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玉笑眼盯着萬九臺,無限狡黠噴涌而出:“剛纔聽說蘭月公主是太子妃,如果曉玉留在殿下身邊,殿下會對誰更加寵愛一些呢?”
萬九臺滿面春光的臉上忽然一陣寒意,嘴角一抽。望着她那狡黠的目光,旋即意識到自己已經淪落成爲了她的甕中之鱉。若說是蘭月,她定不會答應回去,自己剛纔所說的話也就不攻自破了,倘若說是她,皇帝那邊又不好交差,正好給了那殺機四濺的人以可乘之機。
這女人真是……不但讓自己騎虎難下,還利用自己的好勝之心懲罰皇帝剛纔輕率的決定,一箭雙鵰。哼!方曉玉,你好狠啊!
“哼!”萬九臺突然搖了搖頭,輕笑一聲,拍了拍曉玉的手說,“怪不得皇上寵愛你,真是個古靈精怪的傢伙,有個性,我喜歡!”說着大笑幾聲,清脆如驚雷般的,“只不過,君子不奪人所愛,九臺雖心有不甘,卻怎麼捨得把你從皇上身邊帶走呢?”說罷,暮然鬆開手,站起身來,又深深望了她一眼,纔對皇帝行禮說道,“今日真是痛快!皇上,天色不早,九臺告辭了!”
“嗯!”皇帝嘴角勉強一動,從牙縫裡擠出一聲。
萬九臺又看看曉玉,又向皇帝施禮,春風一笑,揮動扇子大搖大擺出了亭子。
千秋亭裡只剩下曉玉和皇帝兩個人了,曉玉擡眼看去,那人緊握的拳頭仍不見鬆動,一副忿忿的表情直盯着對面的空位。自己進宮以來還未曾見過他如此的神態,心中小小緊張。
皇帝也不知爲何自己剛纔的情緒有些失控,明明城府很深,對付他這些小把戲遊刃有餘,卻沒想到今日栽在這小小的亭子裡了,竟然在那個自大又臭屁的人面前喜怒於色,心中憤憤不平。
曉玉知道他在氣自己剛纔故意讓他難堪,可是誰讓他爲了爭面子,那麼輕易地就說把自己送人的,要說錯,也是錯在他先。
兩人都在等着對方先開口,雕像一般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靜靜的亭子,靜靜地兩個人,清風浮動着她輕柔的衣角,飄動着他頭上絲滑的髮帶,日暖和煦的午後,泛着金波的湖面,嚶聲啼語。
皇帝突然擡眼看去,曉玉那張倔強的臉,視死如歸一般,毫無悔改之意,心中更怒,厲聲說道:“下次不要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哼!”說罷憤然起身,猛地一甩袍子,快步走下臺階。
曉玉嘟起嘴扭頭望着他的離去的背影,輕“嗤”一聲,翻了個白眼:“死要面子活受罪!”
***
萬九臺搖着扇子邁步進了驛站,越想越覺得剛纔那幕有趣的很。那兩個人的關係好像並不簡單,只是又不知是哪裡不對,總覺得微妙的很。若是還有機會,一定好好會會這個女人。
萬九臺嘴角一勾,走下臺階。他的貼身侍衛兼保姆冷斯懷抱着把鑲滿玲瓏珠飾的寶劍出門迎道:“九爺,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吳大人已經來了,正在書房等您呢!”
“恩,知道了!”萬九臺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走向書房。
冷斯在他身前開了門,萬九臺衣襟輕提跨進屋中,見吳慶一身草民扮相站起身向他行禮,扇子一抖遮在嘴前,笑眼打量了他一番,戲謔的說道:“吳大人這演的是哪齣兒啊?”接着儼然一笑,坐在椅子。見吳慶依然站在一旁,收扇一指,讓吳慶坐在身邊。
吳慶知他明知故問,也只是陪笑坐下,扭頭看去,這人果然絕色,若是個女子,定是傾國傾城,只是他目光犀利的透着幾分寒意,不由讓吳慶想起了一個人,蘭月公主,心中暗念,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吳大人等了許久,就是來看我笑的麼?”萬九臺扇子一展遮在嘴角,吳慶這才恍然醒過,忙一拱手,說道:“九爺,下官此來,是受尚書大人之命回覆九爺,您相托之事已安排妥當。”
“哦?是麼!”萬九臺扇子一收,掂在手中,低眉哼笑,嘲諷的說道,“尚書大人果然識大體,不像他那食古不化的爹爹。”旋即一笑,看向吳慶。
吳慶不知如何接話,只好微笑着迴應他的目光。
“禎王爺的地圖準備的怎麼樣了?”萬九臺笑臉一收,臉色旋即嚴肅起來。
這突變的表情讓吳慶肩頭一抖,拱手說道:“地圖,遇到了些麻煩……”。
“麻煩?”萬九臺面色一沉,冷冷的一哼,搖開扇子,用力一搖,挖苦的問道,“難道密信還沒蹤影麼?禎王爺辦事向來謹慎,這次可怎麼就馬失前蹄了呢?”
