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章 被迫的自願
“媳婦，給他們吧，反正那玩意兒咱留着也沒啥用。”
突然聽到黃陣圖嘴裡蹦出這麼一句無厘頭的話，衆人都不覺將注意力放在小青身上，有些好奇黃陣圖認爲他們留着沒啥用的東西，到底是啥。
旋即只見小青螓首微點，動作輕柔的自腰帶裡取出一塊拇指大小，通體赤紅的石材。
看着被小青放在面前桌上的那塊石頭，崇軒竟是眼睛都直了，忙不迭將其拿在手中。
石頭入手的瞬間，便有一股溫和的靈力自崇軒掌心浸入他的四肢百骸，周身經脈，入手能感受到那石頭溫度極高，可奇怪的是，拿着它就是不會被燙到手。
“這是……天星殘片！是真的！”崇軒先是欣喜之下高喊一聲，之後馬上回過神來，將聲音壓低到只有他們這一桌能勉強聽到的程度。
其餘人皆是一臉茫然，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又無一例外不是帶着幾分驚喜。
魔門坐擁三塊，自己擁有三塊，另外三塊殘片在周百通的書信裡，除了城外西邊的石窟可尋得一塊，仍有兩塊下落不明。
崇軒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兩塊下落不明的天星殘片，竟是有一塊此刻就在自己手中！
驚喜過後，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不動聲色將石頭收入囊中後，崇軒忙堆起一副諂媚笑臉衝黃陣圖抱拳作揖道：“嘿嘿，多謝師父，就知道徒弟有難處時，師父肯定會出來幫我一把的！”
“再叫，我斷你手筋腳筋啊！”黃陣圖一對臥蠶眉靠在一起，厲聲威脅一句。
拿人家手短的崇軒此時也不好再逆風而上，只得悻悻然跟個王八似的縮回脖子，小青也只是在一旁掩着小嘴咯咯直笑，這回她倒是沒幫崇軒出頭。
沒過多久，崇軒又若有所思的盯着對面的李洪兵，那眼神就像是急色的漢子見着勾欄裡剝光了搔首弄姿的花魁一樣，看的李洪兵不由背心一涼打了個哆嗦。
“李大哥啊……”
“嗯？”
“你說我去找周百通打聽消息，怎麼就這麼巧能同時碰上你和我師父呢？這該不會是老天爺冥冥之中註定了什麼好事吧？”
“咳咳……哪有那麼多好事被你給攤上。”
“沒有嗎？”
“你別想多了，你李大哥真的是啥都沒有，不過我最近倒也無事，明日可以陪你去城外那石窟走一遭的。”
“唉，好吧。”見李洪兵被自己盯的渾身發毛，吃飯都險些噎着的窘態，顯然是真的沒有崇軒所翹首以盼的意外驚喜了，崇軒也只好無奈嘆息一聲。
唐雲海眯着眼睛喝了口酒，放下酒杯後若有所思的開口，“如此一來，倘若明日真能在那石窟中找到一塊天星殘片，那也依然還有一塊下落不明。”
不算那城外石窟中是否存在尚未可知的殘片，仍有一塊是周百通給的紙條上未曾提及的，只說了個機緣到時便會現身這麼個虛無縹緲的答案。
也不知周百通這傢伙是當真不知，還是有意刁難……
此刻崇軒腦子裡就只有一句感慨，爲什麼所有高人都是行事乖張性格難測，讓人琢磨不透，不過周百通那小子，真的算是高人麼？
想到這裡，崇軒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今日下午在城隍廟外與周百通相遇時的場景，那小子看起來，就算穿上一身髒兮兮的道袍，也全然不像個道士啊，更別提勞什子的世外高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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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崇軒那邊正在糾結周百通用心爲何時，黃泉世家萬錦湖畔，黃泉驚濤一如既往的閒來無事便會來此。
自打崇軒砍下一截三尺紫竹根，留給黃泉明海一截紫竹後，這鑄劍老頭兒似乎迷上了釣魚，每日鑄劍的時間都硬是給他抽出三成，用來坐在這湖畔甩竿垂釣。
“陣圖那小子，終於還是邁過那道門檻了麼？”
“嗯，是我親眼所見。”黃泉驚濤盯着湖面上被錦鯉掀起的漣漪，面無表情的回答了黃泉明海的問題。
這時一尾心比天高的鯉魚躍出水面，僅僅只一瞬間，便重新跌入湖中，黃泉明海若有所思的嘆息一聲，“唉，想不到黃泉世家這一輩中僅有的兩位地仙，都是族人眼中徹頭徹尾的叛逆啊！”
“哼，是挺諷刺的。”黃泉驚濤嘴角難得揚起一絲弧度，儘管微不可查，但確確實實是在微笑。
“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黃泉明海老神在在的提起釣竿，將一尾錦鯉收入竹簍，“劍之道，本就該不忘初心的去走自己的道，一味遵循前人留下的軌跡，又如何看到屬於自己的風景？”
“聽說您老年輕時，遊歷歸來後便選擇爲家族鑄劍，而不與其他長老同流，便是因爲這個？”黃泉驚濤記起了兒時聽過的有關這鑄劍老人的一些傳聞，不由好奇起來。
黃泉明海眼睛眯成一線，眼角佈滿褶皺臉上卻帶着笑意，“是啊，我亦不願循規蹈矩，只是當初受你爺爺臨終所託，重託在肩無法走上你和陣圖這條離經叛道的路子，只好被迫自己選了這條路。”
“路是自己選的，卻是被迫選的麼……”黃泉驚濤反覆咀嚼着這句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是啊，不過比起那些老傢伙來，我可是幸運很多了，畢竟他們連自己選條路子的機會也沒有，哈哈哈！”黃泉明海說到這裡，突然仰天大笑，也不知這笑裡有幾分是發自肺腑的喜悅，又有幾分是頗爲無奈的自嘲。
收起狂笑後，鑄劍老頭兒突然一臉正色，兩眼無光的盯着那突然平靜下來的湖面，“這些天也許陣圖那小子會回來，他太在乎那丫頭的名分了，到時候……你自己看着辦吧。”
“嗯，是個能跟他打一場的好藉口。”
黃泉驚濤一本正經的回覆一句，之後稍加沉默，竟是彎腰衝着那坐在湖畔的佝僂背影一揖到底，“此生此世，您爲黃泉世家付出的，太多太多……”
“哈哈，你這劍癡遇到高手就只想着打架，也會有這般多愁善感的時候？不怕動搖了劍心？”黃泉明海對此大禮受的坦然，也不拒絕。
黃泉驚濤直起腰桿後咧嘴一笑，灑脫搖頭道：“不怕，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