寞之中,竟然感覺到了嶽如的精神:嶽如與黃狗對峙之時,精神外放,使得岳家老鬼誤認爲嶽如是一個通靈人,岳家老鬼心想終於能有一個人可以說幾句話了。

喜出望外的岳家老鬼通過黃狗,將嶽如喚進了老屋,沒想到嶽如竟然看不到自己,絕望之餘,黃狗又告知老鬼真正的通靈之人在外面,老鬼這才又將楊辰請了進去。

一鬼一人,一直聊到天黑下來。現在的楊辰,明明能感覺到自己身具某種能力,卻苦於不知道如何運用,這裡碰到一個見多識廣的老鬼,楊辰便把自己心中的疑問,一股腦的全講給了這個老鬼,當然,自己是因爲融合了水晶骷髏才具有了吸取別人信仰及靈力的能力,被楊辰說成了他天生就具有的能力。

能有一個人陪自己說話,讓老鬼喜出望外,對楊辰的問題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老鬼的見識與指點,讓楊辰受益匪淺。原本的楊辰,就好似空有一個寶箱,卻不知道如何打開,而老鬼的指點,正是打開這寶箱的鑰匙,就比如如何使用自己頸前的這個乾坤袋。

更重要的是,岳家老鬼知道如何接受別人的信仰:老鬼隱身於靈牌之中,就是爲了得到這種力量。從岳家老鬼這裡,楊辰知道了如何在佔有廟宇之後,將信徒的信任,變成自己的力量。這也讓楊辰更加迫切的想得到村子裡的這些廟宇。

最後,當岳家老鬼知道楊辰此行的目的似,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楊辰,但老鬼也有一個要求:要楊辰毀掉岳家老鬼賴以存在的由靈牌組成的聚靈大陣。

這個要求讓楊辰目瞪口呆,岳家老鬼這樣做,與自殺何異?而身邊的黃狗,也俯身到地上,向着老鬼嗚嗚哀鳴,那聲音,讓楊辰聽了也是心酸不已,有西方的科學家試驗得知,狗對主人的忠誠,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感情,楊辰曾經不信,現在也是有些承認了。

老鬼嘆了口氣,向着黃狗說道:“阿黃,這麼多年了,你難道沒有感覺到我的心情麼?在這孤單寂寞的環境之中,好多次,我都要支撐不住了,這種環境,能把人生生的逼瘋。我堅持不住了,我實在不願意變成了發了瘋、什麼都不認識、什麼都不記得、只憑着本能行事的厲鬼。”

黃狗依然是俯在地上哀鳴,好像是在哀求老鬼不要放棄,老鬼搖了搖頭道:“修成大道,是我過太於異想天開了,既然可以看到堅持下去可怕的結果,爲什麼不放棄呢?打敗他所說的那個白狐以後,你就跟在楊辰身邊吧,我能感覺到他一定會帶給你好的修行結果。”

岳家老鬼說完,轉頭對楊辰道:“小夥子,你將最上面的五個靈牌輪轉一個,挪個位置,這個五行聚靈陣就完全顛倒了,老夫也就可以解脫而去,再不受這種無邊的煎熬了,顛倒五行之後,你會看到一本書,那就是那位高人留給我的,今天我就轉送給你。”

楊辰不知道孤單的滋味,也不想體會。但是卻可以想像,只有一個自己人,沒有人說話,沒有人能看到自己,又不像修道者那樣有功法修行,楊辰感覺自己呆上三天就會發瘋,何況眼前這個老鬼竟然經歷了三百年,楊辰真的無法想像。但是能想到歸能想到,讓楊辰將這個曾對自己有大恩的老鬼從此消散掉,楊辰實在是於心不忍。

看到了楊辰的猶豫,岳家老鬼似開心又似不甘的嘆了口氣道:“小夥子,你放心,將五行陣顛倒之後,我雖然離去,卻並不是死亡,而是魂歸地府,再入輪迴,那是我本該去的地方,你不必如此的傷心。”

聽到老鬼說是再入輪迴,楊辰這才點了點頭,跪下來,向着岳家老鬼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雖然只有短短的三四個小時,但他對楊辰有着引導之恩,這三個頭,是應該的。

然後楊辰站了起來,擡腳向前,卻見黃狗嗚的一聲,衝到了楊辰的前面,眼神兇狠的看着楊辰,同時也將它的意思傳給了楊辰:若你敢真的上前一步,我絕不放過你!

對於黃狗的威脅,楊辰沒有生氣,心中有的,只是感動:三百年了,黃狗無怨無悔的守在岳家老鬼身邊,眼看着所守護的對像就要離去,黃狗能怎麼樣?

楊辰嘆了口氣,正要說話,只聽岳家老鬼說道:“阿黃,這麼多年了,我快要發瘋的樣子,你感覺不出來麼?”

黃狗擡頭看了一眼岳家老鬼,終於哀鳴一聲,俯到一邊去了。楊辰這纔上去,依言將最上面的五個靈牌挪動,只見有一道淡淡的黃光閃過,楊辰聽到岳家老鬼微微嘆息一聲,就此消失不見。

楊辰低頭看向放着靈牌的桌面,果然看到桌面上放着一本線裝的古書,楊辰拿起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三個古體字:靈脩記。

楊辰一愣,心說怪了,這本書,怎麼與自己在潁川高中看到的那本一樣,都是靈脩記?那本靈脩記被那強大的怨靈給弄毀了,雖然裡面的內容楊辰已經通過怨靈知道了,但也讓楊辰可惜了好長一陣子。沒想到在這裡,又看到一本,是巧合,還是這一片地方,當初的修行,是以這書中所記載的爲準?

時間已經不早,楊辰知道這屋子,對岳家來說,是極其隱密之所在,若是給嶽如父親知道了,只怕後果會很嚴重,楊辰不敢多想,按照岳家老鬼所教的方法,將靈脩記放入乾坤袋中,轉身出屋。

楊辰從老屋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而楊辰的身邊,還跟着那隻原本寸步不離老屋的黃狗。

黃狗低着頭,輕輕的跟在楊辰的身後,不時的回頭看看老屋,目光中全是不捨:任楊辰的想像力再強,也想不到,那個清朝的老鬼,讓自己進去,就是爲了讓自己與他說說話,然後再借自己之手,脫離他自己給自己做出來的牢籠。

好在正是農忙時節,嶽如家人幹了一天的活,都很累,未曾注意到楊辰到過老屋。楊辰出來後,看到嶽如和楊凡,還有隱身狀態的連韻與花貓,都在岳家的大門外等着自己。

看到楊辰,兩人向前,楊凡問楊辰到:“哥,怎麼這麼久?我都把晚飯吃過了,六爺爺都讓徐遠過來問了兩次了。”

嶽如卻是喜道:“楊辰,它同意出手幫忙了?”嶽如的它,自然是指的黃狗,楊凡不知道黃狗跟在楊辰身邊,嶽如卻能感覺到。

楊辰剛要點頭,卻見黃狗忽然跑上兩步,與花貓分立在連韻身邊,看了楊辰一眼,楊辰明白了黃狗的意思,它要現在,就去找白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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