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國十世紀,三十年代初。
【以太帝國·華都】
一條小小的商隊站在華都的城門口,等待着正法司的檢查。商隊的隊長戴着一頂遮陽的草帽坐在馬車上,看着其他一樣需要接受檢查的商隊。
這些載着特殊貨物的商隊都希望在整個帝國最大的都城華都買上一個好價錢。稀奇古怪的物件在其他地方可能一文不值,但是在華都某個王公貴族的手裡,就是幾百金幣幾千金幣的寶貝。
那商隊的隊長拿着草帽在自己的頭上一壓,回過頭去看那坐在馬車上的一位安安靜靜的年輕人。
“先生是叫,以龍之是吧?”草帽下的臉也稱得上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帥氣兒郎,只是這草帽確實不搭。
而那個年輕人也是斯斯文文,喚做以龍之。
“正是……”那年輕人很小聲的說了一聲,如此看來,他的聲音也是斯斯文文的安靜,一派輕言細語,與這世間絕美的容顏相襯,又是一個俊俏的兒郎。
他們皆是黑髮,以龍之整齊的長髮,而他則是紮了個鞭子垂在後腦勺,劉海與兩鬢皆是往兩邊繞,將這張帥氣的臉突出來。
“姓以……有意思。也不枉我載了你一路,到了這裡,我就熟了,到時候我請先生你吃飯。”他擺了擺手,隨後看着那個檢查的士兵,那士兵過來,他也直說道:“小牙兒,我哥哥是在城裡,還是外出了?”
“魚兒哥,你消這樣浪回來,龍大人在家裡逮着你呢,你可得小心點。”那喚做小牙的士兵低着頭,湊到那草帽下輕聲細語的說着,兩個小眼鏡在打滾:“我聽說,寧夫人這裡也生的害怕你浪潑出事來,急的哭了一場……魚兒哥你還得趕緊回去哩!”
“啊……這麼嚴重……我哥說了什麼很嚴重的話嗎?”魚兒哥瞠目結舌,聽着自己的母親氣急哭了一場,嚇的兩個眼睛睜的老圓。
“魚兒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這次去的可是東邊,那東邊是您這種身份能去的嘛?”小牙兒咳了一聲從草帽裡出來,端着長槍要走,魚兒哥也就慢慢的送來了拉着他的手,自我低沉起來,不過他倒是沒有那麼喪氣,而是很快又去看這接受檢查的隊伍,轉頭又對以龍之說道:“我帶你去吃這帝國都城裡最有名的【銀月脆骨兩角湯】吧?如何?”
“銀月脆骨兩角湯?這名字,又雅又奇……如果寧公子願意請小生吃,小生倒是有口福了……”
“跟我有啥好客氣的,在這帝國都城,你去打聽打聽我魚兒哥的名號,天下第一講義氣那就是我,況且你還救了我一命,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區區銀月脆骨兩角湯無非是那些外地人口饞沒吃過罷了,今天吃這,明天帶你去吃點都城裡別的稀奇寶貝,比這玩意兒好吃多了。”
魚兒哥說話的時候將趕馬的鞭子拿起來,小揮一鞭,表示馬兒輕嘶,緩緩的走了起來。
“說實話,這些東西,都是你們外人愛吃,那也是第一次吃過,誒,你不着急着離開吧?到這裡住個十天半個月,我帶你吃個遍。”
“哈哈哈,寧公子,我還真不着急離開的,如果你真要帶我去吃,我也斷然不會拒絕寧公子你的美意。”
以龍之端正的坐着,長髮在車子裡輕飄飄,藍色的光點像是微微的塵土,落在他的身上,融入他的體內。
“害,這有啥好說的,你想吃,我帶你去哪吃都可以,這天底下,只要是我能去的地方,沒人可以攔得住。”魚兒哥爽朗的大笑起來,重鞭馬兒,馬兒便在偌大的都城街道上快速的小跑起來。
“但是我需要處理一些事情。”他黑色的眼眸盯着前方,讓馬兒轉彎,忽而的他似乎改變了主意:“不用了,說帶你去吃,那現在就帶你去吃了來,我的事情等下子再處理。一樣的。”
“寧公子要是有要事在身,可以先去處理,只是和小生吃飯這種小事,大可不必耽誤了寧公子您的大事。”
以龍之收斂了笑容,恢復到了剛剛的平靜。
他倒是真想爲魚兒哥着想,他聽見小牙兒與魚兒哥的對話。感覺確實不應該讓他耽誤回家處理家務事。
“以先生,這你就小看在下了,我魚兒哥哪次放過朋友鴿子?現在既然到了飯店,那就得最好的酒菜招呼着你……我魚兒哥啥本事沒有,但是對待朋友,絕對是一言九鼎。”魚兒哥果然是奔着都城最好的食客店去的。
都城最後的食客店,也就是酒樓,名作【天華一番樓】,意爲帝國的第一,食客心中的第一。
名菜除了銀月脆骨兩角湯,自然是數不勝數。只是這銀月脆骨兩角湯的價格怎麼說都在這裡三層外三層的菜單裡實惠,點的人多,也便把那些真的絕品名菜和高價菜類排除了都城名菜的種類。
不過,天華第一番酒樓,絕對是頂級酒樓中的頂級酒樓,因爲大多數的王公貴族們都在這裡設宴,就是帝國的皇帝也曾經在天華第一番裡招待過貴客,你說,這酒樓不是天下第一,哪個酒樓是天下第一?
