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靈境ID叫‘三清道祖’,職業未知。”旗袍女展開手裡的A4紙,“這是治安署的人描的畫像。”
靈能會在治安署內部安插了眼線,這是常規操作了,五行盟的各大分部喜歡把辦公點設在治安署,那麼只要把治安署的普通治安員,或者文員發展成線人, 就可以較爲清晰的掌控官方行者的行動。
這招是陽謀,五行盟可以給官方行者做大體檢,但他們沒資格給治安署及朝廷內部官員做體驗。
官方行者數量有限,公職人員數量無限,且很容易腐化墮落,根本防不過來。
五行盟也清楚這事, 所以機密情報、行動,很少向治安員透露。
即便帶上治安員行動, 也不會交底。
鬥爺定睛一掃畫像,便挪開了目光:“五行盟六級聖者裡沒有這個人。”
他思索幾秒, 道:“讓賭場裡的成員暫時別外出, 觀望一下, 反正南明市的據點也沒來, 那位高級執事不敢過來的, 他要繼續鬧騰,就會轉移陣地,自然有人收拾他。”
整個南明市也就六個據點,涉及的現金、資產、物品也就幾個億,並不值得他大動干戈的獵殺高級執事, 這會引來青禾族的高手。
青禾族的靈境行者是甩手掌櫃, 萬事不管,靈能會很欣賞他們的識趣,這些年大家相安無事,過的頗爲滋潤。
誰都不想打破這份默契。
一晃過了三天,張元清帶着三位女隊員把南明市逛了一遍,雖然是邊境小城市, 但南明的山水極爲不錯。
張元清打着遊玩的名義, 把南明市地區的山水都遊了一遍。
碧羅村,矮山連着矮山,綠水從山間流淌而過,流向連綿的農田,田裡的稻穗起伏如浪,戴着草帽的村民彎腰收割稻子。
戴着女士大檐帽的安妮,登上山頭,取出溼紙巾擦拭汗水,秀美白皙的臉龐佈滿潮紅,沒有了精緻妝容,沒有了職場套裝,卻更顯得鮮活生動。
“好累,我們走了一天啦,元始哥哥,歇歇。”謝靈熙喘息道。
汗水沿着少女修長的脖頸滑落,青絲溼漉漉的黏在瓷白的頸部。
愛慾和樂師都不是以體力見長的職業,漫山遍野跑了一天,累得不輕。
反觀女王臉不紅氣不喘,甚至都沒出汗。
“我給你們點清水!”她走到山澗邊, 探手一抓。
兩團臉盆大的水球脫離溪流,在女王的控制下懸在半空,她將手伸入水團中,過了幾秒,“淨化好了,你倆要不要喝?”
她把水球推到安妮和謝靈熙身前。
安妮身子前傾,紅脣輕輕觸及水團表面,吮了一口,失望搖頭:
“不甜,你把礦物質都淨化了。”
她掬了一捧水洗臉,擦乾淨水漬後,望向張元清:
“元始先生,這片山緊挨着農田,剛纔我看到有村民進了山,冥王應該不會把沉睡地選在這裡。”
張元清點頭附和:“沉睡三天,只要有一個村民失蹤,治安署就摸過來了。這片山脈不厚,可以排除了,下午繼續,距離冥王沉睡還有兩天半。”
三天時間裡,他們差不多把南明市附近的山區都踩了一遍,鎖定六處冥王可能會選擇的地點。
據美神協會總部傳過來的資料,冥王的性格缺點是嫉妒。
嫉妒比自己更強的,更帥的,更有錢的.只要是有他所不及的優點的人,冥王都會嫉妒,從而毀滅對方。
該性格缺陷從目前角度來說,沒有可利用之處。
冥王作爲靈境行者,生命層次不是凡人能比,能讓他嫉妒的人不多。可以也可以規避,只要待在人少的地方便是。
所以最穩健的方法還是張元清之前的規劃,先踩點,再等目標陷入沉睡,利用觀星術做初步定位,最後召集人手尋找。
“說起來,戰功已經報上去,爲什麼還沒發公告?”張元清帶着三人下山,“我還等着道德值獎勵呢。”
“官方流程慢一些不是很正常嘛,手續一道又一道,辦事的人喜歡摸魚偷懶,只要不是救人救火,能拖多久就多久。”女王撇撇嘴,“我以前還想當文員來着,混日子可舒服了,反正鐵飯碗。”
正說着,張元清兜裡的手機響了。
來電人是追毒者。
一邊下山,一邊接通手機:“有事?”
