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就是田正,而他甩出的黑色物質,毫無疑問就是之前卡沙留給田正的東西。只不過卡沙應該不會想到,他極爲珍貴的毒藥沒有用在田正身上,反而用在了自己夥伴身上。
田正的速度其實不快,但是在規則的影響下,所有人的反應都變慢了,崇炎很強,在郡級御靈師裡也算是經驗豐富的人,身上的防護靈力道具也很是完備,靈力猞猁除了防禦力不行之外沒有什麼缺點,而且崇炎還有其他的靈寵,這也是郭沉-龍脊一開始遇上的時候不想正面作戰的原因。
但是在國級面前,一個普普通通的郡級和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更何況這裡就是田正的領地,在這邊橡祖所在的土地之上,即便是橡祖已經處於半死的狀態,在這邊領地之上,田正還是統治一切的王者。
包括崇炎身後的那些手下,就只在田正的揮手之間,體內的生命之力就不斷的流逝,沒有任何逃跑的餘地,就只剩下了一具具乾屍,被埋葬在了土地之上。無論他們生前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什麼實力,此時的經歷都沒有任何區別。還是成爲了一抔黃土。
這一系列手段令人驚駭,生命力直接被剝離的痛苦,足以在所有痛苦中排名前列。那些人死前的驚駭和嚎叫,一遍又一遍的衝擊着阿基的腦海和心。就算是郭沉-龍脊這一見慣了生死的人,此時的眼角也免不了有些抽搐。
但他們畢竟還不是很擔心,田正殺了所有的人,唯獨留下了他們幾個,肯定是有其他的意思。
“見過前輩。”阿基努力的做出了平靜的樣子,但是他還只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田正剛剛殘忍的手段無法讓他這麼快的忘懷。
陳樂樂說過,橡祖這次是站在自己這一邊,但無論如何面對這樣的恐怖的慘景,阿基的內心還是會恐懼,比如這傳說中守護着帝蓮城七十年的人物,其實是個變態,隨手殺了自己這樣的一個小人物,未必沒有可能。
阿基還想再說點什麼,但是被田正阻止了。
“讓我猜猜,你從小生活在帝蓮城對不對。”田正笑眯眯的看着阿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笑過了。阿基那掩飾不住的驚慌失措的樣子,讓田正想起了自己的青春。
“是的,前輩。”阿基看出了田正想問自己問題的心思,但是他現在是陳樂樂的人,甚至於龍脊軍團的人還在旁邊看着,更不可能直接背叛陳樂樂。
因阿基在思考着如果田正問自己一些機密該怎麼辦。比如問自己此行的目的,比如想要自己手中的那本書。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基。”阿基這倒是很老實,這一份樸實無華的名字,根本沒有什麼價值。
“只有名?你的姓呢?”田正忽然臉色大變。
“沒有。”阿基不知道田正爲什麼會因爲這個而緊張。
“那你的長輩呢?”
“我是孤兒,沒有長輩。”田正簡直無法想象。他看向了田正的那張臉,就像回到了七十多年之前,只不過更年輕,更稚嫩。
然而那時候那位拯救了自己和整個田家的前輩,是當時整個田家都只能仰望的強者,最少也是有郡級。
而在帝蓮城,郡級已經是極爲有名有姓的人物了,一個誕生了郡級強者的家族,沒有遇到什麼意外的話,安生的延續百年不算什麼太難的事情。
就算是沒落了,在這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終究有一些人脈,即便是家中的主要人物意外身亡,其餘的年輕子弟們也總有機會生存下去。
無論如何也不至於讓一個孩子成爲孤兒,無論如何連自己家族的姓都失去了。
除非眼前的這個孩子,不是那時候那個孩子的後裔。當然,七十多年過去了,發生什麼失去,都有可能。
懷着最後一絲期冀,田正問道:“你有什麼目標嗎?比如說守護這座城市?”