魚兒哥將馬車直直的放下了酒樓的門下,在所有人的面前,將草帽一摘,那遠遠便見了這火急火燎的馬兒奔過來的天華第一番招待也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魚兒哥的身邊恭敬的低眉頷首牽馬道:“寧二爺,您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今個兒又帶了什麼貴客前來呀?好讓小的們準備菜單,供寧二爺享樂來。”
魚兒哥瞅了一眼牽馬的招待,從口袋裡拿了一枚金幣亮在招待的面前,回頭將馬車的簾子掀開,讓以龍之下車來。
“以先生,你看我,都沒有問過你是哪裡人呢……先生大可放心說,這裡的菜餚遍佈大江南北,就算是你想吃哪裡的菜都儘管報給招待聽便是。”魚兒哥看着以龍之緩緩的下車來,以龍之一身白白淨淨的華衣長袖自然的垂在身後,他挺直了腰板,就像是一顆挺拔的樹木,那股精神氣,再加上這俊美的容顏,書生氣一吹拂過來,便不是常人可以達到的。
只是他儒雅隨和,說話也不是文縐縐的,就更加討人喜,討魚兒哥的喜。
“小生吃什麼都可以,不過,既然寧公子想要請小生吃銀月脆骨兩角湯,那就點上和銀月脆骨兩角湯如何?這樣也成全了魚兒哥的美意。”
“以先生如此爲我魚兒着想,你這個朋友,我魚兒交定了!小齊,銀月脆骨兩角湯兩份,要最新鮮的食材,叫廚師做快點,別讓我朋友等急了。”
魚兒哥將金幣交給招待,招待連聲點頭應答,牽着馬兒便開開心心的離開了。
招待一走,魚兒哥便領着以龍之到天華第一番的門口去,這裡雖然是飯點,但是卻不擁擠,確實是管理的得當,排隊的人也多,魚兒哥直接從隊伍裡穿過去,以龍之看着那排着的隊伍,有些皺了眉頭,直被魚兒哥一把拉了進去。
天下第一番外面不擠,但是裡面卻有些擠人的意思,這裡的菜餚味濃香四溢,引的人嘴饞,什麼蒸魚煮魚炸魚澆油滾,什麼雞肉鴨肉豬肉涮羊肉,蔥花與香菜,熱氣騰騰的包餡料與寒氣逼人的剮冰果,都是絕美的擺盤,有些美食即使是食客們吃了,也難得的保留了擺盤的精緻。
以龍之小轉着圈,看的又驚奇又驚喜,他看着那些食客滿臉通紅的幸福模樣,在這熱氣裡,也便全身舒爽了起來。
魚兒哥見以龍之這般好奇,他便又招呼了招待幾聲,匆匆的往樓上趕,剛剛他們所經過的地方,也才一口罷了。
以龍之跟着上前,這天下第一番共有九樓,是難得的高偉建築,但是其實只開放了四樓,每一層樓的價格自然是一樣的,但是入場的資格和裝飾的景色就完全不一樣了,好說在第一樓,大傢伙在下面一起吃,其樂融融,好不生機活力,津津有味,大紅色的配色讓這第一樓的人間煙火氣瞬間與這昂貴的菜餚分離。
在第一樓,吃的就是喜慶團圓。
而第二樓,差別就提現出來了,第二樓稍微轉變了一點顏色,紅色便不再是主流了,只是紅也襯着些,但大部分是藍色,這裡安靜,優雅,時不時還有窈窕淑女的歌舞助興,再是那鮮豔靚麗的美景也像是土生土長的出現在了這二樓,少有的一棵離了土壤由奇泥之土栽培的桃花樹赫然生在在二樓的中廳,桃花作伴,人人喝酒吟詩對唱,那自然是喝一口的紛紛擾擾不同了,安靜又優雅,便是文人墨客的必爭之地,這裡也大都是這些人。
伴着桃花,伴着酒,一曲詩謠人間樂。
天下第一番的第三層是極爲特殊的,這裡入場,都是大家貴族,也就是傳說中的看臉進入。
五大家族的人,在天下第一番那都是常客了,某位小公子過個生辰,哪位老人家過個壽宴,雖然不是主場,但是也願意來這裡閒時聚一聚。
這裡的裝飾就更加的端莊淡雅,一平四方椅,道盡王公喜。
