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重仁便是傳說中的宇文棠風!
太祖姥姥成了百年傳奇裡的女諸葛!
而當年的落雲十三騎,在太祖帝定奪天下之日,便隨谷知天退隱了山林!
谷知天思念愛妻秦雲,幾度帶了幼子谷煜出山天涯尋妻,不得愛妻蹤跡。肋
之後,谷知天將谷煜託負落雲十三騎,遠走漠北,輾轉十幾年歸來,卻已不見了長大成人的谷煜。
原來谷煜成年之後便偷偷拜別了落雲十三騎,出山尋親,一走就再不曾回去。
直到有朝一日重仁奉母親遺命回去了那邊,十三騎才得知谷氏尚有血脈傳人,於是衛騎的後嗣子輩,一呼而起,以無比的忠貞立誓守衛谷家唯一的後人。
這些事透着說不盡的奇玄,叫人驚奇。
依靈想不得是自己的夫君居然是寵愛自己長大的老太君的嫡血後輩,而章門女兒反與老太君沒一點點血脈之親,那個古樸的木匣裡,一紙遺涵盡訴了太祖姥姥一片愛犢之情!
重仁說了,她不是谷氏之後,但凡谷氏之後,都有天生異稟,她不是!
那麼章家女兒與太祖姥姥是怎樣的關係,沒人知道了!
就在依靈還在爲那些傳奇事着迷的時候,阿寬卻帶上了一個壞消息:清波叫人擄走了鑊
一晃不覺三天,腳傷經重仁細心料理已結了痂,下地走路不再生痛,他才允她四下走動動筋骨。
這日早飯後,她臨坐於輕雲閣裡與重仁說話,一壺清茶,閒嗑瓜籽,在漫眼紅楓秋色裡,阿寬一身破爛布衣很狼狽的闖進東園來,在廊道上來回踱着步,遲疑着,灰頭土臉的摸着額頭不敢進來。
她眼尖的瞧見,忙喚他,眼珠子不住的往他身邊後探,心裡奇怪清波怎麼沒有跟進來。
一別已是好幾天,她有滿肚子的話兒想與清波說,就是不見她回!
曾問過重仁爲何阿寬遲遲不歸。
重仁只說已讓阿行出去尋,可能在路上遇什麼事了!
這刻瞧着阿寬衣袍襤褸的慘樣,心裡立即喀噔了一下。
阿寬一接到她張望的眼神,只得硬着頭皮乾乾一笑的走進來,然後垂頭喪氣的說:“唉,嫂子甭看了,我把清波弄丟了!”
這才把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那日阿寬回葉府去接清波回村子,帶了人兒還沒出得城門,就碰到了宇文二公子帶了總管宇文棧進城,攔了路兒要跟阿寬敘舊。
阿寬不想與他們多廢話,繞頭就走,半夜宿於客棧。
他直覺宇文家的人沒有直接回京轉而入了平陽城是別有目的,提議清波與他住一塊,只要了一個房間。
清波心眼單純,又不知道事兒複雜,以爲阿寬又想捉弄她,氣咻咻的罵了他一頓,死活不肯同房,晚上將人關到了門外!
他沒法,只要守在走廊外不敢閤眼。
是時,宇文棠華陰魂不散的跟來,夜訪相見,拿了兩壺上好的女兒紅極難得來跟他侃談天地。
阿寬知道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按好心,沒敢碰一點酒,又知他如今執掌着宇文家一半的權勢,不想與他翻了臉給仁哥惹事,只得跟他胡亂的閒扯。
半夜,只聽清波在房裡嗚嗚喊救命,才知道宇文家逮不住嫂子,把主意打到了在清波身上。
他忙跑進去要救人,卻讓宇文棠華帶來的人纏絆住脫不開身。 щшш◆t t k a n◆¢ 〇
那時,宇文棠華冷眼立在旁邊,極風涼的跟他說:“別頑抗了,棧總管奉了老太爺之命前來辦事,總不能空手而回!就暫借那個丫頭一用而矣,日後自會完璧奉回,只要棠風識趣,決不少了她半根頭髮!”
