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少爺,你趕緊起牀了,該去李德裕那邊報到了!”
天剛矇矇亮,杜風就火急火燎的站杜牧的牀邊,搖晃着依舊迷茫着雙眼的杜牧。
杜牧摸着腦袋,迷迷糊糊的從被子裡鑽了出來,看了看站自己面前的杜風:“現是什麼時間了?”
“卯時剛過!”
杜牧“哦”了一聲,從牀上爬起,揉着腦袋,開始接過杜風遞過來的衣服往身上穿。把兩隻袖子穿進去之後,突然想起不對:“才卯時你這麼早叫我起來幹嘛?辰時我再起來也不遲啊……”
杜風訕訕的笑着,摸着腦袋:“那什麼,那不是不知道李小語什麼時候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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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聽到這句話,當時就是一個立足不穩,身子歪歪斜斜就往牀上倒,腦袋磕牀沿上,疼得他兩眼直冒淚光。
“你不至於的吧?不就是李小語要來麼?這麼緊張?”
杜風眼睛一瞪:“你倒是不着急,你身邊整天鶯鶯燕燕環肥燕瘦的,可是我呢?到現連姑娘的手還沒牽過呢!”
杜牧想想也是,可是他突然想起了止小猜:“對了,那猜姑娘怎麼辦?我記得你去年揚州城外的時候,可是大吼過一聲,說人家是你的女人啊……”
杜風翻了個白眼:“這個就不勞少爺您操心了,大唐律法也沒規定不許一夫多妻吧?”
杜牧啞然失笑,心想這小子,既未建功也未立業,這方面倒是不含糊。不過他衡量了一下,這話後沒說出口,他想明白了,他要是這麼一說,保證杜風那邊至少有十句話等着他。這個已經無數次的驗證過了,自從上次杜風秋節的時候李府出了點兒風頭之後,他跟李小語之間就越來越曖昧了。雖然兩人年紀尚幼,還沒挑的那麼明,可是至少是隻要離開李府的監控範圍之內,基本上怎麼看都像是一對小情侶似的。
杜牧也曾說過杜風,都這麼久了,趕緊的跟李小語把關係定下來得了。可是杜風卻搖着腦袋,說什麼大丈夫先立業後成家之類的話……杜牧也明白,杜風這也是無可奈何,要是他現這個身份,即便李小語非他不嫁了,李德裕也不會同意的。門戶觀念,對於杜牧這些人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李德裕這樣的,就是個天大的問題了。
而且這件事情上,杜牧還頗有點兒苦不堪言的味道。李小語現有個光明正大的藉口了,每次要來看杜風,都說是去看望杜牧,李德裕聽了還滿心歡喜的,覺着自己要是能招了杜牧當女婿也是美事一件,因此就沒有不批准的。可是李小語來了,都是找杜風,根本沒杜牧什麼事兒。杜牧現的角色,完全就是個沒吃着羊肉還惹了一身騷的傢伙。
爲此,杜牧也曾跟杜風私下裡抱怨過,可是杜風的回答很絕:“我還覺得難受呢,明明是我的女人,卻被她爹認爲是你的,你說我是不是吃虧了?”
對於杜風這樣的回答,杜牧很無言……
這頭杜牧剛剛洗漱完畢,也整理好了衣服之類的,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就被杜風着急火燎的往外趕,杜牧嘟囔着嘴,正不滿意呢,就聽到門口噗通噗通的拍門聲。
“赫,不會是李小語吧?她絕對沒這麼彪悍!”杜風當下脫口而出。
杜牧很是懷疑的看了看杜風,語重心長的說:“爲什麼跟你一塊兒呆了一段時間的人,都會出現這麼大的變化呢?唉……”杜牧邊搖着頭邊嘆着氣,往外邊走:“我出去了,順便幫你把李小語放進來,你們倆慢慢的纏綿吧!”
杜風昏厥,這個杜牧現怎麼也學的油嘴滑舌的了?“看來,我是有必要修正一下平時的說話態度了……好像,呃……這種感覺不太好。”
可是,杜牧剛走出去沒多會兒,杜風就聽到從前院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恐怖至極,基本上等同於貓被踩了尾巴的那種感覺,又或者是火上房了:“啊!!!”
杜風一擰身,一轉腰,腳步輕點,施展開一招凌波微步就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呃……是飛去……也不對,總之那速度,是勢如閃電疾如快風,如果有個交警這兒,一定不會說他超速,只會說他飛的太低,貼着地面就跑出去了。
到了前院一看,杜風樂了,笑得稀里嘩啦的,眼淚瞬間就傾盆而出,要不是考慮到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是今早剛換的,如果弄髒了一時半會兒沒有加熨帖的衣服了,杜風能立刻躺倒地上打個快樂的小滾兒!