不過,當然,這裡也算是五大家族公子哥常來的地方,不過他們還是有需要避嫌的時候,所以,都是單獨的房間,單獨的服務,甚至是單獨的招待。
魚兒哥直拉着以龍之直奔三樓,以龍之乖巧的跟着,小提着華衣的下襬,輕輕的上樓來。
等到魚兒哥一上三樓,就被人攔住了。
“喲!這不是魚兒哥麼?咋從邊境回來了?怎麼?當逃兵?”一個人端着把扇子攔住了魚兒哥,他錦衣華服,自是尊貴。
魚兒哥一聲粗布麻衣,頂着個草帽,自是凡夫俗子裝扮,被攔着,便是將草帽摘下來,他沒有第一時間和那人說話,反而是直接轉身對着剛剛停下來不明所以的以龍之笑道:“以先生請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雖是這樣說,但是前面有人擋,魚兒哥怎麼可能去去就來呢。
他嚴肅的轉身,看着那扇子的主人,正色道:“怎麼?從邊境回來就不行了?”
“當然不可以啦!去了那麼久,我都沒有人賞花吃酒了。我多寂寞啊~”那扇子的主人笑的開心,一把就要去擁抱魚兒哥,魚兒哥笑了一聲,迎客上去。
兩人笑着擁抱在一起,卻是久久沒有分開。
“王兄,近來可好?”
“當然好,當然好!”王兄抓着扇子,熱淚盈眶般的握着魚兒哥的手,扇子被他抓着,在魚兒哥的手上顫抖:“經那次一別之後,兩年未見魚兒哥你,我是夜不能寐,知道你偷偷去了邊境參軍,我更是輾轉反側,寢食難安啊!”
王兄喜極而泣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他抹掉了眼淚,讓魚兒哥倒是笑了起來:“不就是去了邊境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別哭啊王兄,你哭歸哭,我可不陪着啊,今天我第一天回來,可是帶了人來好好的吃飯的。”
“啊……你第一天回來,便要和別人吃飯,不和我敘舊,真是太薄情寡義了。”王兄剛要好些,淚流了便無了,此時似又覺得委屈,落下大顆的淚來。
“誒!打住!薄情寡義可真是對我最大的侮辱了,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這位先生救了我一命,總是要先報答人家的,你活的多滋潤啊,什麼時候找你你都在這裡,我這不是來了嗎?”
魚兒哥見王兄的淚落不停,他才轉了話頭:“今天,你要是吃過了,別當做沒吃過,和我這位救命恩人一起吃?怎麼樣?”
“魚兒哥想要吃,便也吃,只是我這個外人……”王兄停了哭泣,此時也便平靜下來。
“哎呀,你來吃不吃嘛,不吃我帶我救命恩人去吃了去,叫你在這裡猶猶豫豫。”
魚兒哥轉身要去和安靜的聽着這一切的以龍之說話,那王兄便要來拉魚兒哥的手。
“誒。我吃還不行嘛!你好不容易活着回來,我算是第一個替魚兒哥你接風洗塵了!”王兄沒拉到魚兒哥的手,便將扇子一嘩啦開:“小玉兒!再去叫他們擺桌!我魚兒哥回來了!”
那叫做小玉兒的女招待應了聲便匆匆的下樓去。
魚兒哥對着以龍之道:“今天鐵定是我王兄請客了,王兄也是我朋友,如果你介意這一頓不是我請,大可以下次我再帶你來吃一次。以先生覺得怎麼樣?”
以龍之輕輕的微笑。
“無妨,算作寧公子請的,自然是可以,免得寧公子爲難。”
而旁邊的王兄則像是仇視着看着以龍之……讓以龍之尷尬的笑了一聲。
王兄的敵視就像是情敵的敵視……太過……惡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