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的秦朗就像是一輪太陽光照萬物,那韓落就像是一輪月亮清冷和煦,那麼剛剛出現的這個傢伙,就只能用冰川來形容。
他的臉是冰冷的,他的聲音是冰冷的,他的心可能也是冰冷的。因此在見到這個人的時候,李應蒙不由得內心發寒。
在那場比賽剛剛結束的時候,或許李應蒙還有點憤恨和不服氣,但是現在,憤恨依舊,但是不服氣的情緒早就已經煙消雲散。
原因自然不必細表,但是現在李應蒙見到這個男人,卻難掩心中的恐懼,他想要避開,但是那個男人已經走到了自己和郭儀的中間,面對着自己,背靠着郭儀,儼然就是把郭儀保護在自己身後的模樣。
而李應蒙如果在這個時候鬆手的話,那剛剛幫李家找回場子的表現就成了笑話,但是如果依舊強硬的對抗的話,難不成自己還想聽第二次搖籃曲嗎?
“青玉殿下自去裡屋休息就是了,家主他們都在那裡,又何必來參和我們和郭家之間的事情?”
“這句話你就說錯了。”陳樂樂面無表情的說笑:“我只是看到你們想要切磋一下,很感興趣,想要參與進來,怎麼,不歡迎一個年齡比你小的對手是嗎?”
李應蒙的臉瞬間通紅。
但陳樂樂說笑話模樣看上去卻一點都不好笑,起碼李家的人是這麼覺得的。
見到李應蒙這張難看的臉,“噗嗤”一聲,還是有人笑了出來,正是郭儀身後的一個郭家子弟。
當然他也知道此時笑出來不合適,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笑容,但影響已經造成了。
“嘩啦啦”更多的笑聲響起,自然是來自於周圍看熱鬧的觀衆們,他們確實是李家邀請來的沒有錯,但是並代表他們是李家的朋友,這裡面想要看李家笑話的人不在少數,而此時遇到了這不錯的機會,自然是毫無禁忌。
有資格光明正大的笑的不過是少數,他們根本不擔心李家因爲這樣的原因報復自己,因此笑得肆無忌憚,而有的人不敢得罪李家,於是笑得委婉一點,儘量不被李家的人發現。
但這已經成爲了笑話確實一定的了。李應蒙還沒有接受之前擂臺上的搖籃曲,眼下就被周圍的譏諷給刺激得沒有辦法思考了,根本不再考慮眼下的場合,拔出靈劍就想攻擊,但是但他的手剛剛握上劍柄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陳樂樂的眼睛。
陳樂樂的靈海意念迸射,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李應蒙根本沒有辦法閃躲,而且以雙方的實力差距,李應蒙也沒有反抗的可能。
靈劍有靈,護衛在自己主人的身旁,但也沒有什麼用,畢竟不是什麼神器,還做不到保護好李應蒙的靈海。
又一次,李應蒙沒有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暈倒在地,和半個月前榮耀大賽上一般無二。
而不只是李應蒙,絕大部分人連陳樂樂怎麼出手的,他們都沒有看清。
韓落手裡的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了粉碎,但是在韓落強力的控制下,還是讓這隻杯子維持着完整的形狀,一滴酒都沒有流出,如果不是那無數的裂痕,趙影熊甚至都不能感知到韓落剛剛的情緒。
秦朗的感知則更爲直接,青玉-龍脊又變強了。這個幾乎每一次收到消息都讓人驚訝的男人,給了秦朗足夠的壓力,讓他甚至現在都想進入修煉的程序,一邊提高自己,一邊思考怎麼樣才能打敗這樣的敵人。
安必勝則笑得更是快樂了,其他人的武癡只是一種人設,而他的武癡,則是一次又一次用生命來獲得的名號,沒有什麼裝不裝可言。見到青玉-龍脊這樣的對手,他的內心難免火熱。
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應蒙身後的人扶住了李應蒙,發現他只是睡着了,才放心心來,他們沒有膽子面對青玉-龍脊,而且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是李應蒙先拔劍準備出手,不過不自量力才被擊倒的,即便是李家也無話可說。
