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月光被濃霧遮擋住了,夜幕籠罩下來,四周死氣沉沉沒一點動靜,一片死寂中,水花子沙啞的敘說聲低沉迴響,給人帶來一絲生命的氣息。默默聽了一陣,關小山插話問道:“你說的靈界四個最兇惡之地,是不是軒轅中州的四個邊角地帶。”
“不錯——這四地就是軒轅中州東北角與蓬萊州、蒼莽州交界處的混沌天外,東南角與蓬萊州、長生州交界處的青草地獄,西南角與長生州、崑崙州交界處的涅槃轉輪,西北方與崑崙州、蒼莽州交界處的金石熔爐。”
水花子給了個肯定的答覆,便即繼續剛纔的話題道:“。。。。。。三大宗主家族得知詳情後,和孟廣聖一起將把這種新的覺識命名爲心識,把服食四種野果的換心之術稱爲修心之術,同時還給四種野果各自起了名稱,這便是混沌天外的混沌之根、青草地獄的生機之苗,涅槃轉輪的涅槃之眼,金石熔爐的金石之心。事實上,心識本身不能產生力量,如果不修練真武者功法,即便成功換心、誕生心識也沒用武之地,修心之術只能算是一種輔助功法,是對真武者功法的補充。不過,這種輔助功法對四小福地卻意義非凡。四小福地修士比較少,喜歡浪跡天涯,所以,千餘年下來不僅沒積累出系統的高階修煉訣要,也一直沒有至尊級頂級修士出現,與五大福地皆由數位至尊坐鎮神界相比,可謂大大不如。對四小福地來說,當時最迫切的需要不是新的修煉方式,而是最大限度地提升原有功法的威力,以便誕生出可以媲美五大福地的頂級高手,修心之術正逢其時。因爲這個緣故,孟廣聖遂被推舉爲大野澤宗主,孟家成了大野澤的宗主家族,與前三家將首創之技向天下開誠佈公不同,孟廣聖是以四小福地第一高手的名義被推舉爲大野澤宗主的,四大宗主一致決定將修心之術當作四大家族共同的秘密永不向外公開。。。。。。”
“。。。。。。修心之術看起來很簡單,只需要服食四枚珍稀野果就能一舉功成,實質上千難萬難。難處一個在於野果生長在靈界最險惡之地,真人級別的修士很難接近,真君級別的修士靠近了也是凶多吉少,不是隨便能夠採集的,孟廣聖收集四枚野果,每次都是僥倖到了極處,不是憑實力取得的。另一個難處是四種果實太過稀少,得知修心之術後,其他三家宗主家族立即着手組織精悍冒險隊前去採集,結果卻是死傷慘重一無所獲,沒一人能發現孟廣聖描繪的野果。孟廣聖也覺得詫異,便和前來追問究竟的三大宗主一道進入四大險地探查原因。孟廣聖能夠力敵至尊級兇物,再有三位宗主相幫,安危沒有問題,但想探明結果卻難。四人花費了一兩百年功夫才大致探明原因,原來四種珍果的成熟期太長,至少在一兩百年以上。而且每地只能出產一枚,有一枚生長時,絕不會有第二枚出現,只有採摘後,纔有新珍果出現。。。。。。”
“。。。。。。珍果如此稀缺,若傳揚出去被五大福地知曉,四小福地只怕再無立足之本。於是,四位宗主相約永不向外泄漏,只四家輪流分享。就在這個時候,孟廣聖突然失蹤了。孟廣聖是四小福地第一高手,是進入兇惡之地採集珍果的憑仗,他的失蹤讓採集之事變得千難萬難,無奈之下,四大宗主家族只能聯合起來,冒死前往兇惡之地採集珍果。一千六百年前,四大宗主家族四十八位精英子弟聯袂進入混沌天外,與盤踞其中的至尊兇物天罩飛鼠及其麾下兇物大軍激烈廝殺,雙方激戰一日一夜,四大宗主家族大敗,精英子弟死傷大半,形勢岌岌可危,眼看就要全軍覆滅之際,孟廣聖突然又出現了。不知是怎麼回事,他一現身,天罩飛鼠和兇物大軍就自己退下去了。孟廣聖告訴倖存的精英子弟,說他已經脫出靈界,去了一個更大更廣闊的新世界,因爲身份的原因,他不能干涉靈界事物,不能再爲四大宗主家族效力,四大宗族若想採集珍果,單憑莽力不可取,需要開動腦筋多想辦法智取。。。。。。”
聽到這裡,關小山心頭一震,驚問道:“更大更廣闊的新世界!那是什麼!”
