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知道情況已經發生了未知的變化,但現在還不能判斷什麼。按照青鳥的要求,他還必須要去兩個地方,一個北淳的莊園,另一個,是城主府。
天生的隱藏自身的能力,讓瑞恩如魚得水,即便現在還不到黑夜,瑞恩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只要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就不會被發現,甚至不會被靈陣檢測到。憑藉這樣的能力,瑞恩毫無困難的來到了北淳的府邸。
原先繁盛的北淳莊園,如今已經一片死寂,除了屍骨,沒有人留在了這裡。陳樂樂沒有殺的那些人,全都逃離開了這片莊園,東躲西藏,不僅怕陳樂樂來找他們的麻煩,還怕各種各樣的仇家來找自己的麻煩。甚至有一些,剛離開北淳莊園不久,就死在了路上,或是泄憤,或是尋仇,或者被覬覦財報,或是打探消息,幾百人的大莊園,只過了一天,能活下來的寥寥無幾。
瑞恩還想找幾個活人來問一下,卻發現還是失敗了,這裡已經沒有了活人。不過瑞恩還是有一些收穫,他看了了一些莊園之外的靈陣的痕跡,還有空氣中那不曾清理乾淨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是瑞恩不會感知錯誤,那是鮫人的鮮血的味道。
黃猴確認是來到過這裡的,只是他和他的下屬們,怕是已經遭遇到了不測,瑞恩奇怪的反倒是,鮫人戰士更多,實力更強的紅狗,卻沒有在城牆上聞到他們的味道。
原本按照青鳥的命令,此時天已經黑了,瑞恩應該要回去覆命,但是藝高鮫膽大的瑞恩還想去看看青鳥指定的最後一個地點,熔爐城的城主府。
很巧,現在除了陪着李歡月還在收編的邵武,莫雨之外,陳樂樂等人,全在城主府。
城主府一直都不是熔爐城最大的建築。熔爐城最大的建築一直一來都是坤天商場,即便是城主府的威嚴也無法壓制住坤天商場的繁茂,即便是在城外大戰的時候,坤天商場都有一些市區在暗地的開放,販賣的物資都是其他帝國明面上禁止的,其膽子之大,可見一斑。
但熔爐城雖然是各家共治,但不代表城主沒有自己的威嚴,起碼大部分的陸地守軍,和少部分的海軍,都是由城主直接控制的。
比如現在,陳樂樂在城主府,身邊站着的是原城主雪瑤,那麼陳樂樂接手原先的一切,就是如此的簡單。
瑞恩進來的時候,發現城主府的警戒,比之之前要強得多。府內有着讓瑞恩心驚膽戰的氣息,這是青鳥都做不到的事情,這代表這城主府裡,有着遠遠比之青鳥更強的強者,這在熔爐城之前,是不存在的。
這樣的強者在城主府裡,熔爐城情況大變已經是必然之事,瑞恩仗着沒有人能發現自己,在星空之下,光明正大的走進了城主府。
他看見了原先的城主雪瑤,此時的她竟然沒有坐在主座,而是恭敬的站在一個年輕人的身邊,即便是以鮫人的審美,那個年輕人的相貌都無可挑剔。
那個年輕人的氣息讓瑞恩不敢與之爲敵,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在那個年輕人身上,自己有種遇到天敵的味道。
那個年輕人身邊的古樸中年,更是有着讓瑞恩懼怕的力量,不過瑞恩的注意力,都被年輕人身邊那把戟所吸引,那把散發着絕世兇威的武器,上面毫無掩飾着自身的味道,那沾有鮫人鮮血的味道。
城主府的新首領,手中的武器裡沾着鮫人的鮮血,這已經不需要多解釋了。而且瑞恩此時探查的情況,眼前的這些敵人,鮫人在熔爐港的力量,絕對不會是對手,只能選擇遠遁大海。
而人類的傳訊官到現在都沒有傳有用的消息給青鳥。青鳥大人說得對,人類全都不值得信任。
探查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瑞恩就想離開,沒有找到紅狗和黃猴,但是瑞恩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找到這兩位統領了。他們都已經死了,被人頭之間的勾結所欺騙,落入人類的陷阱,最終死於非命。
