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襲已經成爲過去,動員令解除,被徵用的法師、真武者紛紛迴轉,崑崙城四校重新開課,只是冷清了許多。據說,此次獸襲崑崙城損失很大,而且死傷主要來自於四校師生,等級越低死傷比例越大,其中法師進修學校最爲慘烈,兩百多位三花、四花法師葬身於大河源冰窟,連屍體都被兇靈啃噬的一乾二淨。
圖書館重新開館了,進出之人個個面色陰沉,神情嚴肅,好像被人欠了錢不還似的,人數也少了許多。
關小山察覺到一些,卻沒怎麼在意,只一心沉浸在自我修煉之中。因爲有靈晶可用,他不用像明無憂那樣一天到晚連續不斷地修煉,早晚行功兩次就可,其餘時間一邊打理圖書館瑣事,一邊進補兇丹修煉《亂披風斬法》。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室內微微一暗,有人進了圖書館。關小山擱下手頭書籍,擡眼看過去。
“嗯?!”
“是你?!”
他和進來之人同時驚詫出聲。
進來之人腰間一邊懸弓,一邊掛箭,甲冑披掛得十分整齊,是位三十來歲的精悍漢子;關小山見過這人兩次,兩次都留下極深刻印象,再也無法遺忘。因爲,他是殺死德康、也曾經差點殺死他關小山的真武者殷箭。
殷箭眼神犀利,哪怕只見過一次,他卻一眼就認出了關小山。目中寒光一閃,殺機迸濺,殷箭沒有絲毫猶豫,一邊掃了一眼門外和木梯,一邊踩着有力的步伐逼上來。
“殺人滅口!?”
關小山臉上堆滿了笑,眼中卻沒一絲笑意,盯着殷箭冷冷說道:“明知有殺身之禍,我仍就現身於此,你不好奇是什麼原因嗎?”
殷箭一頓,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來。
嗒嗒嗒嗒——
法師進修學校的老師鍾萬里和郭萬雄各自拿了一本書沿着木梯走下來,關小山神情緩和下來,轉對二人笑道:“兩位下來了——借的什麼?來,我登記一下。”
鍾、郭二人沒有說話,默默遞過書;關小山一邊絮叨,一邊登記,最後把書和名徽交還了,說了聲“兩位走好。”等鍾、郭二人出了圖書館,他臉色又是一變,不屑地看着殷箭連聲冷笑。
殷箭目光閃爍,一時莫測高深,猶豫片刻,他對關小山還以冷笑,譏屑地說道:“小子。你的底細李老師已經告訴了殷某,似你這樣的,別說一個,就算十個百個,殷某當衆殺了,也不會有半點妨害,你認命吧——”
說着,腳步一動,再度逼上來,只是比剛纔慢了許多。關小山注意到這點,知道自己的作態起到了震攝作用,對方不敢太過莽撞,拖延動手時間是爲了探聽更多底細。
想透這些,他呵呵一笑,輕鬆地調侃道:“如果我還是以前任人宰殺的我,自然不會回來送死。我既然敢回來,就不再是以前的我;呵呵——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關小山雖然沒用,卻有福氣,如今找了個天大的靠山。殷箭——我的靠山別說是你,就是你的靠山‘青雲’也惹不起!”
殷箭身子一震,停了下來,驚疑不定地瞪着關小山,不知他爲何知道“青雲”;稍後色厲內茬地恐嚇道:“哦?憑你也能找到天大的靠山?關小山,你把殷某當做什麼人了,隨便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拿出來唬人。豈不好笑?”
關小山哈哈大笑。“哈哈——阿貓阿狗?虧你說的出口!如果雲帥雲小姐是阿貓阿狗的話,崑崙城不知還有誰不算阿貓阿狗!”
“雲帥雲小姐!”
殷箭駭然變色,脫口急問道:“雲小姐又與你何干?!”
“雲小姐與我關小山原本干係不大,只是這次獸襲,雲小姐不幸失陷兇靈聯軍中,關小山恰好遇上,就把雲小姐帶回來了。。。。。。”
關小山笑眯眯地看着殷箭,繼續調侃道:“呵呵,我和雲小姐就這麼點干係,自然嚇不住你。殷箭——你可以動手試試,試試我死之後,雲小姐是否會收到德康因五行俱全屬性被你和青雲密謀殺死、我關小山因運氣不好偶逢機密被你滅口這些消息。呵呵——我不知道雲小姐收到消息後會做什麼反應?也不知道我這條賤命到底能換來什麼?說實話,我對這個結果也很期待。”
腰間箭鏃上的羽毛不易察覺地輕輕抖動,殷箭臉色慘白,完全被震住了。青雲妒忌德康五行屬性俱全一事被抖出之後,關小山在他眼裡開始神秘起來。
至於關小山說自己救了雲出岫,他也是相信的。獸襲之時他奉命協防北壘,沒有親歷大河源慘敗,卻聽說過雲出岫失陷敵軍最後又僥倖脫險一事。這種事關係重大,而且很容易證實,誰敢順嘴胡扯?
