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章 偶遇
路邊挑擔賣糖葫蘆的也看不上踏足的僻靜巷弄裡,崇軒做賊似的後背緊貼殘垣,小心收斂氣機。
這破巷弄委實除了殘垣斷壁就是雜草叢生,要擱平時就連紈絝帶着自家水靈婢女打野戰也不會選在這裡,崇軒也實在是被逼無奈纔會跑這兒來避難。
跟個傻子似的貼牆站了半柱香,見風平浪靜崇軒剛纔竊以爲躲過一劫,不料頭頂斷牆上嗖的落下一個人影。
祁雲桑一路從謝貞府上追到這來,腆着臉居高臨下道:“兄弟同爲劍道中人,何不切磋一番相互砥礪?”
“切磋個屁啊,你會的我都學到手了,傻子纔跟你互換劍招呢。”崇軒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一臉無奈,話音未落拔腿就跑。
士子視書尚爲禁臠,劍士藏拙比其絲毫不差,師徒關係尚且有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擔憂,誰又樂意自己所學真的被外人竊去。
祁雲桑那條利索的左腿在牆頭猛地一踩,整個人箭矢般飛出,落定時已經杵在崇軒面前,“不行,這買賣虧了,你一定要跟我打!”
這廝剛要探手先將崇軒擒下,忽的半空中降下一條劍罡。
一個身材介於魁梧和肥碩之間的漢子憑空而落,喘着粗氣擡劍直指祁雲桑,“姓祁的,上次不算,再跟爺爺打過。”
“還打個屁啊,你會的我都學到手了,傻子纔跟你互換劍招呢。”祁雲桑毫不避諱的照搬崇軒經典,崇軒則早就審時度勢溜之大吉。
“不管,爺爺的劍和爺爺的刀今天你總得選一樣出來!”
講話時祁雲桑已經開始被逼出手應對劍招,他彷彿沒有崇軒那般幸運,碰上個與自己一樣講理的。
這邊打的熱火朝天,崇軒轉出巷子卻是頭也不會,只在心裡豎起大拇指暗讚一聲張屠夫好樣的,下回去你那買肉絕不砍價。
當初鎮妖塔外被婁鬆一腳踹來這裡已經快有半年時光,崇軒除了去找妖怪很少踏出謝貞家大門,這村裡的人也認得不多,一個姓張的屠夫跟個整天披麻戴孝一身白的教書先生而已。
算上今天的祁雲桑,謝貞童雅小兩口之外崇軒也不過認得三人而已,辛苦小半年卻是一個妖怪也沒找着,日子過的是碌碌無爲。
那白衣書生佩劍,頭一回見崇軒還權當是文人雅士心中憧憬江湖的附庸風雅,可親眼見證了一個屠夫也能使劍生出劍氣,他再也不這麼認爲。
這鬼地方好似人人都是劍士,上乘劍法就跟不值錢的大白菜一樣,該有的魑魅魍魎一個都沒,婁鬆你小子到底把我送到什麼破地方來了!
正懷着滿肚子牢騷低頭跑路,崇軒突然迎面撞上一人,兩人同時跌坐在地哎呦一聲,對面是個小姑娘的聲音。
沒等崇軒擡頭,那個童心未泯的會去跟條野狗搭腔的姑娘便張口就罵,“誰啊,你走路不長眼睛嗎!”
隨時都得提防祁雲桑會不會再從身後突然冒出來,崇軒也沒心思跟個小姑娘較真,只是他剛擡起頭就不經意瞥見了小姑娘正對着自己的目光。
目光中有一絲難掩的驚喜,崇軒很確定自己不認識對面這個姑娘,接下來小姑娘乾脆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表情愜意。
“哈哈,終於找到你了。”
“額,這位
??姑娘,你認識我?”
“認識呀,你不就是
??”姑娘話沒說完,就被人拿劍鞘狠狠敲在腦門上打斷。
小丫頭抱着腦袋扭頭,一臉委屈望着身後那白大褂,認出來人的崇軒則伸手指着小姑娘,“教書的,你女兒啊?”
村裡跟崇軒有過照面還能被這廝記下的不多,算上一個的教書先生頓時失笑,“我跟她,像嗎?”
“呸呸呸,你纔是他女兒呢,不許瞎說!”小姑娘臉上掛着一百個不樂意,好似崇軒扣了個屎盆子在她頭上。
小巷子談不上風景獨秀,小姑娘也遠未至笄禮之年,崇軒自然沒什麼留戀的拍去屁股上的塵土就要離開。
“算了愛誰誰吧,我還要逃難呢,先不跟你們說了啊!”交代一句崇軒便擇了個路口離開,跑出幾步又駐足返身,“祁雲桑是村裡人?”
看似佩劍確實無用的白衣儒士輕輕點頭,緊跟着崇軒就指了個與自己背道而馳的方向,“見到他就說我往那邊跑了啊!”
管也不管教書的答應與否,崇軒轉過身去果斷拔腿開溜,那沒名沒姓的小姑娘見狀皺了皺挺翹鼻尖,“哼,撞了人也不說聲對不起。”
旋即小姑娘舒展開一絲戲謔笑意,眼珠子滴流一轉,伸出手指憑空往崇軒腳下一點,竟是給她憑空點出個香蕉皮在那。
聽見了比意料之中還顯悽慘的一聲哀嚎,看着崇軒狗吃屎趴在地上的樣子小姑娘歡呼雀躍,拍着小手叫了幾遍好呀。
“大爺的,誰這麼缺德亂扔香蕉皮的!”
崇軒似乎是扭到腰了,掌心捂着的地方骨頭嘎嘣嘣直響,白衣儒生則斜眼瞅了瞅身邊小姑娘,眼底帶着些許責備。
剛纔算是違約耍了手“小把戲”懲戒崇軒,事後小姑娘便眼觀鼻鼻觀心吐出一截丁香小舌杵在那裡。
看崇軒靠在牆上疼的滿頭大汗,白衣儒生稍作思量便上去攙扶,“沒事吧,要不要找個地方歇歇?”
“姥姥的能沒事嗎,你摔一個試試。”崇軒也不曉得是捂着腰還是揉着腎,口中仍振振有詞,“這年頭,哎呦!世風日下人心作古啊!”
“人心不古。”
“什麼?”
“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白衣儒生好意糾錯,已經扶着崇軒往不遠處一家招牌高懸的茶館走去,“先去那家茶館歇歇吧,要不要喊個大夫來?”
崇軒表情抽搐可仍是義正嚴詞的擺手,“不用,這點小傷算什麼,一時失誤罷了,少俠我骨骼精奇歇會兒就沒事。”
小姑娘抿嘴偷笑跟在兩人身後,白衣儒生時不時扭頭衝她眼神示意都被視而不見。
崇軒吃痛着記起兒時從小天那學來的法子,好像叫什麼勞什子的分散法,故意轉移心思問道:“這丫頭,誰啊?”
“我外甥女,遠道而來看我的。”白衣儒士想也不想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