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1章 略勝一籌
結界之內戰的正酣，結界之外的賭局也悄無聲息的加碼。
涼亭飛檐之上站立着一紅色長髮的女子正迎風肅立，烏黑長髮披散下來被清風緩緩攏向腦後，臉上神色則是帶着幾分生人勿近的意味。
一身錦緞青衣，腰上時刻懸掛佩戴唐氏一門標誌性羊脂玉佩的唐家少主則冷着臉站在涼亭之外，面上比方纔時還添了機率不快之意。
清心上人眼裡瞧着二人面色不善的模樣，心裡早已經樂開了花兒，摺扇一開一合，扇面上幾個透着題字人蒼勁筆力的墨跡隱隱約約的閃現出來，她踱步湊在唐雲海幾步開外的地方站定，一靠近便是一股清冽的茶香味從他身上散溢開來。
“還剩半柱的時間。”清心上人笑眯眯的盯着不遠處案臺上整齊羅列擺放着的一頂香爐，上頭插着的三隻香燭有兩根已經燃燒殆盡，僅存半根帶着星點的火星挺立在香燭之中。
原本就面色不善的唐雲海聽了清心上人的好心提醒，臉色不由得更是黑了幾分，這一下開口竟然是連前輩的稱呼禮數也都給省了去，徑直蹙眉開口道：“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唐雲海早就想問個一清二楚了，之前拘於禮數輩分，再加之他們前來蓬萊本就是有求於人，於是便沒有多問，可是這清心上人一而再而三的如此爲難，又怎能叫人不猜測他是不是有意耍弄他們。
“小子，你是在問我？”唐雲海一聲夾帶着及其不耐情緒的聲音衝他低吼來，清心上人到也不惱，伸手指了指自己，旋即笑開了，眸中狡黠光芒一閃而過，似是沙漠中穿行狡猾的狐狸。
“我可是一開始就已經說過了，這賭局你們願意也罷不願意也罷，貧道可沒有半分勉強的意思！”
“強盜理論！你這分明就是使詐！”
唐雲海憤怒至極，禮數什麼的已經全然不管，就差沒揪着清心上人的衣領再讓他解釋解釋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
面對唐雲海的指質問，清心上人充耳不聞，倏地轉過身子仰頭看向屋檐之上靜悄悄的站着的紅衣狐王。
“狐王，三炷香時辰快到，眼下你還是覺得崇軒會贏過我的徒兒嗎？”
那紅衣的狐王衣袖翻飛，纖纖身量僅依附着屋檐懸出的那一星半點，好似下一秒就要展翅起飛一般。
沒人知道她是何時上去的，飛檐樓閣，最是高處不勝寒，此刻小玉獨孤桀驁，立於上方，不自覺便流露出絲絲道不明白的哀愁來，很淡。
小玉眼眸微睜，一雙眼目不轉睛的盯着結界之內激烈交手的崇軒若心二人，呼吸間氣息隨着他們之間的較量起起伏伏，大起大落。
聞言小玉的眼睛往右一瞥，在案臺香爐上逐漸燃燒變短的香燭上停留片刻，眉頭輕微的皺了一下，旋即嘴角露出一絲冷然的笑意。
賭局的規則是方纔剛定下的，每每一炷香燃盡，押注兩方便可以重壓一次，籌碼隨之上升。
到現在第三柱香燃盡爲止，若崇軒敗了，清心上人便直接可將他們幾人趕下蓬萊，若是崇軒贏了這玉淨瓶便可直接交給他們。
小玉幾乎是二話不說就將這賭局應下了，任由唐雲海黑着臉在一旁出聲阻撓。
她輕笑幾聲，輕飄飄的落在了地面之上。
“螻蟻被踩在腳下尚還有一線生機可尋，何況是實力相近的一場心性的比試。”小玉檀口微張，話卻是中氣十足，話音落下還有餘韻流轉，清心上人聞言一愣旋即笑逐顏開，嘴角笑意直上眼底。
“好，此言正和我心意。既然如此，狐王，孰敗孰贏你我便好好等着這結果吧！”
清心上人仰頭一聲大笑，與她那張生的無比溫和的臉不甚相符。
結界之外所發生的一切，裡面正全心全意與對方抗持的二人確實絲毫不知，彼時兩人正凝神聚氣，手中同時燃燒起一團火焰，崇軒爲青紫色，若心則是豔麗詭譎的火紅。
兩人兩指合併，筆直的豎直在眼前三寸位置，口中振振有詞，一高一低兩道低喃聲縈繞在這片方寸土地之上。
火焰很快就在指尖熄滅，被火光舔舐一遍的指尖中心，赫然出現了一張明黃色的符咒紙。
“崇軒這三清決倒是使得頗有幾分功底。”結界之外的清心上人依靠在樹幹之上眯眼瞧着裡頭的情形，不由得點了點頭，眼裡露出些許的讚賞，但很快便稍縱即逝，所以唐雲海望過去時清心上人的眼裡情緒已經蕩然無存。
“他平素雖然總是吊兒郎當，愛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幹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崇軒的實力真的非常不俗。”唐雲海看了一眼清心上人，沉默片刻後開口末了還在心裡加了一句，“他可是兩代劍仙的轉世，身體裡血脈裡流淌的都是劍仙的血液與秉性。”
清心上人自然是知曉其中的緣由，只是含笑看着結界之內鬥得正酣的二人，摺扇輕搖，撲面而來一陣清冷的涼風，不知她又在做什麼打算。
崇軒自是不知外頭小玉到底做了什麼，崇軒回身躲避一道由法決招來的清雷紫電之時正好瞧見不遠處站在涼亭屋檐之上，一身紅衣翩然獨立的小玉，面上神色與平常時無異，看來只是站在屋檐上好看清楚結界情況，只是那一瞥裡，崇軒竟然覺得在小玉眼裡看到本該不屬於她的東西。
崇軒努力回想，想從記憶海里搜尋出點細枝末節，然後順藤摸瓜將那眼神完完全全解讀一遍，可是記憶模糊，更本就沒有與這相關的東西。
不過是一個轉身，崇軒腦海裡走馬燈似的閃過一團思緒，還來不及細想推敲，耳畔便傳來一聲厲喝：“還有半柱香時間，你這是害怕了？”
崇軒回神，輕巧落地，手中的符紙還緊緊夾在兩指之間，上面額符文紋路既繁複又清奇。
“怕？我何須怕你？”崇軒冷笑。
若心眉梢一挑哼笑一聲。反問道：“眼下我們已經比了快三炷香的時間，你我心性如何不是一目瞭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