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她微微掙扎了一下,他反而多加了幾分力道將她拉進了懷,沒避沒忌的拉起袖管說道:“今兒還沒上藥呢,瞧你睡得香,都不忍來吵你!”
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已不是昨夜穿的衣裳,被粗繩擦傷的手臂上也已塗上了膏藥,再睡得沉也不應這麼沒知沒覺的,便擡頭問:“你是不是又在我身上使了什麼手段,我怎麼沒一點知覺!”
他笑,從一旁的包裹裡取了一個瓶,小心給她抹起藥來,說:“我點了你睡穴,讓你好好睡一會,定定神!”
涼涼的觸覺伴着隱隱的疼痛一波波的傳過來,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那張英氣的臉孔全神貫注在她的手腕上,手掌極柔的暈抹泛着淡香的膏藥,一圈一圈,力道拿捏的剛剛好!
“藥上好了,你……瞧夠了麼?”
一陣寧靜後,他擡眼低低的問。
“什麼?”
劍眉微彎,他似笑非笑整理着手中的藥瓶道:“我說你已經盯着我瞧好一些功夫了!我讓你不認得了麼?”
楞了一下,臉兒便微紅,她瞪道:“你以爲我認得你麼?”
廢倉內,他一身玄疑,滿口奇辭,認得纔怪!
“好,我讓你認識我……如果你想認識的話!”
他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然後長臂一拉,再度將她圈在了懷裡,自己也合上了眼,說道:“再往前走就有一個小鎮,等到小鎮上我再與你做點好吃的填肚,現在麼,別說話了,讓我打個盹,昨夜行了半宿,好像叫我覺得有些乏了……”
“好,讓我瞧瞧你的傷,就讓你打盹……你若不是傷得厲害,怎麼覺得乏?”
她非常不放心的去探他的肩頭,手才觸到他的頸子,就又叫他捉住。
“真沒事,我已讓阿寬給上過藥了……也不是因爲傷得厲害才覺得乏,就想這樣靜靜的陪你坐一會兒……”
她不信,掙脫了他的鉗制,很不雅的自領口處去扒他的衣裳,卻叫他抱了個滿懷,低低好笑的聲音在她耳邊拂過:“天吶,就別鬧我了……你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淡淡的茶香縈繞在鼻際,她聽到他的心跳急促的在砰然而動,偷偷瞄了一眼,瞧見他淡淨的臉孔上竟微微起了幾絲紅色。
她驚愕的睜大了眼,像是發現了奇事般低叫道:“你……你會臉紅!”
他斜眼睨了一下,輕輕在頭頂拍了一下,嘆了一聲,無奈的笑道:“真是個壞丫頭!”
螓首被扶着靠上他肩頭,他低磁的嗓音並頭頂輕輕的響着:“別在我身上摸東摸西,否則,後果自負!”
“後果?”
“如果你想我改變主意?”
“改變主意?”
她怎麼聽不懂?
他靜默了一下,又閉上了眼,喃喃的道:“你到底是真不懂還是真假不懂?算了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我眯一下,你再合合眼,到了叫我!”
車子顛簸的很,但他當真就睡着了,頭靠在車壁上,手將她攬在大腿上。
她卻再也沒有睡意,靜靜的半臥沉思,嚼着他的話!
相隔數月,再次見面,幾次相談,一番生死,他的形象在她的心裡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有勇有謀,有不輸於將帥的氣度。
昨日裡他與黑衣少年的言辭,他於輕描淡寫中將她救下的機謀,皆呈現着他銳利的另一面。
這樣一個男子肯定不是一個尋常的農家弟子,尋常的農家弟子又怎會有如此卓然不凡的氣度!
父親給她選了一個出類拔粹的奇男子作夫婿,而這個男子居然這麼的寵她,無法無天的縱容着她?
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