但是出門的時候,瑞恩卻發現有一隻黑牛在一直看着自己。
“北極星,怎麼了?”陳樂樂發現了大黑牛的異動,其實不只是大黑牛,海棠也一直在異動,在陳樂樂的懷裡一點都不安分,總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讓陳樂樂頗爲頭疼。
尤其是剛剛,睡夢中差點釋放出技能來,讓陳樂樂有些憂心。這可不是水精靈的常態,加上海棠高得古怪的精靈力,都彰顯了海棠的問題,這讓陳樂樂有些自責。
龍脊家是有專門研究精靈的學者的,如果這樣的學者在身邊,海棠的問題就有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即便是在睡夢中,都是一副不舒適的樣子。
不過剛剛有問題的只不過是海棠,而現在連黑牛都在呼喚着陳樂樂,陳樂樂立馬認識到了不對,連忙出去。
瑞恩感覺自己被發現了,這個身邊站着一個紅眼怪人的黑牛,一直在看着自己,自己無論怎麼跑,都逃不開黑牛的眼睛,直到跑了很久之後,瑞恩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而看向天上星空的位置,時間根本沒有多久。
自己終究是栽了。瑞恩內心一沉,可惜的是,自己終究沒有把消息傳回去,沒有讓青鳥直到這裡的消息。瑞恩狠下了心,既然是那個黑牛讓自己無功而返,那就去殺了那個黑牛。
但是現實比夢想要絕望得多,瑞恩的腦子還是沒轉過來,他連逃跑都做不到,又怎麼能傷害都黑牛呢。且不說他拼盡全力能不能拔下北極星的一根牛毛,在北極星的星界空間之下,瑞恩的肉體和精神早已半分離,瑞恩卻一無所知。
陳樂樂一出來,就看見一個相貌古怪的鮫人在院子裡原地踏步。而它面目猙獰的對着空氣亂砍亂殺。
大黑牛的星界空間可比普通的幻境厲害得多了。幻境有很多的方法可以抵禦,比如特殊的靈器,比如自身強大的精神力,比如很多擅長精神的靈寵保護,比如部分能分離特殊精神力的靈陣等等。
但是星界空間沒有辦法抵禦,這是涉及到空間規則的力量,不是禁忌都無法觸及,再強的強者,只要落入了這星界空間中,都很難逃脫,除非耗盡了大黑牛的力量。
大黑牛現在的力量不強,但是困住眼前這個古怪的鮫人,還是綽綽有餘。
“這是怎麼回事?”
“他剛剛從你的房間裡出來,但是你們誰都沒有發現。”大黑牛平鋪直敘的說這話,沒有任何波動,但是聽到的綠嶽卻自慚不已。
身爲陳樂樂最近的護衛,他剛剛一直站在陳樂樂的身邊,但是對這鮫人來到近前卻沒有一點感應,實在是失職,如果這鮫人實力夠強,有能力刺殺陳樂樂,那綠嶽甚至可能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不過綠嶽更關心的是眼前的這個鮫人,連綠嶽和靈陣都沒有反應的鮫人,會是什麼樣的特殊性。
“有誰認識它嗎?”陳樂樂問道。包括雪瑤在內的原熔爐城的人,都搖了搖頭。
包括1024,在他的數據庫裡,也沒有任何這個種類的鮫人的介紹,似乎它可以脫離於可認知的環境。
要不是黑牛的星界空間可以困住任何事物,不然陳樂樂等人可能真的拿這個鮫人沒有辦法。
雪瑤等人更是有一絲後怕,有這樣的一個鮫人存在,自己想要有什麼秘密都難。難怪經常鮫人佔據着主動,要不是隻有瑞恩一個鮫人能做到這樣,瑞恩也不懂人類的機密,不然怕是整個熔爐城都毫無掩飾的在鮫人的眼中。
“沒有什麼意思,殺了吧,應該是某個得天獨厚的變異種,不具備可示範性。”要是在龍希帝國,這樣的可研究的樣本可能得留着,研究鮫人身上的靈紋,但是現在,這不過是自己計劃的嚴重阻礙。
綠嶽剛想動手,海棠就從陳樂樂的胸口跳出來,直奔向瑞恩所在地方出去。
瑞恩被困在靈界空間裡,其實能看得到一切,就在海棠出現的時候,他終於感受明白了,自己之前那股天敵一樣的恐懼來自於何處,就來自於眼前這個如夢幻水晶一樣的精靈。