“九爺,這件事現在牽扯進了宮裡,所以王爺的意思是……還要再等上一陣了!”吳慶放低音量。
“宮裡?”萬九臺停了扇子,好奇非常。
“是,據說,據說密信被一個秀女帶進了宮中。而且這個秀女極討得皇上歡心,因此王爺這邊也不敢輕舉妄動。”
討得皇上歡心?!萬九臺深邃的眸子望向窗外,腦袋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一身素色,裙帶翻擺,凝脂般的臉上一雙靈動的眼睛,驚訝,羞赧,表情豐富。萬九臺嘴角忽然泛起一絲笑容,而這笑容在吳慶看來是如此的詭異,不由心中一驚,不知意欲何爲。
“你說的那個秀女叫什麼名字?”
“方曉玉!”
“哈!果然是她!”萬九臺大笑兩聲,得意的搖着扇子,似乎正中心中所想。
“九爺認識她?”吳慶心中更疑。
“不曾不曾,只是一面之緣!”萬九臺搖搖頭,可他臉上的表情明擺着是熟悉的。
吳慶縱然心中疑雲無數,可想到面前這個春風得意的人原本就心思不定,令人捉摸不透,於是便沒有接着問下去。
萬九臺定了定臉上的笑意,轉頭瞥向吳慶:“吳大人請帶我轉告王爺,不要因爲區區小事耽誤了時間,如果王爺辦不妥,不如本王親自出手。”
“九爺……”吳慶聞之心中一震,那人依舊面帶笑意似乎玩笑之話,可暗如深湖的眼底一閃而過的寒氣卻毫不吝嗇的衝了出來,逼得他背後一冷。
萬九臺嘴角一翹,扭回頭來望着窗外平靜的說道:“有些話,蘭月不便說的,只能勞煩吳大人了!”
吳慶自知如此轉告禎王爺會是何等下場,可是倘若拒絕九爺,後果更是不敢想象,不由手心出汗,心中犯怵,遲遲不敢接話。
萬九臺知道他心中的遲疑,莞爾一笑,卻依舊不去看他:“怎麼,吳大人有些爲難麼?”淡淡的一句話卻堪比利劍逼在吳慶的脖子上。
“不不不……”吳慶馬上擡起頭,強擠出一絲笑意,“下官,下官會盡快將此事辦妥,請九爺放心!”說着深深抱拳。
“那就有勞大人了!”萬九臺扇子遮住半張臉,微微頷首。
“豈敢豈敢!”吳慶忙起身鞠了一躬,只想趕緊逃離這裡,瞥向那人面上,低聲說道,“九爺若無其他吩咐,下官告辭!”
“吳大人請便!”萬九臺扇着扇子,笑意盈盈的說道。
吳慶擡眼瞥向他的笑容,只覺得頭上滲出汗來,微微行禮,轉身離去。
萬九臺看着吳慶略帶慌張的背影,冷笑一聲,又擡眼看向窗外,陽光肆意宣泄在深淺不一的綠葉上,忽又輕輕一笑,自言自語道:“方曉玉……”
冷斯懷抱寶劍從門外走了進來:“九爺,蘭月公主派的車已經在外候着了。”
“好!”萬九臺扇子一收站了起來,冷斯側身等他走在前面,萬九臺突然停下腳步,向他一指,吩咐道:“去給我查查那個叫方曉玉的秀女是個什麼來歷!”
“是!”冷斯頷首點頭,萬九臺大步跨出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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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可算回來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曉玉一進院門,春曉和秋思就跑了過來拉住她的胳膊,一臉着急樣兒的。
“怎麼了?”曉玉見她倆心急如焚的模樣疑惑的問。
“姑娘是不是在慈寧宮……”秋思還沒說完,春曉掐了下她的胳膊,對她使了個眼色。秋思吃痛,一擠眼睛,又不敢叫出聲,暗暗忍着。
“你們……什麼意思啊?”曉玉望見她們兩個吞吞吐吐的樣子,心中起疑。
“是剛纔……剛纔銘欣郡主派人送了些治療跌打損傷的藥,說是姑娘用得着,我們還以爲姑娘……”春曉年齡稍大一些,大着膽子說道,可依舊怕曉玉聽了生氣,於是每個字都比前一個字低了幾分貝,最後連自己也聽不見說了什麼,低着頭瞥向曉玉的臉,不置可否。
曉玉一聽,不但沒生氣,反而聳肩一笑。這銘欣倒是有趣,只是一巴掌,就送來了跌打損傷的藥,分明就是來羞辱她的,順便昭告天下,方曉玉捱打了,而且是被她掌了嘴。恐怕現在整個宮裡都知道了,不過,這麼爛的手段虧她想的出來。
“留着吧!等哪天她用得上的時候再還給她好了!”曉玉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嫣然一笑,大手一擺,邁步走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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