追毒者語氣凝重:“伱在哪,最好立刻回來一趟。”
張元清微微皺眉:“發生了什麼。”
“青禾分部的審覈人員帶着調查部的人過來了,要見你!”追毒者沉聲道:“爲了贓款的事。”
官方行者私吞贓款是重罪,何況金額接近億元。
要是擱在公職人員身上,輕則二十年,重則死刑。
張元清滿不在乎的“呵”一聲:“就說我走了,不在南明分部,我給分部員工發錢的事不要說。”
對大部分靈境行者來說,這確實是重罪。
但張元清一點都不在乎,私吞贓款無非是監禁、處分,影響升職。但他和總部現在的關係,升職就別想了。
他都已經是最底層的員工了。
剩下的無非是監禁,但總部不會因爲這事監禁他,因爲這時候的元始天尊已經是光腳的,再逼,就是反出五行盟。
沒有原則性的問題前,總部不會因爲這種事懲治他,這點錢在總部眼裡,是原則性問題嗎,顯然不是。
追毒者沉聲道:“沒那麼簡單,調查部是青禾族的人。另外,你把錢發給分部成員的事已經被調查部知道了,他們現在沒收了贓款,要追回你貪墨的那部分。”
“我不喜歡‘貪墨’兩個字,這會破壞我和魔眼天王的感情。”張元清糾正一句,然後道:“你們不是有自己的一套體系嗎,怎麼會扯上青禾族的人?”
八貴省的官方以青禾族爲行政中樞,但這只是名義上的,青禾族根本不管事,真正的行政中樞是西尼分部。
類似於江南省的杭城分部,那裡有兩位長老坐鎮。
“青禾分部畢竟是行政級別最高的領導部門,他們不管事,是他們懶,一旦他們想管,整個八貴省的各大分部都得聽着,這是對一個擁有比肩半神的組織的尊重。”追毒者解釋道。
“那他們現在爲什麼想管了?”張元清問。
“青禾分部管理着財政大權,繳獲的贓款按照流程,是要上交到青禾族的。”追毒者一針見血的說:
“你私吞了贓款,等於搶了他們的錢,搶了一個億。如果你不上繳贓款,他們不會認這次的行動,兄弟們一點功勳都撈不到。” 我辛苦摸出的據點,我單槍匹馬乾掉的敵人,我的血汗錢什麼時候成他們的了?張元清冷笑一聲:
“讓他們洗乾淨脖子等着。”
掛斷電話,謝靈熙馬上問道:“哥哥,怎麼啦?”
“回南明分部,收拾幾個不識趣的小嘍囉。”張元清面無表情的說。
南明市分部,辦公區。
磨砂大門緊閉,整個分部的成員安分坐在位置上,垂着頭,表情沮喪,氣氛凝重。
一小時前,他們的工資卡及名下所有銀行卡凍結,青禾分部的領導要求他們三天內上交贓款,並決定給南明市分部一個通報批評,扣除今年的績效獎金。
六十六萬還沒捂熱就被搶走了,年終獎也沒了。
就看三清道祖執事願不願意配合,如果他態度好點,把贓款上交,青禾分部或許會網開一面。
“還以爲能發一筆財,我今天都去看房了.”王小二嘆息一聲。
“我剛在4S店訂了一輛新車,定金都交了,我那輛破車已經開了好幾年,一直想換!”一名女職員蹙起眉頭,臉蛋苦兮兮的。
其他人或苦笑或嘆息,愁雲慘淡。
“道祖執事不是咱們青禾分部的,可別起衝突啊。”一名女員工低聲說。
“起不了衝突,除非是長老,不然都一樣,青禾分部發份郵件給鬆海就夠了,要鬧到總部,他這個級別的領導,不會受太大處罰,但組織內部警告處分就夠他吃一壺了。”梁山水師說。
這時,磨砂玻璃門推開,相貌平平的三清道祖領着顏值出衆的三名女隊員返回。
辦公區的員工們一下子起身,憂慮中透出喜色。
“青禾族的人在哪?”張元清問道。
王小二立刻起身迎上來,低聲道:“在隔壁辦公室呢,領導正在訓斥追毒者執事,您,您記得謹慎些啊。”
其他人也用哀求的眼神看來,66萬的分紅已經不指望了,只要青禾分部能打消處分的念頭,保住獎金,就算平穩着陸。
王小二知道大家的想法,想着道祖執事是火師,戰戰兢兢的提醒一句:
“調查部的那位領導是暴脾氣,聽說是青禾族管族法的,很嚴厲,您不要激化矛盾。”
說完,就等着三清道祖的大逼兜。
豈料這位鬆海來的火師點點頭,問道:“長老?”
