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重仁想問明白她怎麼會莫明其妙跑來道這麼一些沒頭沒腦的話,卻教她突如其來的索取吻斷了思路,柔軟而火辣的根本不是她平常的作風――
雖然這些天,她已漸通男女之趣,偶爾會偷吻他,只會吻在臉孔上,哪像此刻熱烈的侵佔了他所有的脣齒。肋
那種深入的親呢叫他不由得低喘的一聲,將人抱的更緊,享用起她難得的熱情如火,以及被她一把勾起來的滿身欲/火!
欲/望,便如那致命的罌粟,不碰不曾受了誘惑,一旦沾染了,便是想禁也禁不了。
面對自己想要的女人烈火般的糾纏,面對自己心裡莫名的患得患失,面對已禁了好幾天的欲/望,他實在沒理由再自控什麼了。
他是男人,不是柳下惠,於是反被動爲主動,意亂情迷之下,便往她耳邊低低的徵詢了一聲:“方便了是麼?”
暗啞的問話泄露了其中濃濃的渴望,令她猛得憶起了這些日子以來他每每索要於她時的那種神情,於是,人猛得清楚過來,終於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了:她在臉不紅氣不喘的誘惑他!
哦,天吶!
心跳,剎那間快如鼓,玉色的臉孔沸成赤紅!
腦海裡浮想到了瑪青的警告,慌忙躲開了去.鑊
他哪肯再放手,笑着逮了回來將人一把抱起往房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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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幔低垂,自成一室風/流旖旎色。
當溫柔享盡,她微窘的拉了薄被掩住了臉孔,而他則低笑的側身望着,手指輕輕的玩弄着散落的絲滑烏髮。
“不鬧彆扭了是吧!”
他呵着氣在她頭頂笑着。
“是你在跟我鬧彆扭!”
她不滿的低嚷。
“好,就算是我吧!”
肌膚相親的滋味已剔除了心裡的那些不快。
她偷偷拉開了被子的一角,見他溫和的笑容,剛纔的那些惶恐便全消失無蹤跡了。
恍若做夢,青天白日裡就像受了蠱惑般跟他瘋狂了起來。
可這般一瘋狂,心思莫名就沉定了不少!
“你剛纔那副模樣叫人心寒!”
她指控着,依舊在爲剛纔的事糾心!
他笑,歉然的親了她一下,道:“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好麼?”
“可你明明有說過!”她疑惑的睇了他一眼,好奇的猜想着:“重仁,你……該不會真是在吃阿炎的味吧!”
雲幔迤邐,朦朧間,但聞那火焰似的水晶簾發出絕美的低吟輕唱.
重仁微微尷尬着,閃開了眼,胡亂的去尋那悅耳的聲響。
那種敷衍的神情非常的不明朗,分明是做賊心虛着.
她不許,伸了手把頭狠狠的掰了過來,眼對眼的不讓他躲開。
他只得乾咳了一下,把衣裳半攏,鬢髮散如流水的她擁入懷,口氣無奈,而避重就輕,道:“都是那小子壞了我的情緒!”
他總是淡定不驚,能擾了他的心思,自然是叫他生了不痛快,會不痛快,是不是代表他就是在吃味?
“所以呢,你在吃醋,是不是!”
她眼晶亮的拉開一定距離瞧着,好不開心的模樣!
他默不作聲,半天,搖頭低笑,睨眼直嘆:“叫你得意了是麼!”
是的,他就是在吃醋。這是一個相當的叫人沮喪的發現,便何況:“唉,那小子居然鬧了我老大一個烏龍!”
他的前半句叫她笑逐顏開,後半句叫她疑惑不解:“烏龍?什麼烏龍?”
重仁只是笑,憐愛的摸了摸她那白裡透紅的玉色肌膚,坐起挽牀幔,徑自穿戴整理,然後取了散落於地的羅裙給她披上,而她則臉兒嬌羞的由着他細心打點,不等及去梳理了如雲的烏髮,便又催問:“怎又不說話了?我總覺你今兒這彆扭生的古怪,你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他還是笑,以笑來掩視心裡的窘色,撥開了火色晶簾,撿起滾落在角落裡的墨笛,摸了又摸,不答而語說道:“我給你吹一曲如何?”
“哦!好!”
雖不知道理,既然他願吹,她就願聽,在這樣一個時候,他有這樣一個舉動自然有其原因!
衣袍襯俊,他淡笑如風,似有神秘,又似含歡喜期盼,退到窗臺前,推開了半掩的花窗,由着那菊香幽幽的清爽輕風吹散一室的迷情。
他眸兒亮亮,不似人前那般清淡,墨笛微沾脣,便有清澗自天上而來,一瀉千里,飄飄揚揚,幽然而輕快,悠遠而愜意,和着窗外那輕輕的風吹拂竹葉的聲響,自成山林恬美之情趣。
她坐在牀沿上,漂亮的眉兒越挑越高,美麗的秋水剪目漸漸了聚攏了無重數的驚異之色。
曲子好熟悉。
這分明就是鍾炎平時一直與她和琴的那首《清秋意》,換了一支管絃,換了一個人兒吹彈,竟是全然不一樣的感覺。
而且,這感覺生出了絲絲縷縷微妙的味道,有種似曾相識的觸動,好像若干年以前,她就曾領略過那種叫人感覺契合無比的滋味……
她閉了眼,細細的回想,往舊事裡翻開那曾經很驚動的感覺……
對了,便是十年前,在那花前月下,她在於府撫琴,正自一遍遍的撫着《清秋意》,突然就有一處奇妙的笛聲參了進來。
那笛聲,高亢又激昂,似乎受了許許多多委屈般在悲憤着,痛訴着滿腔難以與人言道的傷心。
她驚疑着那一抹無依的靈魂,便一再的用溫和恬靜的琴音拭平其心中的毛躁與冷傲不羈!
漸漸的,那縷冒進的狂潮慢慢隱沒,便如那滂沱的大雨漸漸收攏,成綿綿細雨,成朦朦薄霧,然後,終於沉寂,潤物於無聲,待到雨過天晴,便如沐春風,便明媚清耀,似有什麼於款款溫存中悠然的舒展開來,宛若進了世外桃園般散出一團和氣閒逸!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一個陌生的半夜訪客合奏出了《清秋意》的精髓所在,恍惚中便進入了那樣一個絕美的境界,叫人忘乎所以,刻骨銘心。
曲罷後,她曾追逐而問,月淡星稀,秋霧空朦裡,卻只看到一道俊拔的身影飄然而去,如鬼魅般消失於茫茫夜色裡!
當年,她一直遺憾無緣見了那人一面,有時候甚至會以爲那只是一個絕色的夢境,想不到事隔十年,居然會再一次聽到那叫她癡迷的笛曲!
她不由得雙目發光的緩緩走到他身前,驚訝的望着他,看着他優雅的停下吹奏,靜靜的衝她笑,一句話自他輕揚的嘴瓣裡低低的傳送過來:“笛管清秋曲同宗,誰家少年心如素?若非心如素,如何能吹清音和琴?依靈,曾經你追着問我是誰,如今你該明白我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