阿寬氣極,打飛了數十人後再去追,哪還見蹤跡。
又四下裡追了兩天,無功而返,回到新郡,居然又冤家路窄的遇上了宇文棠華,這傢伙一擲千金的住進四方樓的天字號天價客房,正等着他回來帶信。
“喏,這就他丟來的那份請貼,他要我跑來與仁哥捎一句說:時候差不多了,歇上幾天就該上路回京去了,要是拖久了,他保不準清波會不會在老太爺跟前受上莫須有的委屈!那口氣橫的好命,我氣的牙直咬,就跟他大打了幾百回合,直把他打得鼻青臉腫才跑了回來!”
阿寬一想到宇文棠華那冷酷沒心的狂傲模樣就來氣,但轉眼又瞧見自個兒身上那件給打的破爛爛的衣裳,思及他捱打後那青青紫紫的糗樣,便哂然一笑,不在介懷,往兜裡掏了那金光閃閃的紅貼“嗖”的扔給重仁。
重仁隨手一撈將它丟到了桌面上,不曾看了一眼。
那貼子,先前他們就要給他,他沒拿,沒想還是叫他們送了來!
依靈聽完阿寬的話,隨手取了那貼子翻看,直說:“他們做事,還當真是不折手段!”
清波是她身邊的,那邊的人肯定知道清波與她的情份就若親姐妹,知道她不會放任清波身陷險境,捉了清波就好像捉了她一般,會左右了重仁的去留決定。
她深知其中的關係,唯有長長而嘆。
之前只是聽聞宇文家的陰險,如此算是領略到了。
阿寬當然也明白其中道理,遂苦笑着又顯出了一臉煩躁,瞅向面色淡淡的重仁,道:“唉,那老傢伙是怕仁哥會失信,到時不去向他們的老太爺祝壽,纔會拿了清波作人質……仁哥,你當真答應宇文棠華去京城了麼?”
阿寬嘴裡的宇文棠華便是那日在林子裡要求與重仁見面的二公子。
依靈聽說過這人的名諱,在宇文家,甚至於在整個繁華京都,他都是一個金尊玉貴的人物,平時與他交往的不是達官顯貴,就是富商巨賈。
據說這位集尊榮與地位於一身的公子年紀只重仁三天,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得承着宇文家巧取豪奪的天份,心思詭異莫測,可算得上是宇文家除了宇文棠風之外最出類拔萃的驕子。
這樣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平陽城的,更不會輕易放了緝拿重仁回去邀功請賞的機會。
那日林子裡,他與重仁一番相談後卻放他們離開,她本一直在納悶這其中的緣故,現在才知道原來重仁答應了人家會去京城!
“你不是不想去京城麼?”
她疑惑着,見他沒一點驚怪之色,想來早就預知清波出了事。
重仁波瀾不驚的淡笑着,回答道:“去,怎能不去!我爹孃皆葬在那邊,我如何能不去!”
他去京城,只想祭祀亡靈,想帶自己的女人讓地下之人瞧一眼,然後他會帶着依靈遠去塞北,可沒答應說去拜什麼壽!
阿寬卻皺起了濃濃的黑眉,坐到了重仁對面,微微起了擔憂之色,說:“這一去恐怕會生出事來!據說八王的女兒已經找到了,仁哥,你這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麼?到時,嫂子怎麼辦?”
“什麼?青莞公主找到了?”
依靈也好生驚訝,還記得在無塵澗裡,憂憂子的遺書有云,說時候到了清莞自歸來。
她以爲憂憂子一心算計着成全她與重仁的姻緣,纔將清莞給藏了起來的。
既是用心謀算着的,如何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清莞回了八王府?
公主一現身,宇文棠風就得大婚!
他自然不會同意另娶,可要抗旨不婚,必然會生出軒然大波。
故而,現在去京城,處境肯定是舉步維難!
這麼想着,心裡莫名生出的幾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