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
相對於彼岸而言,小銀的智商相對高一些。
當陳樂樂讓它飛走來吸引敵人注意力的時候她雖然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但是當它飛出去沒有多遠的時候,它就已經反應過來,馬上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但是再也沒有見到陳樂樂,如果不是因爲靈契還在,小銀都以爲陳樂樂已經死了。
它回來的時候,梅賈已經離去,只剩下了渺無人煙的深淵,然後,便是緊接着到來的就是陳晨。
五年過去了,陳晨除了衰老了一些,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小銀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陪伴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前主人,而陳晨,則是靠小銀身上的靈力波動,才認出了眼前的這隻血紅色大鳥,是自己曾經夥伴,裂空隼,小銀。
沒有什麼猶豫,小銀跟着陳晨走了,只不過沒有回到琴劍山,而是來到了龍希帝國的帝都,和一羣學究教授們,研究着冥界的入口。
而另一邊,心思相對單純的彼岸,只是忽然間感覺到,自己和陳樂樂的靈契變得模糊了起來,甚至沒辦法感覺到陳樂樂的大概位置了。
這裡沒有火焰,也沒有岩漿,這裡不是彼岸的家。
忽然間彼岸想到了陳樂樂教給自己的那些配置靈藥的辦法,以及給自己的那些配置道具,大地之上女僕裝的少女忽然間消失,只留下了一朵鮮血一樣美麗的花朵。
很多人不知道地獄的入口在哪裡,甚至包括陳樂樂都不知道,他給彼岸的那些東西被彼岸放在了哪裡。
彼岸不說,其他人自然不會知道,彼岸就是地獄的入口。但是自從很久很久前,地獄的入口變得只能讓彼岸自己出入,而不能讓其他人出入了。
回到了久違的地獄,彼岸看了一眼陳樂樂送給自己的那些配置道具,然後又看了一眼地獄裡,無窮無盡的靈草靈花。
曾經地獄是很貧瘠的,但是一旦資源沒有人使用,隨着時間的流逝,在貧瘠的地方,也會變得富裕了起來。
呆萌的彼岸想起了瑪斯特給自己說過的話:“用於地獄種族的靈藥其實不難配置,難就難在那些專屬於地獄的原材料,已經很久沒有在靈界出現過了。”
地獄語:“瑪斯特,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啊。”
然而彼岸此時口中瑪斯特,確實在爲眼前的事情事情煩惱着。
“這裡是冥界,又不是亡靈界,並不是不能讓活物生存,只是不能讓活物吸取靈力罷了,總不會一點生物都沒有吧。”一鳴手下帶來的報告還是讓人失望,手下們四面八方的去探尋,但是見到的除了亡靈還是亡靈,給陳樂樂找回來能吃的東西,不過是幾顆喪魂果。
給幾個果子彈了幾曲光明,消除了上面的死靈之氣,但是看上去還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噁心樣子,金汁水一樣的味道,還有膿瘡一樣的果汁,像若文這樣的半亡靈看到都嫌棄得不要不要的。
陳樂樂還是嘆了口氣,吃了下去。
“味道怎麼樣?”
