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樂一邊在超度着亡靈,一邊在和道心琴的結合中,有着更深的領悟。
陳樂樂一直都很想知道道心琴的來歷。
世界上靈器分爲很多種,有的靈器天生地養,偶然間得到了靈界意志的垂青,然後誕生了靈智,比如一塊石頭,甚至是一根樹枝。
但這樣的靈器對人類來說是沒有什麼用的,光是溫養就需要極大的精力,靈器本身沒有什麼威力,也就只有街頭那些沒有門派,隨便學了點亂七八糟的功法,就出來收保護費搶地盤的那些傢伙纔會用。
除非本身就是天地靈珍,不然這樣的靈器被稱之爲下等靈器,有些價值,但大部分人看不上。比如葉師傅的那塊磚頭,當然在葉師傅的手裡和在一般的嘍囉手裡還是有極大區別的。
其次的靈器是人類使用的一些部件。比如一隻碗,比如一雙筷子,甚至是一張桌子。因爲和人類接觸的時間很久,長年累月的積累下,不知不覺間就沾染了人類的氣息,誕生靈性的可能,遠遠的大於那些野外隨機誕生靈智的東西。
這些靈器比野外的那些靈器好用一些,但也不過如此,這些靈器被稱之爲中等的靈器。
很多宗門中那些資質不夠,資源不足的靈武者,都只能使用這樣的靈器。中等靈器的價格比之高等靈器不如,但是也是一筆不菲的財產,要是有些人家中忽然誕生了一件中等的靈器,那也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賣出去可以給家裡不小的補貼。
至於剩下的一種靈器,就是天生的兵器,他們由鍛造大師鍛造而來,本身就極爲銳利,再加上人類的溫養,祭祀,獲得了極強的力量。大宗門的弟子,凡是表現優異的,得到的靈器,都是這種。
這樣的靈器如果沒有誕生靈性,那就是廢鐵,投資巨大而一無所得,但一旦成功,那就是高級靈器,無論投資多少,絕對百倍奉還。
人類是不可能讓靈器直接誕生靈性的,但是人類可以學習,可以總結,可以誘導,可以創造出更合適靈器誕生靈性的環境。
而那些如何能讓自家靈器誕生靈性的方法,就是各個勢力的不傳之秘。其中赫赫有名的就是器皇傳承的銀兵城,就是憑藉着各種強大的靈器,來實現武皇門徒外的超越。
當然,現在的銀兵城已經還是器皇傳承的銀兵城,但不是器皇門徒治下的銀兵城了。
不過,確實有一些靈器,是超出這三等靈器之外的。
這些靈器,被稱之爲名器。名器最基本的特點,就是靈性外溢,即便是沒有靈武者的情況下,也能發揮出自己的力量。
道心琴的前身綠竹琴就是明顯的名器,曾經以綠竹之名,威震天下,但可惜的綠竹學的琴法,除了尋找到一些老師教導入門之外,剩下的就是靠戰場歷練和自我摸索,終究失去了正途。
靈武者被靈器反噬不是什麼太過於反常的事情,遠的就是綠竹和綠竹琴,近的就是董無敵和他的拳套黑暗意志。
陳樂樂倒也沒有對綠竹琴有太多的奢望,控制不住靈器對靈器反制不算太過於匪夷所思,陳樂樂相信自己的感知,綠竹琴被封印在村子裡千年,陳樂樂見到它的時候本來就是在它的最低谷,但它得到靈力的滋潤還是恢復原貌的時候,變得更強也是理所當然。
起碼到現在爲止,陳樂樂還是覺得道心琴的提升,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遠遠比那把到現在還沒有認可自己荒帝之戟好得多。
但此時,陳樂樂才發覺,自己可能從來都沒有了解到這把陪伴自己這麼久的靈器。
道心琴的原型,遠遠不只是曾經綠竹的琴那麼簡單。因爲在綠竹得到這把琴的時候,這把琴本身就已經天下無敵了,那麼在綠竹之前,這把自然之琴的主人,究竟是什麼人呢?
