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太一山山神廟中,一大兩小三尊泥塑的神像森然而立,當遠在潁川市的楊辰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三尊神像中間的那個神像中,虛虛的冒出一個人影出來,走下神龕時,人影已經凝實,正是將青芒射入楊辰眉間,藉以監視楊辰的假山神蒼松子。
蒼松子語氣中一陣的氣急敗壞與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注入楊辰那小子腦中的木之精的氣息,竟然消失不見了,難道那小子竟然能將它逼出體外、或者融合了不成?”
隨着蒼松子的話音,那兩尊矮小神像頂門之上飄出兩團青霧,化爲兩個一模一樣的少女,凝立在蒼松子面前。兩少女對視了一眼,看着蒼松子,猶如上次出現一樣,一言不發。
蒼松子搖了搖頭,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對兩少女說:“一定是出了什麼意外,難道這個世上,還有能煉化我的木之精的人存在?不可能,絕不可能,青青,菁菁,你們兩個,這就下山,前往木之精消失的地方尋找楊辰,看一下究竟是怎麼一會事。”
兩個少女聽到蒼松子的話,眼中閃過一道興奮,似又擔心被蒼松子看到,連忙低下頭來,一齊答道:“是,師父,只是找到楊辰以後,該當如何通知師父?”
蒼松子在廟裡踱了兩步,似又改變了主意,蒼松子轉頭對右邊的少女說道:“我本來打算讓你們再修行半年之後再下山,只是現在情勢有變……青青,你速到長安城隍廟中,告訴那個城隍朱樉,說爲師有急事相約。”
青青猶豫了一下,說道:“師父,若是讓朱王爺知道楊辰的事情,只怕會對師父的計劃不利……”
蒼松子“哼”了一下:“你放心,爲師自然不會讓他真正知道楊辰之事,唉,若不是爲師的本根被那個老姑婆所困,哪裡用得着向朱樉這個笨蛋陪笑臉說好話。”原來蒼松子的本體是山神廟後的一株老鬆,因廟中老山神的影響,這纔開了靈智,進而修成妖身。如今蒼松子的本體老鬆已死,只留下了靈根在廟后土中,被一高人用陣法困住,文芳芳的師父每月前來加固陣法,使得蒼松子無法遠離山神廟活動。
青青點點了點頭,化做一陣青風,直奔長安城隍廟而去,約有一柱香的時間,山神廟外颳起一陣陰風,朱樉的聲音傳了進來:“不知道道長請本神來有什麼事情。”隨着朱樉的聲音傳來,青青也飄進廟中,向着蒼松子見了一下禮。
蒼松子微一頜首,擠出一團笑臉,卻是對着廟外的朱樉說道:“王爺大駕來臨,老道不能遠迎,還請王爺恕罪。”
陰風吹進廟裡,化爲一個古代將軍的打扮,正是假城隍朱樉。朱樉進廟之後,順勢就坐在了神像前的一個太師椅中。這兩個假神真怪,因着上次楊辰的事情,已經開始勾心鬥角。但蒼松子不能遠離山神廟、朱樉又需要藉助蒼松子見識經驗,表面上兩人還保持着相互之間的客套與交情。
蒼松子在朱樉對面的太師椅上坐了,菁菁和青青兩個小妖精立在蒼松子的背後,使得蒼松子這個山神,看起來比朱樉這個城隍還有氣派。朱樉卻根本不在乎這個,他出身皇族,氣度風範,不用別人來映襯,已是不凡。
蒼松子也不與朱樉客氣,開門見山的說道:“王爺,老道此次請王爺前來,實是有事想請王爺幫忙。”
“哦?”
“王爺還記得上次帶來我廟中那個小子麼?”
“靈魄頭骨?”
“王爺真是好記性。”蒼松子不痛不癢的拍了下朱樉的馬屁,“我見那小子是天生的天眼,又身具傳承血脈,故此起了愛材之心。”
朱樉皺着眉頭,對蒼松子的話不置可否。蒼松子看了看朱樉,知道眼前這個王爺山神,是個繡花枕頭——外面光鮮,肚裡草包。蒼松子頓了一下,說道:“……老道起了愛材之心,有意收其爲徒,就將老道凝鍊多年的木之精傳承於他,希望他能借助木之精的幫助,早些修煉出道行來。”
朱樉聽到蒼松子說他將木之精給了楊辰,心中一陣顫抖,又想起自己丟了的那個靈魄頭骨,心想這老樹怪怎麼這麼好的心思,要收他當徒弟?木之精可是這老樹怪用本命元氣,吸取草木精華,花了六七百年的時間才凝鍊而成,如今給了楊辰,僅僅是爲了幫他修煉?
