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可以包容千般萬般的美,但不應該,也不會包容千般萬般的醜。
騙你的。
其實世界纔不管這個……換句話說,你出生以來所有的一切,都和世界無關。
你出生時的一無所知,之於年長者對於你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的教育或者施壓改造,大環境下的影響加之於身,再與你的每一個細小的選擇變化,導致了你一生之中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這就是命運的真相。
你害怕嗎?
在這命運的洪流之中……只要你入了輪迴,便不可能有如此的智慧,如果你遇到了一個還算好的父母,教育好了你,你才能夠想到這般的問題:我是誰,我在哪,我應該爲何而活……但是如果你遇到了一個的不太好的父母,他們不給你教育的機會,他們對於你的惡意甚至超過仇人,你連活下去的機會都難以得到。
無論怎麼樣……
你在沒有自我意識,或者自我意識還在形成的階段,都已經無法改變受到他人影響而帶來的巨大改變。
你無法預測你未來會成爲什麼人,即使有人覺得自己知道了該爲何而活,但說實話,那也僅僅是對於過去所經歷的一切的總結和反省,就像他絕不會唱出一首他沒有聽過的流傳下來的歌謠一樣……所有人都是如此……
人的思想絕不是憑空而來的……
這並不是一件悲傷的事情……
因爲到那個時候,你根本就想不到這一切……
或許你想得到……但你早已經無能爲力……】
“既然我們無緣……護身符的事情,還是算了……”長羽楓看着還在喝茶的梅清子。
梅清子沒有看他,倒是有了些很苦的笑意。
“有沒有有緣……還是我說了算,你說的沒用……”
“梅小姐已經說了我們無緣了……”長羽楓好像不想多待。
在明白這個女人可能是尋荒影派到這裡給自己指引的時候,他忽然覺得很不自在……現在他已經明白了蘭洛事情的真實性,接下來,就要去商討應該如何應對了,護身符本就是心理安慰,本無必要,在對陣蘭洛的時候,力量,技巧,都會變的毫無意義,因爲就目前來看,蘭洛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堵高牆,自己還未破塵化星到達星字階的實力,可能就靈力純度而言,根本沒有辦法和蘭洛相提並論。
蘭洛……
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呢……
有沒有她的記載呢……尋荒影說所有的魔王都沒用很直接的弱點,真要說弱點,那一定是戰鬥技巧上的弱點,蘭洛這麼厲害的人,一定有自己的一套劍術打法,九轉靈珠劍在她的手上,一定有自己的進攻方式,露出些許的破綻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前提是,自己必須在她的面前站得住腳。不會被風霜給削死,還未到來的羣英之宴上,又有幾個人知道她的攻擊模式呢?又有幾人知道她的厲害呢?如果能夠在羣英之宴上獲得一些情報,也是好的。
這位映梅齋的女子,好似換了幅性情……那雙動人的眼眸開始變得幽怨起來,她剛開始的開心全無,就好像猜透了長羽楓的內心,讓長羽楓有些反感……
與尋荒影待久了,他最忌諱這種猜測他意思的能力……無論是預測未來,還是預測兇吉,只要是與他相關的,他未做的事情從別人的嘴裡說出來,他都覺得不舒服……
梅清子正是如此……
他的不開心,讓梅清子也有些不開心……
橘純一隻是看着他們兩個說話,好像兩人深仇大恨一般,需要來個人掐架,若有若無的火藥味瀰漫。
可,明明是橘純一先來的,結果,變成了這兩個人在這裡說着莫名其妙的話。
“這樣啊……”梅清子喝了口茶,像是感慨着向後伸了個懶腰,她潔白的華衣下滑到她的手肘上,露出了她雪白的玉臂:“我原來早就說過了……你記性真好……”
可,長羽楓也纔剛剛聽到她說與自己無緣……而她的話,就好像是已經說了很久很久的無緣……
“我們走了……”
“走吧……”
長羽楓沿着那些字畫原路返回,橘純一反而跟了上去。
不是這樣的!
不是嗎?
這個傢伙不會把自己當成他的保姆了吧……怎麼一遇到大事就一副這樣的表情?
喂!
我們是來求護身符的誒!