正如之前郭儀被李環激怒含恨出手一樣,李應蒙被陳樂樂一激之後就含怒出手,也只會被認爲是養氣功底不足,想要報復回來,就得自己想辦法,無論如何也責怪不了別人。
李應蒙被擡走之後,這場鬧劇也宣佈結束,陳樂樂直接離開,他身後的郭儀想要說點什麼,但還是忍住了沒有說出口,事到如今,他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也匆匆離開了李家的這座莊園。
看戲的衆人散去,但是卻有不少目光聚集到了陳樂樂的身上,陳樂樂也不在意,自顧自的擼狐狸,把九月那可愛的毛髮一下子捋向左邊,一下子捋向右邊,搞得九月氣呼呼的,甚是可愛。
剛剛陳樂樂自然不是閒着無聊做這樣的事情,固然他對於李應蒙和他背後的那些李家宿老很是不爽,但陳樂樂也沒必要三番五次的對這個小角色出手。
這是李歡月讓她幫忙做的。
之前衝突的原因很簡單,李環或許是受人指使,或許是單純的嘴賤,在郭家衆人的面前,開始諷刺郭家的長輩,尤其是諷刺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的身份很複雜,現在李家家主的前妻,現任郭家家主的女兒,郭儀的姑姑,以及李歡月死去的母親。
郭儀自然是不能忍的,於是出手了,李應蒙即使的出現,代表着李家的年青一代,幾乎沒有什麼異議,就能對郭儀這羣人進行壓制,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其實想了想,這羣人也不容易,真正的嗅到了不利於自己的消息,這消息不是在於東邊,而是在於自己李家的內部,於是想先下手爲強,排除異己,建立更大的利益共同體,來進一步的獲得李家的權力。
於情於理,李歡月都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於是陳樂樂出手了。
當然,陳樂樂不過是舉手之勞,至於李應蒙這個傢伙已經會不會更恨自己,誰在乎呢?
恨陳樂樂的人那麼多、那麼強,以後只會是更多更強,他李應蒙算老幾?
前院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後院,李權聽了以後沒有什麼反應,李家的其他人即便想有什麼反應,也暫時不會做出什麼應對。
於是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宴會正常的開始,正如之前李環留下來的血跡很快被擦乾了一樣,留不下一點痕跡。
彩色的靈燈怪在飛舞,美麗的花妖們展現着自己的舞姿,天上的靈鳥在飛行中不斷的聚合分離,勾勒一副美景,而地上的人們卻無人關注於此。
有的人關心靈晶,有的人關心權力,有的人關心於家族利益,有的人關心於自我得失。
陳樂樂從來沒有在這麼多同齡人中相處過,以前在玫瑰城第二中學的時候,也不過是楊志平和葉師傅兩人,其餘之外,都因爲陳樂樂總是板着個臉的關係不喜歡和陳樂樂來往。
這裡的這些人自然不會是不可能不喜歡和陳樂樂來往,但他們不敢。
傳說中的青玉-龍脊實力強大的同時手段殘忍,喜怒無常,這裡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會激怒陳樂樂,也都沒有能力來面對激怒陳樂樂的後果。
原本是有一些女性會有些小心思的,但由於今天宴會主人的緣故,如果惹惱了那位,也不見得更好,於是就只能偃旗息鼓。
許琪原本想來的,但想到今天的主角是李歡月,她就不想來了,若文則是用更蹩腳的理由拒絕這次的跟隨。
於是陳樂樂的身邊除了侍女阿銀外,空無一人。九月是不會在外界主動和陳樂樂聊天的,她只會靜靜的呆在陳樂樂的身後,就像是陳樂樂的影子。
還好有九月和海棠,陳樂樂倒也不寂寞,靈力感應着外界的人來人往,同時也思考着自己的打算,以及李歡月的打算。
很快,伴隨着音樂的變化,晚宴開始了。
成年禮是年輕人的活動,其餘的長輩是不參與的,除了兒子的父母。
