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
卻還是做不到任何事情。
完不成任何事情。
是我勤懇的態度出了問題嗎?
是我根本無法勝任麼?
無論是不是英雄,
現在的我,根本做不到。
所有人的希望也好,所有人的恐懼也好。
都由我,來分擔真的可以麼?
“那我睡哪裡?羽楓哥哥,我睡哪裡?”琳兒坐在水臺的旁邊,小地方沒凳子,實在不知道坐哪裡。
“那怎麼辦?我其實沒有想過你會這麼早來我這裡的。”長羽楓將蘋果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發出了啵吥啵吥的聲音。
咬一口,汁水流出來,他拿手擦拭。
繼續說道:“準確的來說,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不可能精準的找到我,我在這個小山丘上,其實,也並沒有多少人知道的。”
“其實我也風餐露宿慣了。”琳兒將手放在兩邊,撐起來,向後慵懶的倒下去,眯着眼睛看着傍晚的太陽。“睡哪裡都一樣。”
他們一起做了一頓飯,現在是茶餘飯後,長羽楓沒事做。
應該是什麼也不做。
魯莽,草率,沒有計劃。
一去不復返。
“那肯定不一樣,這裡妖怪和魔獸都蠻多的,還是躲在我做的房子裡比較好。我睡倉庫的草堆上也可以的。”長羽楓點頭:“話說,椿還告訴了你什麼東西嗎?”
“沒有。除了你在這裡,什麼也沒告訴。”琳兒看着從這裡看向村子:“椿到底什麼來頭呢?爲什麼知道這麼多?”
“椿和我以前認識……她是……一個……妖怪……”長羽楓一口咬下一個大部分,他的嘴巴根本吃不下,只好拿手抓着,一點一點的喂自己。
“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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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這麼簡單。”長羽楓輕笑,將手上整個蘋果吃掉。
“啊?”
“她不是一個普通的妖怪,她已經三千歲了,是溫緹郡的樹神。在最後兩千歲的壽命裡重生,成爲了一個行動自如的妖怪。現在,也已經一千年了。”長羽楓低頭繼續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因爲被某個神秘的強大的東方僧侶所渡,繼續留在了世間。”
“這麼複雜?”琳兒看向長羽楓,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白皙的臉瞬間明亮,閃閃發光。
“不復雜,她原本是保護小孩子的半神,現在是妖怪了也沒有變的,不過她現在也因爲溫緹郡惡魔的關係,必須離開那裡了。”長羽楓看着不遠處的行人,一盯便是眼神一直跟着,直到消失視野。
“那……那個醫生又是怎麼回事?這種毒藥應該是不會賣給我們的吧。”琳兒看着水臺上的藥包,這麼一點點東西,甚至是有劇毒的藥粉,而且還免費拿到的。
“他父親與我的父親相識,我和他,其實是同輩。”長羽楓天下水臺,走向土房子,琳兒的眼神跟着他,疑惑不減。
“同輩?怎麼可能?不是吧?”
“嗯……這個就很複雜了。確實是同輩沒錯的,並且,準確的說,他也是第一次見我的,他有囑託,完成囑託,就要離開。”長羽楓的聲音在土房子裡傳來,帶着迴音。
“好吧……”雖然長羽楓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琳兒也大概明白了。
長羽哥哥現在的地位和輩分,完不可以小看,甚至是超乎想象。
“很多事情,其實我也說不明白,我也是被矇在鼓裡的那個人,深究不到,只會自尋煩惱。”長羽楓似乎提醒着琳兒:“琳兒和我一樣來自其他的世界,這個異世界裡的所有東西,對於我們來說都是新的。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你,不知道的,我只能回答不知道,我不會自作聰明。因爲那毫無意義。適得其反只會讓我……”
長羽楓停頓,拿出了一些儲存的果醬。
“覺得無用。”
琳兒接過倒盛果醬的碗,還拿了一個小勺子。
而長羽楓也端着另一個碗,用筷子挑着果醬。
沒有相同的用具,只能這樣子。
是草莓味的果醬,醬是蜜蜂。
“啊……好甜……又酸又甜了……”琳兒欣喜的將勺子端正,又是一勺放進嘴裡。