“比你們圖騰族的食物還難吃。”陳樂樂的的表情看着都讓人心疼。
“你這是誇我們還是罵我們?”若文沒好氣的說道。
“你試試?”陳樂樂給若文遞了一個。
猶豫了一下,若文閉上了眼睛,輕輕的咬了這紅褐色的果子一口,但是這東西沒有在她的味蕾裡多感受一秒,就被她吐了出來,吐在了她對面的陳樂樂臉上。
沒有一點點防備,它就這樣出現,陳樂樂的臉就像是被噴了一坨大便,還是稀的那種,那酸爽,陳樂樂看着自己手裡的半個喪魂果,輕輕的打了一個膈,而剛剛在外面玩耍的海棠,一進來看到這麼詭異的畫面,嚇得連忙跑出去了。
“跑什麼跑!回來,給我洗洗!”海棠只能乖乖的回來,一臉嫌棄的用水把陳樂樂臉上身上的髒東西都清晰乾淨。
“對不起。”若文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說聲抱歉:“但是爲什麼要騙我,這玩意兒這麼難吃,不要說和紫雲城裡的那些美食相比,就是生吃靈蟲都比這好吃吧。”
陳樂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個喪魂果慢慢的咬下,咀嚼的聲音很輕,但是在若文的眼中,卻有一種難以想象的恐怖。
“我知道你是上一任圖騰族長的女兒,從小就沒有吃過什麼苦,十二歲就到達縣級,十六歲郡級,十七歲繼任圖騰族長之位。圖騰族的族長雖然在生活上並沒有多少的優待,但是也不至於給你吃穿短缺。雖然不是什麼錦衣玉食,但是你起碼在吃穿上沒有吃過什麼苦。”
陳樂樂一字一句的說着,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動,只是一邊說,一邊仍在咀嚼口中的喪魂果。臉上沒有一點點變化,像是吃着正常的食物一樣。
“可是誰不是呢?”陳樂樂的聲音忽然變化。
“我自從有記憶開始,便是父親在照顧下度過,雖然不可能有龍脊家族那樣富裕的生活條件,但是除了自己學琴的時候,真的沒有吃過一點苦。十歲那年,離開父親之後,我很久就遇上了許姐姐。”
“我曾經以爲自己會露宿街頭,但是剛睡着沒多久,就被許姐姐抱到她們家裡,有牀可以睡,有房間可以遮風擋雨。我最餓的時候,是琪琪給了我兩個糯米糰。五年過去了,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兩個野豬模樣的糯米糰,是我今生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陳樂樂一口又一口的咬着喪魂果,就像五年前咬着許琪給的糯米糰一樣。
“這裡是冥界,你其實比我更清楚這裡的環境,也更清楚自己身體的變化。你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即使不吸取外界的靈力能幫你拖時間,但是如果一直不進食,你的身體只會崩潰得越來越快。”
陳樂樂指了指手中的喪魂果:“我已經淨化了一下食物裡的死靈之氣,這雖然損傷了喪魂果裡的靈力結構,但是不影響它裡面蘊含的食物基本的能量。雖然難吃,但是確實對你的身體有好處。當然不吃也行,只是你還是需要慢慢的吸收着冥界的靈力,然後變成亡靈。”
說完的時候,陳樂樂也吃完了,拍了拍手,獨自走到附近剛剛搭建的靈藥配置室,來處理這些來自冥界的原材料。
只留下若文,看着桌子上還放着的幾個喪魂果,像是面對着巧克力味的大便和大便味的巧克力一樣,難以抉擇。
“忘憂草,我以爲這種靈草只是傳說中才有,可以將人的靈魄給削弱,甚至可以通過靈藥來直接切斷靈契,沒想到這樣的靈草在冥界遍地都是。要是能做出靈藥來,在靈界一定是搶手貨啊。”
“暗夜雙生花,一生而爲紅,一生而爲紫,紅者蘊含着無窮氣血,紫者蘊含無數的靈力,高等級的靈花啊,要是生成了靈智肯定是強無敵。雖然給若文用不了,但是給一鳴用很好用。”
“靈嚎鬼木,這玩意兒竟然能吃?而且營養還不錯,如果能忍受這酸氣的話,味道也還行,海棠,黑若文送過去。”
“蟲語骨,誰這麼有眼光把這塊骨頭找出來的?”陳樂樂驚奇的擡頭看了一眼,正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王洛。這蟲語骨外貌極爲普通,就像是一個冥界路邊隨處可見的骨頭,但是其實蟲語骨的裡面,蘊含着極爲隱秘的力量。
蟲語骨是內斂的,它可以吸收着周圍的死靈之力來到它的裡面,這塊指甲蓋大小的蟲語骨,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裡面蘊含着的死靈之力,抵得上一鳴身上的全部。
顧不上誇獎王洛,陳樂樂忽然之間有了一種獨特的想法,但是這想法一閃而逝。而且這想法只是一個想法,陳樂樂看了一眼身邊堆積如山的材料,就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寶藏。
“來到這冥界,如果有機會能回去的話,好像也不錯。起碼對一個靈藥師而言,這裡處處是寶藏啊。”陳樂樂不停着留着口水,這冥界的這些東西,對於亡靈而言,沒有任何價值,但是對於靈藥師而言,這些珍惜的材料,是什麼東西都無法代替的。
哪怕東西再難吃,生活質量再低,也無法阻止一位靈藥師對新奇靈藥的嚮往。
而此時,地獄裡另一位“靈藥師”,彼岸卻對着自己眼前怎麼用也用不完的靈花感到麻煩。
花費了半天的時間終於配置出了一支靈藥,失敗很多次,耗費靈花無數,即便是最豪華,最有錢的家族也不會這樣來培養一個靈藥師,而彼岸卻不滿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口氣把靈藥喝了下去,輕輕的打了一個飽嗝。
“瑪斯特教的這些東西好像作用不大啊。”彼岸皺了一下眉頭,想起了陳樂樂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你已經是一個縣級的靈寵了,靈藥雖然能夠提升你的實力,但是幅度已經不會像以前那麼大了。你想要快速提升實力的話,要需要自己不斷的戰鬥,不斷的訓練,再加上持之以恆的使用靈藥,要很多很多的靈藥。”
“很多很多的靈藥!”彼岸恍然大悟!