測什麼兇吉啊!
你一開始正常一點,你這個傢伙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啊喂!
到底在想什麼啊!有沒有有緣,有那麼重要嗎?不都是已經遇見了,這不就是有緣了嗎?
怎麼又這個樣子了……
這個人到底有多少讓人摸不着頭腦的過去啊……
爲什麼又這樣子走了啊喂!
“啊……我……”橘純一也不知道說什麼……但是就是感覺很尷尬……
“怎麼了?”長羽楓在前面,他的背影那麼……孤獨,她有一種錯覺,這個男人和自己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了……即使走在同一條路上……
這個女人,讓他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麼……
真是糟糕……
真是糟糕……
“我……好餓……”橘純一摸着自己的肚子,帶着些許的哭腔道:“我又餓了……天哪……我太容易餓了……”
“嗯……不知道隆中街有沒有什麼好吃的美食……”長羽楓走的稍快,橘純一需要快步的跟上。
“那肯定有啊……”
橘純一頗有些大聲的感慨。
“這裡可是隆中城……這裡是帝國的中心位置,沒有也要有啊!”
“嗯……我們去吃……”
他輕聲的答應……
哎……
爲什麼這個人如此的奇怪呢……
總是像揹負了一座大山一樣的沉重……就算是他笑,也很難說是發自內心的笑……
“誒……我說……”橘純一還是想要講什麼,扯了一下長羽楓後面的衣服。
長羽楓被她拉住,稍微停了下來,等他回頭詢問的時候,看到了橘純一擔心的眼神。
“怎麼了?”
“你就不能沒心沒肺的活着嗎?根本沒必要心事重重的吧……這位梅清子女士怎麼你了……我聽的你明明說有緣的……怎麼突然又無緣了呢?”橘純一看着長羽楓的雙眼,她棕色的眸子看起來那麼普通,但是閃着微微顫抖的光芒。
天哪……
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這個傢伙這麼近……
仔細一看,輕紗內的臉,還是蠻帥的嘛……
不對,橘純一橘純一……你怎麼能夠這樣拉着他的衣服呢……這麼少女的事情真不應該是你做的事情纔對……
“我並不是關心你……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你的那種心事重重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像是回到了你唱大戲的那段時間之前,你說你要怎麼來着……你我感覺你又迷茫起來了……”
“沒有啊……我感覺我現很好……爲什麼這樣覺得?”長羽楓看着她有些慌張的樣子,呆呆的,側歪着頭,不知道她在講什麼一樣的疑惑。
……
“啊……我……只是……直覺!對!直覺!女人有直覺的嘛……我覺得你剛剛開始就和剛纔進來時的你完全不一樣……”橘純一摸了摸自己的頭髮,低着頭,不去看長羽楓輕紗內的眼睛:“我感覺,你不應該這麼有主見的啊……怎麼突然這麼強硬起來了……說走就走……”
長羽楓看不見她的臉,只能看到她的頭髮,一縷一縷順着自己的頭髮,就像是貓咪撫毛。
“嗯……”長羽楓只是簡單的回了一個字。
“嗯?”橘純一猛的擡頭,又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這句回答是什麼情況……
“嗯。”長羽楓點頭。
“哈?嗯?”橘純一歪着頭,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嗯!”長羽楓點頭。
“等等,等等,你是說,你是認同你不應該這麼有主見了嗎?還是說,你自己覺得你又回到過去的你了?”橘純一像是個偵探一樣,一絲不苟的盯着長羽楓那雙烏黑髮亮的英眉劍目,即使輕紗遮面,也難擋住他些許的霸氣。
“我是說,我認同你的觀點……這樣子的我,太過主觀了,自我意識強盛,需要改正……”長羽楓再次點頭,也跟看着小傻子一樣看着橘純一。
“哦~我懂了~”
橘純一拍手,就像是發現了大秘密一樣,滴溜溜的轉眼睛。
“嗯哼?”
“你!是傻子!”