蛻變完成的道心琴,終於第一次將自己的全貌展現在了陳樂樂眼前。
琴內的靈海里,看起來風華絕代很是高傲的琴靈,在道心琴的空間裡佔據的,不過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其餘的,卻是無窮無盡的畫卷。
高山,流水,花草,蟲魚,這是一個色彩斑斕的世界,這裡的一切都栩栩如生,但可惜這只是一個畫卷,而且畫卷中唯一的人,就是綠竹模樣的琴靈。
琴靈所在的地方,有一個亭子,亭子上沒有牌匾,不知道這個亭子的名字,但這是唯一有人的痕跡的地方。
“你一直生活在這裡?”陳樂樂問道。
琴靈沒有理會,它絲毫沒有驚訝於陳樂樂來到這裡,畢竟它感知到了道心琴的恢復,也就知道,陳樂樂的意志終究會到達這裡的。
見到琴靈沒有理會自己,陳樂樂也不奇怪,開始仔細的看琴內的空間,終於發現了一些問題。
這裡太工整了,所有的碎石都有規則的棱角,所有的草葉都長着相同的形狀,每一片葉子都有着它對應的一片,每一座高山的形狀,都充滿了韻律,和其他山頂的高度裡,有着說不清的規律,溪水勾勒出了一個曲折而又曼妙的線條,交織於這個世界之上。
“這不像是一幅畫。”陳樂樂皺着眉頭說道。
他不是什麼畫家,也沒有研究過畫畫的要點,但是他知道畫畫首先就是要畫得像,畫得類似於真實,而真實中沒有這樣的規律的世界,有的只有斑駁的美麗。
與其說這是一幅畫,不如說這是一套數學公式,或者,更像是一副棋盤,所有畫卷中的一切都是棋子。
陳樂樂不知道這相關的猜測爲什麼會忽然從自己的腦子裡迸射出來,但是當這想法忽然出現的時候,陳樂樂就覺得越來越像。
“這是棋盤?”陳樂樂篤定的說道,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棋,但是陳樂樂相信自己的感覺。
琴靈終於有些訝異陳樂樂竟然能看得出來,倒也不由得提醒道:“你再看看?”
可惜陳樂樂看了很久,再也沒有看得出來什麼。
但陳樂樂要離開的時候,問了一下1024:“1024,你有沒有看得出來什麼?”
1024顯然是知道些什麼:“你從上往下看,飛得高一點,再高一點。”
陳樂樂聽了1024的話,飛到了很高的地方,往下看的時候,卻驚訝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
所有畫卷上的內容,在不知不覺中,融合出了兩個字,一個叫自,一個叫然。
自然兩個字,是人類的文字,儘管陳樂樂看不出來這其中的書法,但是也很容易就能看出來這兩個字的含義,但陳樂樂注視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連心都靜了下來,一下子就變得古波不驚,彷彿那兩個字中蘊含着神奇的力量,能夠讓從字本身去體會字代表的力量。
明白其中意味的陳樂樂覺得有些可笑,他現在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他現在本身的實力就是州級的御靈師,還點燃了靈魂之火,領悟了規則,即便是積累不足其他的國級強者,但對力量的感受能力,不會弱到哪裡去。
他清晰的體會到,所有關於自然的力量,就是從那兩個字本身蘊含的,而不是有人強行灌輸於其中。
如果是後者的手段,陳樂樂也能做到,積累自然之力不算什麼太困難的時候,陳樂樂也能隨便寫兩個字,然後在文字裡灌輸自然的力量,那麼得到這兩個字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這其中的力量,甚至還能借助這股力量,讓周圍的老樹重新發芽,讓一隻弱小花妖的本源變得更強大一點。
陳樂樂現在就已經是大佬,這樣的事情對他來說一點都算不上困難,但眼前的東西是不一樣的,就類似於陳樂樂想寫兩個字,比如雷霆,於是寫下雷霆兩個字,結果這兩個字中,就誕生了雷霆之力。
這未免也過於可笑,陳樂樂之前聽1024說有個人能在自己死後把意志凝聚於所有人類之上就已經夠扯淡了,而眼下這個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陳樂樂不能多看這兩個字,因爲他本身就已經領悟了規則,而這兩個字是別人的規則,看得太多了,會對陳樂樂產生影響。
至於其他的,陳樂樂也沒有發現什麼,當陳樂樂的注意力放在琴靈身上的時候,琴靈也很無賴:“想來你都已經猜到了,我只是畫上的一個角色,也只是棋盤中的一枚棋子,甚至只是那兩個字筆畫中的一小部分,你覺得我能知道些什麼呢?”