木之精可是寶貝,能夠驅散陰魂,在自然樹木之中,桃樹中含木之精乃是最多的,故此民間常用桃木劍用來趨吉辟邪。朱樉由於陰陽屬性差別的原因,無甚用處,但若凡人得到木之精用來粹煉靈魂,由於有肉體爲爐,可以讓靈魂得到很大的滋養,朱樉心說這老樹怪,還真是捨得。
朱樉應合了一句:“道長愛材之心,本神敬服。”
蒼松子厚着臉皮擺了擺手道:“可是不知道出於何故,老道在今日近午時分,竟然感覺不到了木之精的存在。”
朱樉一楞,心中似乎抓到了點什麼,木之精,難道真的是要楊辰那小子用來修煉的?這老樹怪,竟然這麼看得起楊辰?
見朱樉臉上似有疑問,蒼松子輕嘆了口氣:“唉,若是楊辰能將木之精融化,那就甚好,可若是出了什麼意外,被別人搶了去了,就大大的不妙了,所以老道想派這兩個小徒下來前去察看一下。”
朱樉看了看蒼松子身後的那對姊妹花,心中的懷疑更重:讓這兩個女妖精前去,該不會是要使什麼美人計?那小子,到底有沒有將靈魄頭骨換給西方人?若沒有,他手中西方守護聖劍,又是從哪來的?若是有,老樹怪這麼大方……
朱樉微微點了點頭,說道:“道長有此想法,實屬正常,只是不知道道長請本神前來,所爲何事。”
蒼松子似乎斟酌了下詞句:“老道想請王爺爲我這兩個小徒辦兩個憑證,就是能在人間行走的那些東西,這樣小徒也好行走人間而無事端。”
朱樉這個都城隍雖然是假的,可別人不知道,再說,他的城隍廟,那可是真的,這麼多年了,真城隍廟也不見顯身,假的,也成真的了。人間的陰神小鬼,要想行走在人間,一定是要經過“官府”批准的,這個官府,就是現存最大的城隍:長安都城隍。
蒼松子的兩個徒弟雖說是妖精,但蒼松子卻是頂了個山神的神位,現在蒼松子請朱樉給兩個徒弟憑證,於情於理,都是合適的——朱樉可不知道蒼松子這個山神是假的:他當上城隍的時候,蒼松子已經是山神了。蒼松子此舉,無非是給了青青菁菁兩女一道護身符:長安都城隍廟的。
以後兩女行走人間,不管是各地的山神土神,還是各廟中小神,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神仙,見到這東西,還真不敢傷害到兩女:長安的都城隍,現在可是人間最大的三個陰神之一。
朱樉笑了笑,連說了幾句好說好說,卻聽到蒼松子嘆息了一聲道:“王爺,其實,老道還沒有說清楚,王爺在人間的信徒甚多,其中不乏身居要職之人,老道想請王爺用些手段,讓這些個人,給她們兩個辦下來凡俗的憑證。”
凡俗的憑證?
這老道士用這一手,只怕還真是用上美人計了。朱樉故做爲難的樣子,說道:“你也知道,本神雖有些個信徒,但很多人都把本神當做是個泥塑木雕的神像罷了,本神哪裡知道那些是是真的信徒,哪些人又是假的?”
蒼松子似沒猜到朱樉會有此一說,老頭皺了下眉,低頭沉吟了片刻,又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兩個徒弟。朱樉心中有些忐忑,自己是不是裝的有些過份了,畢竟自己還有許多要藉助這個老松樹精的地方。
正當朱樉有些想開口的時候,看到蒼松子一咬呀說道:“王爺,老道手中有一套化陰爲陽凝神大法,乃是傳自家師——上一代山神,老道願意送此法於王爺,聊表寸心。”
“哦?何爲化陰爲陽凝神大法?”見蒼松子開出了條件,朱樉反而又開始裝了。
蒼松子見到自己說出凝神大法的時候,朱樉眼中閃過一道異彩,蒼松子心中冷笑,裝做沒看到的樣子,解釋道:“王爺應當知道,家師和王爺一樣,都是陰魂成神。自古以來,陰陽雖看似相剋,卻實在是極陰而陽,極陽而陰,家師靠得就是這套功法,極陰化陽,最終修成正果,身登天道,脫了陰神這道枷鎖。王爺是否有意……”
朱樉聽蒼松子這一解釋,就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有幸成爲假冒城隍,靠的無非是當秦王的時候,聚攏了一些道士,學了點法術,又利用自己建城隍廟之機這才成功,但他成爲城隍之後,方纔知道,城隍雖大,卻僅僅是個陰神,離着真正的神仙,還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能夠化陰爲陽,進而轉爲天神,也就是正神,纔是朱樉目前最大的理想,只不過他由一個凡人,靠投機而做了城隍,他手下的那些陰兵,也是他做秦王時最忠心的部下,沒有一個是修道高手,由於沒有正法修煉,僅靠着民間那時斷時續的信仰,朱樉做了這麼多年的城隍,居然連西方的那個什麼聖劍都耐何不了,怎麼不讓朱樉冒火?
如今,終於有一套正正經經的修煉之法,而且還是正適合自己修煉的功法,朱樉還有什麼理由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