“嗯……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可以做成棒棒糖,只是糖漿不夠凝固,我也沒有那種火候。”長羽楓將筷子咬住,吃了一口很大的果醬。
“那醫生說的白靈之主是什麼……感覺,羽楓哥哥從容淡定,完沒有被這麼厲害的背景鎮住,你是白靈之主?那在白靈山的又是什麼?怎麼分辨?”琳兒不會咬勺子,而是輕輕的茗了一嘴。
“我確實是白靈之主,不夠,還不夠格,我需要獲得聖上的肯定,而不是,一回來就被認可,那個冒牌貨肯定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如果我沒猜錯,他們要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可怕的多。”
“什麼?”琳兒看着他,吃着果醬。
“聖上一定會在白靈少主承封號的時候接見白靈之主,那個時候,即使是千軍萬馬,也難以阻擋這麼近距離的攻擊。”長羽楓又咬了一下筷子。
“你是說!不會吧!”琳兒當然知道聖上說的是誰。
近距離刺殺。
當今天下,幾人敢想,幾人敢說?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哦!對了!爲了以防萬一,我們需要進行確認,只有現在的我們知道的事情,無論以後怎麼樣,只有現在的我們知道的事情,我們需要確認一下。”長羽楓眼睛轉着,他看着琳兒,琳兒也停頓着看着長羽楓。
“什麼?哦!好!”琳兒點頭。
“你知道我昨天抓了幾隻兔子嗎?”長羽楓看着琳兒,很認真的看着。
“嗯……我不知道……”琳兒搖頭。
有些遺憾。
“我昨天抓了五隻兔子,一隻兔子歪了耳朵,一隻瘸了腳,一隻沒有尾巴,一隻沒有眼睛,只有一直是正常的。”長羽楓說着,將所有的話一股腦的說着,像是在講述一項機密。
“好,我記住了。”琳兒乖巧的將碗放下,也學者長羽楓停下,安靜的說着只屬於自己的信息:“我來的時候,椿給了我一個板栗,這個板栗,天底下只有一個,我將它藏在了心臟的口袋位置。而且這個板栗,只有一半翅膀。”
“不,他們根本模仿不了你,你的萬相手獨一無二,僅此一家。”長羽楓繼續吃着果醬:“我是怕他們用同樣的招式來欺騙這裡的人,我和他的樣貌估計都是一樣的,無論是說話的方式,語調,應該也不會差太多。現在沒有對照物,連丞相也會中招,更別說你們了。那個醫生還是因爲我父親的秘密囑託才知道的,不然,他也絕對不會知道。”
“是這樣嗎?你和那個模仿你的人是仇家麼?”琳兒將碗繼續端起,一小勺一小勺的吃着,然後想了想又歪着腦袋說道:“不對,模仿你,竊取那麼重要的地位,肯定不是一般的壞人,羽楓哥哥所要面對的,肯定是一個極強的大壞蛋。”
“嗯,如果他的目的是聖上,那麼極有可能成功。就怕,他的目標不是聖上。”長羽楓沉思着,筷子在他的手上轉了一個圈。
“怎麼?難道還有比聖上被驚擾更恐怖的事情麼?”琳兒有些驚訝。
聖上被襲,是白靈山少主近距離襲擊,這種攻擊很可能防不勝防,不像是千里之外取敵人首級,而是近距離的刺殺,想要防住,恐怕也只能知情,並且身防護到位才行,而聖上是不能冒這個險的,所以,只有中招和不中招兩個選項。
其中,中招,無論是受到驚嚇,還是受傷,甚至是被刺,後果都是同樣的。
整個帝國都會陷入混亂,甚至是絕對的封閉。那這次刺殺就達到了目的。無論假冒的人的死活。因爲生死,與他們而言,根本不重要。
在者,就是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聖上,而是整個梧桐司,甚至是白靈少主所承接的一切。
歷代白靈家主與聖上共享梧桐司的權限,並且基本上原封不動雷之神明的神戟,可謂是對於歷代聖上的尊重和歸屬感的依存。
如果動用了權限,將整個梧桐司毀於一旦,甚至是出現了無法抗拒的崩潰性命令,那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他本來的作用,千年運營,功虧一簣。
會更加難以抗衡,甚至出現難以抑制的戰爭。後果不堪設想。
人類一直引以爲傲的名爲傳承的優勢,只會越來越弱小,甚至蕩然無存。
這是更加可怕的,也是必須警惕的。
戰爭一旦爆發,沒有任何一方會是贏家。
“這個事情,也很複雜,不知道說了你聽不聽的懂,不過,你還是要清楚,我是個在任何時候,都對你絕對溫柔的人,不會對你發任何脾氣,如果我指責了你做錯事情,那個人一定不是我,你需要小心。”長羽楓看着琳兒,希望能怪看到她的眼睛,與之確認。
“嗯……”琳兒迴應了長羽楓,但很快又有些害羞的低着頭,默默的吃着果醬:“你跟我說這些,我們是要去白靈山麼?”