幽炎魔靈的種子,五倍的劑量。
四火靈菇,好像是這個,這裡有這麼多,就加十倍吧。
彼岸花的花須。彼岸看了一下附近,似乎彼岸花只有自己一朵,狠下心,從自己的身上拔下了一丁丁的花須,就極爲肉疼。彼岸花這麼珍貴這麼稀少,劑量少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下一個,熔岩青蛙的唾液!彼岸看着前面多得到數不清的熔岩青蛙,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個劑量可以大。
冥界之中,來到這裡這麼久了,面對了很多的困難。但是第一次,陳樂樂感覺到這麼緊張,因爲,他要睡覺了。
陳樂樂到冥界已經不知道多少天了。
時間一直在流逝,但是陳樂樂沒有感知,也沒辦法感知已經過去多少天了。天上永遠是那輪藍色的月亮,不會變彎,也不會變圓,更不會被一個忽然出現的太陽所取代,就像這冥界一樣,永遠沒有變化。
大黑牛北極星賦予了陳樂樂幾乎無窮的精力和恢復力,但是他還是要睡覺的。
若文已經變成了半亡靈,但是她還不是全部的亡靈,她也是要睡覺的。
然後,兩個人的牀,靠得很久,近得能聽見對方的呼吸。
曾經兩個人從圖騰族到紫雲城的時候,睡的地方也不遠,但是卻遠遠沒有現在這樣詭異的情緒。因爲那裡是靈界,是不自由的土地,兩個人都有着無數的羈絆,有着自己的責任。
但是這裡是冥界。這裡什麼都沒有。
這裡沒有圖騰族,也沒有龍脊家族,沒有彼岸和小銀。沒有暮晴,沒有陳晨,也沒有李歡月和陸寧之,只有他們兩個人。
這是註定孤獨的。陳樂樂一直都在忙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心無旁騖,但是若文卻一直插不上手。她現在沒有了力量,沒有陳樂樂幫忙的話,哪裡都去不了。亡靈比野獸更加的兇惡。
因此她只能呆在木屋裡,修煉都只是自殺。
一旦像她這樣做,就會胡思亂想,一旦胡思亂想,就會說一些平時根本不會說出來的蠢話,比如現在。
“陳樂樂,你和你那個小女朋友是怎麼認識的。”
“你問這個幹嘛?”陳樂樂閉目養神。
“就是好奇,李家的大小姐,怎麼會看上那時候什麼都不是你的。”
“沒什麼好好奇的,就是我帥,優秀,然後李歡月的眼光好。”
陳樂樂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可是若文不依不饒:“但是,如果她會不會以爲你死了,然後把你忘了。不要說這裡是冥界,自從你從紫雲城跳下去的時候開始,靈界裡的人,就會認爲你已經死了。”
“別人會這樣認爲,但是她不會。”陳樂樂很篤定。
“爲什麼?”若文莫名的有些不服。
陳樂樂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我們的手心,有一隻同心蟲。雖然現在相處兩個不同的世界,但還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不過同心蟲的生命讓我無法傳音罷了。”
“同心蟲?那朵玫瑰的花瓣是什麼?”
“玫瑰花瓣?”陳樂樂看着自己的手心,終於想起了這玫瑰主宰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