阿基搖了搖頭:“我只想守護自己的家人。這城市這麼大,它不需要我。”
之後,田正愣住了,再也沒有自己的問題。
阿基鬆了口氣,這個古怪的老頭一直在問自己這些奇怪的問題,但自己一方面沒有騙人來觸怒老頭,另一方面也沒有泄露關於陳樂樂的秘密。
甚至阿基連“守護我的妹妹”都改爲了“守護我的家人”,阿銀已經成爲了陳樂樂的貼身侍女,她的消息就已經是秘密,不能泄露。
阿基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前輩,我可以離開了嗎?”
田正擺了擺手,示意阿基等人離開。
阿基等人劫後餘生,離開很遠之後,才免不了慶幸的表情。
而相反的是,留在原地的田正,卻是一臉的呆滯。
帝蓮城太大了,等到田正有實力去找自己救命恩人的時候,他已經找不到任何蹤影。好不容易在今天遇見一個疑似與那位前輩的後裔,卻已經變成了這樣的模樣。
不過也算了。田正不由得一陣苦笑,自己都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就算真的找到了前輩的後裔又如何?自己也不能護持他們了。
而自己真正想要的,只不過是和那個曾經拯救了自己的人說一句:我終究還是沒有讓你失望。但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呢?
沒有了崇炎等人的阻攔,在郭沉-龍脊的保護下,阿基順利的到達了蓮花谷,找到了若文。
若文看到了這本後續,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但遺憾的是,即便是若文,也無法到達那麼深的地方。圖騰族的軀體雖然比人類強得多,但還是和靈獸沒得比,在那麼深的地下,只要出現一點意外,若文也可能喪命。
當然更關鍵的是,若文無法在地下召喚通天之蛇,因爲通天之蛇實在是太大了,以通天之名,成長到了此生的幾隻,完全舒展開的身體,可以環繞一般的小城,這樣的體型進入地下,那麼先是毀滅整個帝蓮城,然後引動靈脈,再然後,靈脈引爆可能毀滅不了通天之蛇,但若文肯定是死定了。
因此若文下不去。
“只能等陳樂樂的意識回來之後再交給它了。”
“書上說的是什麼?”說話的竟然是一直都默不出聲的大黑牛。
“書上說的是,封印裡最初級的一點,就是封印創始者,是一個來自於遠古的殘魂。殘魂自己就是這個封印的核心,而在施展封印之術的時候,殘魂因爲能量損耗太多而陷入了沉睡。除了昆吾鏡的擁有者之外,其他的想要解除封印的人,必須要在這個殘魂甦醒之前。不然就會等封印的殘魂恢復了一點意識,就會有自保的能力,封印無法再解開。”
若文嘆了一口氣,殘魂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如果沒有預料錯的話,殘魂就是田正口中的那隻精靈,在一年之前就已經甦醒。
而陳樂樂原本以爲三天就能回來,而現在近六天的時間過去了,還沒有回來,遇到了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只等等陳樂樂回來,再想辦法了。但無論如何昆吾鏡就在我們這邊,大不了到時候讓陳樂樂把昆吾鏡帶下去,再嘗試着封印解除。”若文說道。
這事情關乎靈脈,影響的是無數生靈的大事,遭遇一些阻礙,無法快速完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沒必要太過於在意。反正陳樂樂還有時間,下一次有了經驗,一定能做得更好。
“不是這樣的。”大黑牛的聲音和它的性格一樣,很是空靈:“我能察覺得到,樂樂他遇到了麻煩。他的意志在不斷的衰竭,如果是這樣的速度衰竭下去,他可能無法上來。”
“但是他就算是無法回來,也不過是一段意志,問題很嚴重嗎?”
“區區一段意志,就算損失了也不算嚴重,但如果敵人是能吞噬意志的生靈,那麼那個存在,就會獲得陳樂樂的全部記憶。而且,不要說是九月,就連青龍都不一定能回來了。”大黑牛的聲音很是誠懇、溫和,但說出的內容足以讓若文瘋狂!