“你就是海神的使者嗎?”在生命消散前的剎那,瑞恩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隨即他的身體之上,就插上了貫穿全身的冰槍。
這當然是海棠乾的,不過還沒有等陳樂樂理解海棠的做法,夢幻的一幕纔剛剛開始。
那個皮膚近乎黑色的鮫人,並沒有當場死去,他的靈魂雖然已經消散,但是他的軀體還在動,他身上的冰槍慢慢的融化,就像是一場絕世的魅景。
而原先鮫人不到兩米的身體,繼續變小,而且在變小的過程中,那黑色的身軀逐漸變得透明,就像是一塊水晶一樣,聖潔而優雅,仔細一看,那身體的材質竟然有點像海棠。
海棠是水精靈,靈界天生地養,無父無母,而且水晶一樣的材質不過是表象,實際上海棠的身上是可以任意變形的水元素之軀,只是海棠不願意變化罷了。而眼前剛出現的這個事物,其身體的材質,彷彿就是高級版的水精靈,其身上能量之高級,即便是綠嶽都能感受其深邃,甚至什麼都不在乎的大黑牛,都仔細的看着這個新出現的事物。
鮫人的腿漸漸的消失,轉變成了魚的尾巴,如此世間難見的景象,就在陳樂樂等人的眼前展開,讓人不自覺的感受到這靈界規則的美麗。
沒有人知道眼前發生的到底是什麼,但是每個人都知道,這是在見證着一個靈界規則最爲本源的體現。
感觸最深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綠嶽,他眼睛緊緊的盯着這一切,一顆都不敢分離。
在冥界的時候,綠嶽就親眼見證規則的體現,但是那時候綠嶽要保護好龍脊家族,保護好正在突破的暮晴,錯過了很多,而此時,沒有任何的危險,綠嶽可以盡情的體會其中的奧秘,而且上次的規則,遠遠沒有這次這麼與綠嶽契合。
誰都知道,綠嶽是龍脊家族的天才。但天才也是有不同的。
即便是以龍脊家族的天資,龍脊家族中的天才,往往到達了州級,就已經兌現了自己的天賦。真正被寄予厚望的人,也沒有幾個可以成功點燃自己的靈魂之火,成爲國級的強者。龍脊家族中,多的是這樣的老人。年輕的時候無法點燃靈魂之火,年紀大了,就更不行了。這些人要麼選擇執行任務死在外面,要麼選擇枯坐家中教導子弟。
綠嶽自然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他內心的急迫,不比任何人弱。
點燃命魂之前,國級強者只是國級強者,規則之力足以自守,但不足以攻敵。要說兩者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簡直大到天際。
第一命魂的強者,朝地上的全力一劍,不過是能斬斷大地五十米之深,而第二地魂的強者,能做到百倍以上。第三天魂的強者,已經和靈界的規則有關。那時候不在於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只在於他們能接受靈界什麼樣的懲罰。
先不討論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第三天魂的人類強者,第一命魂的強者,每個帝國都有不少。比如現在的邵武,牛蠻。但是第二地魂的強者,每個帝國都不到十指之數。
比如樂園就只有兩個人類。董無敵,和蛇主。要不是有其他的靈族相助,樂園根本撐不起一個帝國。
可想而知,這樣的強者有多麼稀少,而此時,彷彿是一聲輕鳴,綠嶽水到渠成的點燃了自己的第二地魂,頓時,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了。
而在其他人看在,綠嶽也不一樣了。
除了還在全力觀察着鮫魚之變的若文之外,所有人有所明悟,此時的綠嶽和之前的綠嶽,完全不同了。
“多謝少主。”綠嶽只是淡淡的回覆了一句,然後繼續站在了陳樂樂的身邊,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真正的風暴,纔剛剛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