長羽楓看着橘純一說完,他轉身,聳了聳肩。
“去吃東西吧……但願所有的預測都是假的……”
“好好好……不開玩笑了……我是橘子,我什麼也不懂……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我纔是沒心沒肺的那個……”
“嗯,嗯,嗯……”
可惡……
這個男人竟然該死的帥氣。
糟糕啊糟糕……
橘純一你怎麼能夠如此墮落……因爲一個男人如此的帥氣而少女心爆棚呢……
他明明有很多其他的優點……
溫柔,
儒雅,
有主見,
會自省,
會尊重人,
會關心人,
雖然有些時候是喪了一點……還總是莫名其妙的唱大戲……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但是……
好呀……
橘純一橘純一……
竟然開始想這些東西了……
說好了孤獨終老呢……
說好了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呢……
是豬肘子不香了嗎?
是紅燒肉不香了嗎?
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我只是覺得……”長羽楓忽然回頭想要說什麼,但是一個大腦門就撞到他賊硬的肩膀上。
“哎呀……你幹嘛突然轉過來……”橘純一沒好氣的看着他,又氣又疼,摸着自己的腦門。
“這……”長羽楓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又悻悻的轉了回去,嘴裡嘆了口氣,還能聽到橘純一的唏噓聲。
“我是覺得……這種預測兇吉的事情,太疑神疑鬼了……根本沒必要……而且我挺討厭別人預測未來的……”
長羽楓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快要出了映梅齋,又走着回頭看了一眼這裡在肆意流動的字畫。
它們好像嘈雜着說着什麼,長羽楓聽不明白,只覺得吵鬧。
“未來,是由人走出來的……而不是別人說出來的……我很不喜歡別人來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他真的爲我好,可以提醒我現在需要怎麼做……但他不可以直接跟我說,我未來會成爲什麼樣的人……我會生在哪裡……死在哪裡……”
“哦哦哦!懂了!”
橘純一也沒有點頭,只是摸着自己的額頭。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在這條漂浮着發光字畫的昏暗的走廊裡,好像時間都有些許暫停,那麼遙遠的過去,都化爲了塵埃,悄然遠去……
【喂!羊!你在嗎?羊!你不會真的去找麓中行理論了吧!】
【羊!你在嗎?!你在的話就告訴我!不要讓我一個人在這裡!】
【羊!羊!羊!】
在那些字畫上,黑不溜秋的,一隻黑色的,毛茸茸的山羊,呼喊着,在這寂寥的畫中世界裡,好像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而其他的字畫也大都是如此,水墨丹青勾勒而成的筆筆畫作,都帶着明顯的,恰如其分的真實感……
又在水墨之間,輕描淡寫的,刻畫着許許多多的人物……
畫上的他們做着各種事情,睡覺的,認字的,提劍的,吃飯的,應有盡有……但是他們唯一的特點,都是沒有臉的……
他們或許穿着同樣的衣服,同樣的身高飾品,但都沒有他們真正的面目。
“好啊……現在怎麼辦呢……我應該再把整個事情跟他說一遍的……”梅清子扶着自己的下巴,手肘放在桌子上,另一隻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小杯子。
“娜可……我要喝酒……”
她呼喚着一個名字。
也許,只有酒,才能讓她安靜,但是她呼喚的人並沒有來,這裡的一切,好像因爲剛剛兩個人的到來而變得躁動,而現在,又像是說好了一樣,歸於虛無縹緲的平靜……
除了一些小物件的光,這裡的昏暗,簡直可以用暗無天日來形容……
但她的華衣總是明亮的,白衣素雪,她整個人都愁的讓人心疼,但是又很少見的,她碰了酒,便瀟灑的不像是人間的美人了……
啊~
在天願作比翼鳥~
在地願爲連理枝~
多少奢望,多少虛妄~
都敗在了有緣無分之上……
“摩卡……我要……喝酒……”
她又喚了一個人的名字……
卻和剛剛一樣,無人應答……
“真是……無情……”
她好像又醉了下去,癱倒在這昏暗的房間裡,她潔白無瑕的手腳歪來歪去,絲毫沒有端莊優雅之分,她慵懶着咳嗽一聲,腿也被華衣遮蓋,她一擡腿便露了出來,好像華衣纏住了她的愁緒,她伸手,將手露了出來,她如雪的手腕碰到地上,好似虛無之中綻放的一朵白花……
“你懂嗎?”
“我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