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章 原來不難
伴隨着縈繞在鼻尖附近的熟悉芳香，當崇軒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亦是一張熟悉的俏臉。
“楊……”
僅僅只下意識的吐出一個字來，那剩下的一個字便堵在崇軒嗓子裡，如鯁在喉，因爲他看清了，面前那佳人身上的，是一襲即便取色霸道，可依舊難掩主人自身容顏的正紅裝束。
“小玉，你怎麼在這裡？”回過神來後，崇軒硬是把那個還沒吐出的‘柔’字給吞進肚子裡，展顏對扶着他的狐王微微一笑。
不知怎麼的，在看清了眼前之人並非那日思夜想的一襲藍衣時，崇軒內心深處竟並沒有如自己預料的那般失望，泛起的只是一絲微乎其微的釋然罷了。
“自從你入閣的那天起，她也就一直在外面守着，原本是有些不合規矩的，不過……算了吧。”婁鬆一腳踹開崇軒後，徑自上前兩步與崇軒並肩而立，話說到一半時，忽然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那個，我還有點事要去趟大衍居，先走了啊！”
話因未落人已離開，那最後一句話似乎是從對面那座山頭上傳入崇軒耳中的。
看來這名震天下的祥符劍仙，這三百年來也不光是躋身地仙境這麼點收穫，察言觀色的功夫也是大有長進啊！
身後背對着蜀山大名鼎鼎的藏經閣，兩人四目相對相望無言，一時間天地都彷彿極爲安靜，他們都有些受不了這份寧靜，卻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時間猶如指間沙般靜靜的流過，就在崇軒猶豫着要不要移開目光時，小玉總算是盯着他試探性的開口，“你，要去蘇州找她嗎？”
“她真的在蘇州？”從這句話裡，崇軒旁敲側擊的聽出了一些端倪，不由得眼前一亮。
先前聽婁鬆說的那般含糊，只是說蘇州有個使長鞭的女子喜穿藍衣，儘管心裡頭有着一份希冀，可他也吃不準那到底是不是楊柔。
每當崇軒心裡一肚子疑慮去問婁鬆時，那傢伙就開始裝模作樣的跟他打機鋒，搞的崇軒在走出藏經閣的這幾步路上，曾不止一次有過一掌拍死婁鬆的念頭。
然而方纔聽到小玉的問題，崇軒幾乎能夠肯定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雖然面對楊柔就是小玉化身的這件事，崇軒的選擇一向都是避而不談避而不論，可他也知道，事實就是事實，並非是逃避就能夠改變的。
看到崇軒僅僅因爲一個猜測就露出不加掩飾的激動之色，儘管小玉眼底有一抹糾結一閃即逝，卻開始貝齒緊咬着朱脣，沉默片刻後螓首微動的給出了答覆。
“我和你一起去蘇州……可以嗎？”
被小玉這麼一問，崇軒難免有些語塞，剛要脫口而出一個肯定的答覆，可話已經到了嘴邊時，卻又突然一變，“隨便啊，反正腿長在你自己身上。”
得到這個儘管不是肯定，卻也變相意味着沒有反對的答覆，小玉嘴角頓時洋溢出一抹喜悅的笑容。
有時候，她所求真的不算多，然而對於崇軒來說，這微不足道的給予依舊很難……
沒有回頭，只是用眼角餘光偷偷瞥了一眼，發現小玉那喜滋滋的笑臉時，不知爲何，崇軒心裡也莫名的有些舒暢。
好像要讓她開心，原來也並非先前想象中那般艱難……那麼，又何妨不讓自己每天都能看到這張恬靜的笑臉呢？
這一刻，崇軒心裡對某個問題漸漸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再次回頭正面直視着那張笑靨時，崇軒的嘴角也洋溢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山腹涼亭中，婁鬆正獨自一人飽覽着延綿山川，忽然間，唐雨嫣神色匆忙的從山腳下趕上來，路過涼亭時鬼使神差的頓了頓。
兩人四目交匯時，婁松原本古井不波的心境裡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他衝她會心一笑，她卻是站在原地有些糾結的思量了片刻，終究還是擡起頭來，匆匆擠出一個笑臉然後跑到涼亭下。
“師兄早啊……”
“早啊，這麼急着上山幹什麼？”婁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細細打量着那張沾滿香汗的俏臉，這張臉他是再怎麼看也不會厭的。
在這位天下揚名的白衣劍仙眼中，對面站着的女子不論何時都很美，冷峻時她有冷峻的美，氣惱時她有氣惱的美，就連現在這神色慌張的模樣，也是勝過了大千世界中的萬般風光。
糾結片刻之後，唐雨嫣還是忍不住開口，“聽說他今天出關？”
婁鬆聞言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淡了少許，眼底也是掠過一絲無奈，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抵不住她那迫切的目光，還是內心苦澀的點了點頭。
得到答覆後，唐雨嫣黛眉不禁一蹙，仍是試探着打聽道：“那……她就一直守在外面？”
“小玉就一直在外面守着……”猶豫了一下，婁鬆還是開口答了一句，不過嗓音卻是有些意外的沙啞。
聽到這儘管已經猜出來，可卻依舊難以接受的答覆，唐雨嫣目光一陣失神，旋即竟是鼻尖一皺，眸子裡泛起了些許水花。
“可惡，明明跟她一起等了這麼久，偏偏就差這幾天……他爲什麼不晚點出關呢……”
唐雨嫣此時是一肚子委屈，崇軒剛進藏經閣的那天起，她便是和小玉一同守在外面，不論風雨日夜，兩個爭了三輩子的女子，皆是不願服輸。
可前幾日自己那打出生便沒見過的姐姐被找到了，唐門又舉族向一個老頭履行了唐雲海的一個諾言，不論哪件事，她似乎都不能缺席。
儘管這身份僅僅只是這一生的，可在這個家裡，唐雨嫣卻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前面六百年都未曾體驗到過的一種歸屬感。
這一世，她有了牽絆，不同於族規森嚴的黃泉世家，亦不同於連家都談不上的蜀山。
這一世，唐雨嫣的心裡除了那個他，還充斥了很多身影，那些在三生三世的漫長光陰裡，僅僅只陪伴她度過了二十年的人，她不願讓他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