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到洛陽附近時分道揚鑣,成王他們要進洛城,而鍾炎不願進城,直往東北而去。成王問他們將到何處,鍾炎不肯說,他就直接撩起車幔問起她,她避無可避只得搖頭聲稱不知道,鍾炎見了很是不快,甩了他手中扶着的車幔,不甘不願的擠出兩字:“孟津!”
“那好,小王辦完了事便去孟津找你們,然後一起去京城如何!”
鍾炎不置可否,極無禮的草草作別。
馬車緩緩走動起來,淡淡的微風中就隱隱聽得成王以少有的冷落之音叫着鍾炎的名姓,說了一句:“鍾莫忘了,你已娶妻!天子賜的姻緣不是你能任意妄爲的……”
輕輕的一句話,透着微微的吃味,微微的警告,卻若刀刻般清晰的印進了她的腦海裡。鍾炎的婚事乃是天子賜婚,即便他再怎麼不隨認,芷竹姐姐已然是他明正眼順的妻子。
鍾炎未置一詞,心事重重的舍了座騎,坐進了馬車。途中,雖與她說着話,卻總是鬱郁難歡,數日急行到了孟津,當真是馬不停蹄,甚至沒找客棧歇一下,只在街市上拉了一人問了一下路,車子便直奔那裡而去。
幾日車馬勞頓,不但人累了,馬也累了,鍾炎臉色越發的憔悴,葉雲天也微有倦意,清波與她更是滿身疲憊,可是他根本不管這些,執意的到走到底。
“你到底在急什麼?”
他就像拉滿弓的箭,整個人精神繃得緊緊的,也害他們一起莫名的緊張,總覺得此去,又會發生什麼預想不到的事,使得她也忐忑不安起來。
“早早把事了了,就能早早去塞外,靈妹,我不想待在人多的地方……”
鍾炎的話也透着濃濃的緊張,數日疲憊的奔波令他神色暗淡。
她凝神,思量着他到底在緊張什麼,可是她想不出道理,然後只能輕聲問:“你到底要帶我做什麼?”
他舉手以虎口捂住嘴巴微微咳了兩下,許是幾天來勞累過度,纔有些輕咳,聽着她問,目光又開始躲閃,思量了好一會,才吞吐的說:“我們――去陳鄉找許泰!”
“許泰?那是誰?”
她在嘴裡嚼着這個名字,這麼陌生不起眼的名字,從未聽過,他們這麼風塵僕僕的趕來孟津,就是要找這麼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嗎?
馬車在不住的顛簸着,清波睜大的眼看着他們,清透的眼裡也閃着不解。
鍾炎臉色真是極不好看,不知是因爲身體太不舒服了,還是因爲別的什麼緣故。
“別管他是誰?也不必我們這麼滿身風塵的去拜訪他,炎,我讓雲堂兄繞回去,找家客棧先住下好嗎?你需要找個大夫好好瞧一下……”
她不要見到他滿身倦怠之色,這樣一個憂鬱心焦的人不是她素來欣賞的溫潤如玉的少年。
“不必,若要看大夫,我們去的那裡便有一個極好的大夫!”鍾炎斷然拒絕。
“哦!”
鍾炎扯出一抹蒼白的淺笑,輕言安撫她說:“我沒事,即便有些不舒服,到了那裡自可叫許泰瞧一瞧。嗯,那個許泰本就是大夫,且是一個絕頂高手。你是知道的,自六十年前一代宮廷御醫被全門抄斬之後,杏林之中已罕有好手,所以若要論及醫術之高明,屈指來算也只有他可算得是個中楚翹了……”
“哦!”她默默思忖:“怎麼沒聽聞過?”
“聽說過的,只是那人平素行蹤不定,常人是很難覓得他的蹤跡,嗯,唯有十三年前曾現過一次身,那一次是爲八王的紫妃醫過病來了,但他確是一個懸壺濟世並且從不留名的絕世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