“那怎麼辦?我下去,不,我不能下去。阿爾薩斯,亡靈帝皇也沒有什麼作用,參梯,參梯也不行,他的兩條龍一條的屬性是水,另一條龍的體型也極大,也下不去。等等,伊瑟,對,伊瑟肯定可以,我要趕快聯繫暮晴,讓伊瑟過來,伊瑟就在玫瑰城,他的速度很快,肯定能夠及時過來。”若文已經手足無措,腦子飛快的散發,但是依舊理不清頭緒。
她沒有直接聯繫暮晴-龍脊的方法,更不用說直接聯繫翡翠巨龍伊瑟,甚至說即便是聯繫到了伊瑟,伊瑟會不會過來救人,也是一個問題。
伊瑟的速度是很快,但即便是全力飛行,從玫瑰城到帝蓮城也需要幾天,而陳樂樂已經不可能按照原來的計劃那樣呆到第十天了。
“我去。”大黑牛忽然說道:“我去把他們接回來。只不過樂樂的身體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大黑牛又轉身對阿爾薩斯說道:“力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阿爾薩斯沒有任何表示,他對大黑牛的安全一點都不擔心。
而大黑牛更是如同閒庭信步一樣,來到了青龍留下的那個巨坑,輕輕的躍下,大黑牛的大小隻不過是常規靈獸,但也比九月大得多,但是黑牛落下的時候,卻遠遠的比九月輕盈。
九月的特殊能力都是針對於精神和靈魂,面對不斷落下的岩石,需要不停的躲避,遇見被堵住的出口,還需要九月親自挖通,如果不是青龍留下的痕跡足夠穩固,九月甚至都無法下來,但即便如此,九月的速度也很慢。
而大黑牛恰恰相反,它本身的身體就已經幾乎無視一切攻擊,但是當碎石落下的時候,大黑牛沒有躲避,卻好像沒有任何事物能夠落在大黑牛的身上。
因爲大黑牛已經處在了另一個空間之中,這是它自己暫時開闢的空間,與靈界的空間並行,對一般的國級來說都是損耗極大卻沒有什麼實際戰力的浪費行爲,對大黑牛來說只是尋常,他這樣做,只是因爲這樣的速度更快罷了。
九月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不由自主的跳下那個洞穴,它只是感覺到有對自己十分重要的東西出現,而自己錯過的話會後悔一輩子,因此跟隨着本能,它就下來了。
它們這一族的詭異就在於此,他們擁有着這頂級靈感,天生的預知能力和感知能力冠絕靈界,但是它們非常不喜歡這樣,它們更喜歡尋找這種感覺的依據,按照學識來判斷出更合適的方式,來完成自己的決定。
九月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它喜歡學習,它一直學習,它崇拜智慧,它擁有智慧,除了那次彈奏《百獸之王》中短暫的失去意識之外,九月一直都是保持着清醒的態度。
但就在之前,它終於失去了理智,單單的一種預知,就幾乎控制了九月的身體,做出了違背九月本身的選擇。
九月很厭惡這樣的感覺,它知道自己實力,知道跳下來的危險,更是知道跳下來,它可能會死。如果說它們這一族最討厭失去理性的話,那麼第二討厭的,就是死亡。它們這一族的命,很稀有,因此也很重要。
然而從跳下來的那一刻起,九月已經沒有選擇了。即便是在不斷跳躍的躲避中,九月還是保持着白色劉海的整齊,保持着自己表情的穩定,保持着對自己方法的思考。
閉上了眼睛感應,陳樂樂已經越來越近了,九月的內心多了一點振奮,找到了陳樂樂,找到了青龍,成功脫身的可能性就大得多,而且,九月也很好奇,那勾引自己跳下洞穴的力量,究竟是什麼,自己感覺到十分重要的事物又是什麼,甚至說自己的預感,究竟是對是錯。
但更快的,九月發現自己的身後有着另一個熟悉的氣息,回頭一看,一隻大黑牛,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找到你了,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