陳樂樂看見了李權,幾年沒見了,李權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的英氣,那張英雄之臉,很容易讓人爲他生出好感。
陳樂樂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李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那個騎在鳳鳥背上的身影無法追趕。
而現在,陳樂樂越發的領會到了李權的實力、李權的地位,甚至可以站在李權的角度考慮李權的決定。有的時候不算錯誤,但還是過於保守,如果陳樂樂來進行,即便是軟刀子割肉,也會割得更加觸目驚心。
但是這是當陳樂樂站在龍脊家族少主的角度上高屋建瓴的看,然而站在眼前這個男人女婿的身份上去看,那麼有的時候,憎恨和同情相結合,這個男人做到了很多自己該做的事,但身爲李家家主,即便他知道有些事情會傷害到自己的家人,但是他只能義無反顧。
因此陳樂樂對李權的感覺是複雜的,這種類似的情緒,他在對暮晴-龍脊的做法中感受到過。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李歡月其實和陳樂樂是一類人,只不過是父母的角色置換了一下,暮晴-龍脊的環境更好,手裡更硬。
這纔是他們兩個當初能互相感受的原因吧。
陳樂樂的視線往李權的旁邊一掃而過,那是來自於鍾家的女人,在李歡月母親出事之前,就已經嫁到了李家,在李歡月母親死後,名正言順的轉正,成爲李家的夫人。
鍾家不是榮耀七家,但是也是一個不錯的家族,這個叫鍾葵的女人,原本是妾室的身份嫁給李權,但她給李權生了兒子轉正之後,她的地位就變得不一樣了,開始成爲了鍾家極爲得意的倚仗對象。
但這個女人很聰明,知道自己李家夫人的身份雖然尊貴但孃家的底氣不足,做事不能太囂張,因此一直都挺會做人。本本分分的,讓人挑不出什麼毛病來,即便是想爲自己的兒子爭取一些利益,也不過分。
不然李權也不會將她扶正,不然即便是四十多歲了,外面想嫁給李權的花季少女們還多得是。
李歡月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意見,陳樂樂自然也不會對這個女人有什麼意見。
李權開始在各位來賓的面前講話,陳樂樂聽得百無聊賴,他甚至能背出李權的講稿,因爲李權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會在明面上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說任何出格的話。
陳樂樂不討厭這樣的人,因爲這是一種優秀的品質,只有那些無法壓制自己表達慾望的傢伙,纔會經常的說那些驚人之語,做那些驚人之事。
這樣的人不適合成爲上位者,因爲不穩定的人沒有辦法給屬下的人以信心。萬一事情做得好好的,領導想開始玩了,朝令夕改,誰受得了?
所以陳樂樂反而敬佩這樣的人,但是他不喜歡這樣的人。或者說除了那些年紀大的下屬外,沒有人喜歡這樣的人。尤其是李歡月。
李權說完之後,是鍾葵說了幾句,依舊是規規矩矩,表現出一副家庭和睦有愛的姿態。
這一點上,她和李權沒有什麼分別。
真是一對合適的夫妻。陳樂樂感慨道。李家的其他人沒有出現,沒有上演什麼家族和睦,畢竟矛盾明顯得都快刀戎相見了,也不至於在這種不重要的場合遮遮掩掩。
陳樂樂沒有參加過其他的成年禮,但如果這成年禮的主角不是李歡月的話,想來陳樂樂已經離開了。
這真是一場虛假的成年禮。
不過還好,沒過多久,在萬衆矚目中,經過了靜心打扮的公主出場了。
這是陳樂樂第一次見到李歡月穿這樣華麗的公主裙,不同於以往便裝的英姿颯爽,這藍色的公主裙和李歡月的絕美容顏相得益彰,陳樂樂學過很多詞語,裡面有不少是用來讚美美人的,但此時記憶力強大的陳樂樂,卻一句都想不起來,他只想走到那個女孩身邊,牽着她的手,告訴她,他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