陳樂樂只是退出,畢竟外面,還有着山海一樣的亡靈等着陳樂樂去處理。
擂臺之上,奚落等待着自己的對手。她不知道此時的陳樂樂在哪裡,因爲除了一開始之外,陳樂樂在城外的消息就被封鎖了,亡靈所在的地方是生人勿進的,再加上後來晨暮集團承包了防護,於是除了少部分人之外,沒有多少人知道陳樂樂究竟在幹什麼,甚至不知道陳樂樂還在不在那裡。
本身消息渠道就不行的奚落就更不知道了,那些安排賽程的主辦方反倒是有些後悔,他們給奚落安排的賽程本來就困難,但奚落的實力本來就不錯,而且發揮得更好,竟然在這樣艱難的賽程下,還取得四勝二負的戰績。
原本他們想用青玉-龍脊這個超出常規力量之外的存在來解決奚落,讓她在第四輪大賽開始前打道回府,但沒有想到,這次,青玉-龍脊可能真的不來了。
時間一份一秒的流逝,奚落開始閉目養神,她不會認爲青玉-龍脊就這樣不來參加比賽了,李應蒙的遭遇還歷歷在目,那首搖籃曲也開始廣爲傳唱,而青玉-龍脊騎牛而來,彈了一曲之後騎牛而去的身姿,也開始被人傳頌。
奚落知道青玉-龍脊很忙,像這樣的傢伙,肯定會一刻不停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然也不可能進步得這麼快,奚落三年之前還和青玉-龍脊在伯仲之間,三年過後,已經連青玉-龍脊的尾巴都看不見了。
奚落沒有想過勝利,但是不會願意這樣屈辱的離開,而且她也想看看,三年前那個爲了一個女伴,在實力尚弱的情況下,就敢一個人對付廖家的少年,如今已經變得怎麼樣了。
可是當預示着比賽開始的鐘聲響起的時候,並沒有熟悉的空間縫隙,也沒有熟悉的牛蹄,被修補過的靈陣沒有發現任何空間波動,這都預示着一個結果,青玉-龍脊可能不會來了。
現在的觀衆已經開始焦躁起來,包括奚落在內,在有着一絲幻想的同時,又有一絲對自己的鄙視。
但結果還是來了。
此時壓力最大的是裁判,擔任青玉-龍脊比賽的裁判本來就不是什麼好差事,當一個人可以隨意的凌駕於比賽之上的時候,所謂的權威就顯得有些可笑。
青玉-龍脊要是看裁判不順眼殺了,也不會有人因此責怪,甚至青玉-龍脊歸咎於裁判太弱連他靈寵的餘波都無法承受,那麼裁判連死後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時間確實已經到了,按道理應該判青玉-龍脊爲負,但是隻不過是遲到而已,青玉-龍脊遷怒於自己,因怒而殺人怎麼辦,但如果再不宣佈比賽結束,那等到裁判的,也不可能是什麼好結果。
裁判一下子陷入了兩難。
不過這時候,一個少女出現了,相貌清冷的她,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她越過了阻礙,來到了擂臺之上,朝着奚落行了一禮之後,又向着觀衆行了一禮,一下子就安撫了躁動的觀衆。
“抱歉,各位比賽的觀衆們,還有奚落小姐,我家殿下因爲自身原因,無法參加這場比賽,因此我來代表我家少主,對你們表示歉意,這場比賽,就算我家殿下輸了,不好意思,讓各位觀衆失望了。”
眼前的少女自然就是阿銀。
失望定然是失望的,但卻沒有什麼人會對眼前的這個少女發火,得罪了晨暮集團,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只有奚落,在得知消息後,鬆了一口氣,卻有些悵然若失,好像失去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