只見前院站着的,是一個英姿颯爽、身穿一襲綠色翠羅裙,眉如黛眼若月,嘴角微微含着一絲春色,可是整張臉看起來卻猶如一個粉面俏羅剎的女子……
再看杜牧,苦着一張臉,耳朵已經落那個巾幗英雄手裡,齜牙咧嘴的,從嘴角不斷的冒出慘叫之聲。
這個巾幗女紅顏,就是風塵僕僕從長安遠道而來的馮鶴娘……
馮鶴娘一臉的怒容,劈頭蓋臉的問道:“你們倆怎麼回事?給你們寄了那麼多信,怎麼一封都不回的?好想你們倆現的小日子過的還挺不錯的,以爲躲潤州我就找不到你們了?”
杜牧雖然被馮鶴娘揪着耳朵呢,但是還是勉力擡頭看了一眼正笑得喘不過氣的杜風,很有些忐忑的說到:“什麼信啊?沒收到啊。還說呢,我給你寫了那麼多的信,也沒看到你給我回信啊……”
馮鶴娘很是懷疑的看着被自己揪住耳朵的杜牧,大概是見他臉上的表情實是有些扭曲,慢慢的放開了手。
嘴裡也變得有些遲疑:“你給我寫了信?我怎麼沒收到?我這邊飛出去的鴿子一隻都沒回來過!”
杜牧苦着臉,這才站直了身體:“我也沒看到飛出去的鴿子再飛回來啊,按照你的吩咐,每隔兩三天我就給你寫寫我這幾日的各種情況,可是,那些鴿子出去就不見了,一隻都沒飛回來過。”
馮鶴娘上下打量着杜牧,眼是懷疑之色。看了半天,她又看看依舊笑得滿臉都是眼淚的杜風,突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子游,你來說說,到底你們家這個敗家少爺有沒有給我寫過信?”
杜風憋住笑意,臉上老淚縱橫的走到馮鶴孃的面前,點點頭說道:“嗯,少爺寫了很多信,那段日子喲,我都心疼死了,這傢伙果然是個敗家少爺,馮小姐你是一點兒都沒說錯,每次寫信都要咬壞三五枝毛筆,寫廢七八張紙,那可都是要用錢買的啊……”
馮鶴娘還是將信將疑的:“真的麼?”
杜牧和杜風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說:“真的真的,我們以人格擔保,一切都是真的,絕無半個字的謊言……”這個,就是杜牧跟杜風學的了,用人格擔保是沒錯,而絕無半個字的謊言也沒錯,因爲沒有半個字,只有整句話的謊言。
馮鶴娘自然不知道他們玩的這種字上的遊戲,看到他們倆用人格擔保了,也就微微的相信了一些。
但是,馮鶴娘還是要求到後院去看看……
杜牧無奈,只能讓杜風打頭,帶着馮鶴娘一起去了後院。
到了後院之後,馮鶴娘看到那些空空如也的鴿子籠,心裡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滋味。再想到自己長安的家,後院裡的鴿子籠也是如此慘淡光景,想想百隻鴿子一隻都不剩下了,不覺得百感交集。很是奇怪,這些鴿子都飛哪兒去了呢?
杜牧見狀,生怕馮鶴娘看出點兒什麼,趕緊說到:“鶴娘,你剛到潤州吧?應該也累了,讓子游安排你休息休息,我還要去任上報到,爭取早點兒回來,請你吃飯。”
馮鶴娘看到杜牧那麼着急,剛剛放下的一點兒心又開始產生了懷疑。
杜風一看,連忙說到:“少爺現李德裕手下當幕僚,每天都要去處理一些公務,所以……”
馮鶴娘這才點了點頭,但是眼神裡依舊是懷疑的神色。
三人正打算往前邊走了,突然就一陣大風,杜牧眼看着藏着那些鴿子毛的小地窖,木門貌似有點兒鬆動,他很是擔心,於是輕輕一帶馮鶴孃的腰,拉着她就往前邊走。
杜風看眼裡,腳步就放慢了,想等他們到了前邊看不見的時候,把那個地窖門好好的關一關。
可是,馮鶴娘原本因爲杜牧那輕輕一攬正有點兒莫名其妙的幸福呢,可是蕙質蘭心的她很快就察覺到今兒的杜牧不對頭。她轉身一看,正好那還沒歇下的秋風已經徹底將地窖的門吹開了,一把鴿子毛已經隨風飛舞了!
馮鶴娘寒着臉冷冷的甩開杜牧的手,哼了一聲,快步向着那個地窖走去了。
杜牧看了杜風一眼,倆人都知道這下壞事了!
果然,馮鶴娘把地窖門打開之後,氣的渾身發抖,那裡邊數不清的鴿子毛,很顯然,告訴馮鶴娘,她當初親手交給杜牧的三百隻鴿子,以及自己那些飛過來沒有飛回去的鴿子全這兒了!
杜牧眼看不好,腳下抹油就想溜之大吉,可是馮鶴娘一聲大吼:“杜牧,你敢放我的鴿子!!”
杜風一愣,心裡倒是一下子透亮透亮的,感情這放鴿子放鴿子,就是從這兒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