“是的,不過,要等我靈力恢復才行,在那之前,我們就在這裡休息。等到了白靈祭奠的時候,纔是可能的,會有所轉變的時機。”長羽楓吃完,將碗就着水臺,用手將水擡出潑在碗裡,用筷子攪拌,像打蛋湯一樣,將水流掉。
“那……羽楓哥哥的靈力什麼時候恢復?”琳兒看着長羽楓熟練的動作,或許,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羽楓哥哥一定經常在某個時候,一個人孤零零的吃着自己做的果醬,一個人孤零零的烤着自己抓來的食物,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這裡,看斗轉星移,人來人往。
這個小小的房間,是多麼孤寂。
深謀遠慮的你,在夜裡會害怕嗎?
如此勇敢的你,在夜裡會流淚嗎?
與星月相伴的你,在夜裡會想家嗎?
“不出意外,我的堂弟會給我送來最後的藥材,我只需要今天要錢熬製,然後喝下去,靈力就會恢復。”長羽楓將碗洗乾淨,放好,將筷子也同樣清洗,水臺的水減少,是需要長羽楓去溪邊挑水過來的,清澈的泉水,流過小溪,來到長羽楓的水臺,歸於靜止,歸於平靜。
“是拿那些毒藥來熬製麼?”琳兒慢慢的問着,像是一字一句。
“是啊……這是特效藥,只有我們老寧家吃了不會死,其他人沾一滴,都保不齊渾身腐爛。”
“啊……”琳兒也快吃完了果醬,將勺子放好,長羽楓伸出手,示意將碗和勺子拿給他。
“你不用擔心。”長羽楓清洗着琳兒的碗和勺子,勺子在碗裡發出清晰的當啷聲。
輕划着,是鐵與瓷的清脆聲響。
琳兒看着長羽楓,他嘴上說着不用擔心,但是,這藥……量重了就毒的嚇人。
“真的。”長羽楓看着琳兒,很開心的說了一聲:“我以前也吃過的,你就放心好了。”
“不……我是在想……羽楓哥哥來到靈界所經歷的磨難……一定……很多……”琳兒有些心疼的說着,坐在水臺上,看着自己的雙腿,那裡有個很明顯的疤痕。
“這有什麼……苦難,是我最好的導師,如果沒有他們,我連自己活下去都做不到,更別提現在在這裡與你談笑風生了,無論怎麼樣,我都是最不可能自作聰明的那個,不是因爲我不會,而是因爲不可能,我清楚的知道我現在幾斤幾兩,我可以勇敢的面對任何事情,並且絕對不會丟人現眼的退縮。我勇敢面對的事情,絕不可能是不自量力。我有分寸的,放心好了。”長羽楓將碗拿起來甩了甩水,徑直的走向屋內。
“嗯……我知道……”琳兒點頭,也微笑着看着長羽楓去裡屋。
“所以啊……我現在,絕對是苦中作樂,你不要擔心,也不要爲我害怕,沒什麼的。”長羽楓走出房子,將門鎖上。
“我們,就坐在這裡等嗎?你堂弟。”
“除此之外,好像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你願意陪我看日落嗎?”長羽楓一屁股坐上水臺,坐到琳兒的旁邊。
眼睛正視着她,
她的身高也和自己差不多,甚至坐高比自己要高,現在所看見的,是她向下的臉,眉清目秀,帶着期許。
“當然願意……雖然現在僅僅是午後。”
“那可真是榮幸。”
“不過,這樣好嗎?什麼也不做。”
“什麼也不做。不是很好嗎?享受,這個午後。對了,我去拿些乾草鋪在這裡,午休怎麼樣?”
“嗷……你這麼說……我倒覺得可以了……”
“你是貓咪嗎?打哈欠像是貓叫。”
“可能吧,我上輩子,是一隻貓咪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