“殷箭,其實你想錯了。。。。。。”
就在殷箭惶恐疑慮之時,關小山口音一轉,極爲誠懇地說道:“。。。。。。我是個本份人,只想過自己的日子,不想理會其他閒事。德康是誰我以前聽都沒聽過,怎麼可能爲他招惹是非?你大可放心,此事絕不會從我口中傳出。另外,我是普通人,求的是三餐溫飽平安舒適,沒準備修煉成神,不會爲晶石學費發愁;你老兄也不用擔心以後會被贊助。事實上,我對你沒有任何妨害,只要你能去掉不必要的顧忌,我們以後就當做不認識,大家該怎麼過日子還怎麼過日子,這樣豈不是好?”
殷箭的臉色隨關小山的話語漸漸緩和,一席話終,他已鎮定下來,臉上露出許多欣然,口中爽快地說道:“小兄弟說得好啊,殷某是個粗人,頭腦簡單,行事莽撞,哈哈——以前多有得罪,請小兄弟原諒則個。以後嘛——哈哈,小兄弟若有用得着之處,儘管明言。殷某必定不敢推脫。”
關小山雙目一亮,驚喜地叫道:“太好了!殷大哥不是哄我吧?像我這種普通人,若有殷大哥這樣的英武之士撐腰,呵呵,以後可威風多了。”
“小兄弟!就憑你這聲殷大哥,以後水裡火裡,殷某不敢怠慢半分。”殷箭臉色一正,義正嚴詞。
須臾之間,劍拔弩張的圖書館變得暖意融融,關小山和殷箭歡聲笑語,再沒有半點要打要殺模樣。
兩人東拉西扯敘了一陣,殷箭推說有事,開口告辭;關小山笑着繞過書案,出來相送。殷箭書也不借了,徑直出門離去。
關小山若無其事地回書案後坐下,順手拿過案邊書籍翻開,卻沒有繼續研讀,只盯着書頁發呆。德康被殺以後,他不敢再見李青、殷箭兩人,原本沒打算再回崑崙城。直到遇上雲出岫才改變主意。有“雲帥”做靠山,李青、殷箭算得了什麼?
不巧的是,“雲帥”似乎有些忘恩負義,對救命恩人不怎麼禮遇。關小山頗爲不甘,權衡之後,他決心主動一點,悄悄將救雲出岫一事捅出去,契機就在再見李青、殷箭之時。
“小山——”
又是喜悅又是親熱的呼喊自門外響起,緊接着窸窣聲響,有人快步進了圖書館。
關小山會心一笑,掩上書,擡起頭,兩眼跟着散發出喜悅的光芒,驚喜地喊:“李老師!”
香風襲人,乳*浪生波;李青腳步輕捷,急趕過來;關小山剛起身,她就到了書案前,玉手一伸,攥住關小山右手,李青目中瑩然閃光,微微顫語道:“小山~~你可回來了;我~~我以爲再見不到你了,我這人命苦,這麼多年就你一個朋友,你若出事,我~~以後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一想到那天晚上,我就恨自己法術低微,除了提醒你喊了聲‘快跑’,再沒一點力量保護你。小山——你怪我嗎?”
關小山一愕,李青是真把自己當傻子了,那聲“快跑”明明是提醒殷箭的,卻非按到自己身上;不過,這也好,說明自己裝傻裝得很到位。他心裡好笑,口中卻無比誠懇地說道:“李老師,你這是什麼話?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應該我保護你,不是你保護我。再說了,那個狐狸精好厲害,你想保護也保護不了。我怎麼會怪你?我應該謝你纔是,當時好危險,那時候你還不忘提醒我,對我真的太好了。”
“唉——小山,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會怪我。”李青柔柔地捏了捏關小山的手,口音一轉,又道:“好了,小山,我們不說怪不怪的事了,你給我說說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從那個狐靈手中逃脫的?”
“呵呵,這個說起來真的很好笑。。。。。。。”
關小山一笑,道:“李老師,你不知道,那個狐狸精雖然靈通廣大,卻有個嗜好,就是喜歡使喚人類奴僕,給她捏肩揉腿,燒菜做飯,她抓人不是爲了吃,而是爲了使喚;呵呵——你們走後,我就被她抓到狐狸窩去了,沒遇上什麼危險,只不自由。”
“啊?!原來是這樣——”李青驚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