“不知道。孟廣聖沒有說,這也是四大宗主家族千年難解的謎題。”
躺在腿彎處的螓首搖了一搖,水花子繼續說道:“孟廣聖含糊地說了幾句便飛身離去,從此再沒有出現。他說不干涉靈界之事,不過,等他離開後,一個細心的孟家子弟在他駐足處找到了一張皮卷,上面記載有惡地飛舟煉製之法。惡地飛舟就是我們乘坐的那件法寶,它的煉製艱難到一般人無法想象的程度,爲了製作惡地飛舟,四大宗主家族變身爲四大行商,滿靈界收集耗材;然後用了四五百年時間,耗費了兩三代人的精力才告完成。煉製成功後的好處也顯而易見,密閉狀態下,惡地飛舟可以將靈氣轉化爲飛行的力量,同時不懼任何含有靈氣的攻擊。唯一的不足是,煉製出的材質禁不得心毒腐蝕,在惡地這一點最危險,惡地飛舟的操作艙是密閉的,操作人員是修神的法師,艙壁一旦被腐蝕,靈氣風暴就會躥進操作艙,害死操作的法師。有了惡地飛舟之後,採集珍果便容易許多,與此同時,四家開始有了爭執。孟廣聖說靈界之外還有一個新世界的話語讓人怦然心動,每一個人都想去新世界看一看。珍果太過難得,經過驗證,四枚完全成熟需要二百四十年,誰若錯過,這一生便即無望;大家都想成爲第一個服食之人,都想成爲第二個孟廣聖;但珍果少之又少,滿足不了大家,爭執就這樣產生了。好在即便有了惡地飛舟,珍果的採集也依然不是哪一家能夠獨力完成的,四家必須相互依靠。所以,大家雖有爭執,卻還和睦,凡事循情循理地商量,最後,四大宗主約定,大家六十年聯手行動一次,採集到珍果後比武定歸屬。從約定之日起,四家已經聯手合作了十一次,一直到這次才發生意外。。。。。。”
說到這裡,水花子遺憾地長嘆一聲,繼而揚起聲音,爽快地說道:“諾!四小福地的秘辛就是這些,你沒問的,我也都說了。你可滿意?”
關小山沉默不語,似在回味水花子說的話語,過了半響,他突地輕笑一聲,說道:“不——你沒說以前十一次比武定歸屬的結果,沒說四小福地是否有第二個孟廣聖出現,沒說水家有幾枚珍果,呵呵——我相信你其實是想告訴我答案的,只不過想等我問了再說。”
水花子身子一繃,螓首擡起幾寸,離開了“枕頭”,隨即又重重落下,軟軟地擱上“枕頭”,口中乾脆地說道:“阿秀,你很聰明,我承認,我說這些確實存了誘惑你的心思,想讓你幫我傳訊報警,但我對你沒壞心;你若能做到的話,靈晶、靈金這些俗物不說了,水家願意以鎮家之寶涅槃之眼和混沌之根相贈。水家遭此暗算,宗門精英子弟死傷大半,以後只求家門得以保全,不敢再妄想修心之術,鎮家之寶再是珍貴也沒用。你現在手上有了金石之心,若再得到混沌之根和涅槃之眼,只差生機之苗就能湊齊四種珍果嘗試修心之術了。。。。。。”
“等等!等等——”
關小山開口打斷水花子,戲謔地說道:“花子——你怎麼對我這麼有信心?我不過是一個真武師罷了。”
水花子答道:“我也不清楚是爲什麼,就是感覺你有可能脫身。你這人修煉級別雖然低,行事卻很有章法,我感覺,若沒有我們這些累贅,你一定能脫身。”
“嗬——你倒比我自己還有信心一些。”
關小山嘿地一笑,口音一轉道:“花子,你知道嗎?我這人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該貪得就貪個徹底乾淨,不該貪的絕不動一分貪念。修心之術、新的更廣闊的世界這些確實讓人嚮往,但離我太遠了。我可以當故事聽,可以當見識記在心裡,卻不會動心。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不想花費精力去改變,也沒有那個閒工夫。我問你這些事,自然有好奇的原因在,但是最重要的目的還是爲了脫身。在此之前,許諾啊誘惑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心思還是不要的好。知道不?”
水花子默默點了點頭。
關小山又問道:“花子,以前比試定歸屬的結果都是怎樣的,四小福地又有第二個孟廣聖出來沒?”
花子回道:“沒有!四小福地至今還沒出現第二位孟廣聖。這麼多年下來,四大宗主家族一共比試了十一次,其中水家奪了一枚涅槃之眼,一枚混沌之根;孟家奪了兩枚生機之苗、一枚涅槃之眼、一枚混沌之根,魚鳧家奪了一枚金石之心、一枚混沌之根、一枚涅槃之眼;金家奪了一枚金石之心、一枚生機之苗。沒一家能湊夠四種珍果。”
“嘿!原來如此——難怪會鬧翻,不鬧翻纔怪啦!”