王小二連連搖頭:“長老怎麼可能管這些小事。”
不是長老就好,長老之下我無敵,長老之上一換一張元清心裡嘟噥幾句,掠過王小二,朝着會議室走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折返回來,照着王小二的頭皮削了一巴掌:
“不要激化矛盾?你在教我做事!”
王小二捂着頭:“???”
張元清不理他,穿過辦公區,推開盡頭會議室門。
寬敞的會議室裡坐着四人,首位是一名瘦削的中老年,有着青禾族獨有的黝黑,身材不高,一米七出頭。
穿着方面倒不是張元清想象中的藍色爲底,繡精美花紋的民族服飾,而是正兒八經的休閒西裝,氣質嚴厲古板中透着冷漠,冷漠的倨傲。
另外兩人一箇中年,一個青年,穿着白襯衫和西褲。
“你也是經驗豐富的執事,怎麼幹出這種事,真以爲分部是傻子嗎,我們懷疑南明市整個分部都很有問題。”青禾族的領導正在訓斥追毒者,見會議室的門推開,他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刻意放大語氣:
“身爲執事,沒規矩沒紀律,是不是也沒把五行盟放在眼裡?”
外頭的員工們都聽到了,憂心忡忡的投來目光。
“呦!”穿白襯衫的中年人起身,望向張元清,又看一眼臉色冷峻的追毒者:“這位就是三清道祖執事吧?來來,坐!”
他指了指追毒者身邊的空位。
張元清看一眼青禾族的領導,在追毒者身邊坐下。
“自我介紹一下,”白襯衫中年人似乎很擅長活絡氣氛,“西尼分部調查部六組組長,靈境ID舉頭有神明,這位是青禾分部調查部副部長,靈境ID是罌粟。”
青禾族的罌粟部長目不斜視,看都不看張元清。
他最後介紹那位青年:“跟我一樣,西尼分部調查部三組的組長。”
白襯衫青年自報姓名:“靈境ID螺螄粉。”
好名字,你把我都說餓了.張元清心裡嘀咕。
舉頭有神明坐了下來,道:“是這樣,我們這次來的目的,您想必知道,這筆贓款吧,理當是要上交的,畢竟是紀律嘛。”
“會上交的。”張元清點點頭:“上交給鬆海分部。”
舉頭有神明啞然,這樣的話,他還真挑不出錯。
“上交鬆海分部?”青禾族的罌粟部長冷冷道:“鬆海分部的人,什麼時候在我們這裡有執法權了。靈能會的據點是南明分部清剿的,戰功和贓款,就該由我們接收。”
“我繳的贓款,跟你們沒關係。”張元清搖頭拒絕。
“三清道祖執事,就叫你三清道祖吧,我們查過你,五行盟根本沒有這個靈境ID。”罌粟部長語氣冷淡而強勢:
“你私吞南明分部繳獲的贓款,已經嚴重違反五行盟紀律,如果不上交,青禾分部是有資格暫時羈押你,然後通報給總部的。”
這位副部長沒有因爲對方的等級而怯場,依舊保持着倨傲,青禾族的人理當倨傲。
“我再說一遍,我的錢,跟你們沒關係。”張元清態度不變,“沒有人能從我手裡搶錢,傅青陽見了我,也得乖乖奉上錢。”
罌粟部長指了指身後的攝像頭,冷冷道:“你會爲你說的話負責的。”
張元清瞥他一眼,伸出雙手:
“來,拷我!”
辦公室內的氣氛頓時僵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