關小山嘿地一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花子你們四大宗主家族感情真的很鐵,現在才鬧翻真的太難得了。換做其他人,早就翻臉了。而且結果不會變,一定是魚鳧家獻計暗中聯合孟家暗算水家、金家。你們兩家身處危險之中卻毫不知情毫不預作準備,實在是。。。。。。哎——你別不信,聽我給你說說其中的道理。你看啊——四家之中,孟家奪得的珍果最多,有三種四枚,只差一枚金石之心就能湊夠四種珍果造就出第二個孟廣聖,孟家對此次比試結果非常緊張,可以說到了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取勝的地步,這種心態只要落到有心人眼中,便可大做文章,這個有心人就是魚鳧家,也只能是魚鳧家。因爲金家、水家只有兩枚珍果,即便這次奪得金石之心,至少還需要六十年,纔有希望造就第二個孟廣聖,所以這兩家對此次比試結果不是特別緊張,也還沒到算計的時候;魚鳧家不然,他們已經有了三枚珍果,和孟家一樣只缺一枚就能造就出第二個孟廣聖,是以,到了動心思算計的地步;巧的是,他們需要的不是此次爭奪的金石之心,而是孟家多出來的生機之苗,而孟家又有對金石之心勢在必得之志,雙方各有所需,而且相互之間沒有牴觸,哪有不一拍即合的道理?金、水兩家看不到這點,豈有不危險之理?”
“你說的有道理,水家確實沒能看清這些,遭此劫難也說不上太冤。。。。。。”水花子嘆了一聲,不知想到什麼,出神地盯着頭頂上方的黑幕再不說話。
關小山也不再說話,將水花子說的話語在心裡翻來覆去地咀嚼,盤算着若交出金石之心魚鳧遊會不會放過自己。只是盤算來盤算去,他都找不到魚鳧遊放過自己的理由。
懷裡的赤靈心動了一下,接着醒了過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騰身起來說道:“哇!笨蛋——該姑奶奶值夜了,你睡吧。”
“好!小姑奶奶——我睡了,你把金石之心拿好,一見不對就捏碎,弄他個雞飛蛋打都悲劇。。。。。。”關小山將金石之心交給赤靈心,大聲嚷嚷了一陣,便即將水花子的頭挪下來,躺到她身邊睡下來,擺脫困境的事等天亮了再頭痛。
魚鳧遊不知是真被唬住了還是有其他原因,下半夜沒有一點動靜,關小山痛痛快快到大天亮,然後一邊咀嚼着乾肉,一邊上路了。出了金石熔爐核心區,對方弓箭手偷襲後不能再造成麻痹效應,這倒讓人放鬆了許多。
智多星依舊在前探路,關小山握着金石之心走在中間,赤靈心抱着水花子落在最後,過了一夜,水花子的精神好了許多,只是身體還無力行走,大概還有內傷未癒合。魚鳧遊則遠遠在後綴着。
四人一獸不分東南西北埋頭走了一兩個時辰,赤靈心蹬蹬蹬攆上來,有些緊張地瞪着關小山,低聲說道:“笨蛋——不能往前走了,姑奶奶感覺這裡好熟悉,離青銅峽不遠了。”
“青銅峽?”
關小山一愣,先在心底喊住智多星,跟着停下腳步,蹙緊眉頭思索起來,琢磨了一陣,他轉向水花子問道:“花子,一個五級兇尊需要多少真君才能抵擋住?”
水花子不假思索地回道:“至少要六個以上,否則拖久了必定落敗身死。”
“這次來金石熔爐,魚鳧家和孟家來了多少真君級修士?埋伏的弓箭手裡面有真君級修士嗎?”關小山繼續追問。
水花子答道:“四大宗主家族行事都有定勢,每家每次都派遣四位真君,其實四個數量已經不少了,我們每家真君級多的不過六七人,少的如白頭山金家,只有五個,再多的話家裡就沒人照應了。所以那些埋伏的弓箭手應該不會有真君級。”
“孟行功死了,魚鳧家有一位真君昨天手腕斷了,只怕今日還沒完全癒合,戰力要大打折扣,這樣算來,在四周追蹤最多有六位真君級高手,倒是和青銅峽的地龍差不了多少,能夠一戰。。。。。。”
琢磨了一陣,關小山嘿嘿一笑,壓低聲音對赤靈心、水花子說道:“你們不要聲張,我們裝作無事繼續往前走,赤靈心,一會兒我讓智多星和你意識流,你告訴它怎麼到青銅峽,我們就往青銅峽走;若遇到地龍兇尊不要慌張,一切由我應付。嘿嘿——我相信,魚鳧遊他們兩家修士拼命也會保護我們的。”
水花子眼睛一亮,她已經明白了一些端倪。赤靈心還沒明白,但她相信關小山,只哦了一聲便即繼續向前。
關小山傳訊智多星,先讓它和赤靈心意識流探問前往青銅峽的路徑,然後問它是否能和地龍意識流。
“老大!能倒是能,就不知人家願不願意理睬我?”智多星不好意思地回答。
關小山嘿嘿一笑,樂了起來。“揚子,只要能意識流上就行,它不理睬沒關係,我只需要你不停地給它灌輸意識。譬如——後面的人很壞,要來奪它的地盤、取它的兇丹。。。。。。”
“沒問題!老大——你放心吧。”智多星乾脆地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