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章 討飯錢
涼州邊境是一望無垠的黃土高原,冬冷夏熱的遭心氣候比這枯燥景色更讓人無奈。
入境後一間門市也無匾額懸掛,上下兩段的小高層,就門口外頭掛了一面錦旗,上書一個豪氣干雲的“酒”字。
店門外聽着兩輛滿載貨物的馬車,看貨箱封上鏢局和官府各加一道的封條也知價值不菲。
此時店裡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旋即一人便由內而外飛出,狠狠撞在一輛馬車上,車身不動,車前兩匹烈馬卻驚得揚蹄嘶鳴。
那人瘦高身形,看着就是個孱弱的主,不知被哪位好漢扔出來,落地後捂着後腰翻滾哀號,竟是再也爬不起來。
“奶奶的,跟你說好要五斤牛肉,你偏偏給大爺們上了四斤,還好意思管大爺要銀子?”
一個壯漢罵罵咧咧邁出客棧門檻,身後又有五六人尾隨而來,那漢子出門便一腳踩在被自己扔出來的小二胸口,霸道十分。
眼瞅着小二已經被五六人圍攏,背後又是貨車,不出意外跑不了要受一頓圍毆,卻可憐被人踩在胸口,怎麼也爬不起來。
“幾位爺實在抱歉,小店的醬牛肉一向很受歡迎,幾位來的也不是時候,恰巧就剩下那麼四斤了。”
“照你這麼說,爺賞臉來你這吃頓飯還得提前招呼是怎麼的?”約莫是鏢局領頭的漢子金剛怒目,腳下力道難免加重幾分。
店小二被踩的喘不過氣來,呲牙咧嘴臉色漲紅,再想告饒幾句也有心無力。
也不知道掌櫃的這會兒在幹啥,攤上這樣的場面竟是老闆娘出馬。
這娘們長得是中人之姿,身材倒算上乘,扭着蛇妖走出客棧後一手搭在那漢子肩頭,“客官還請見諒,這事也的確是小店理虧,要不幾位客官這頓算奴家請的?”
出來行走江湖,有幾個真願意學那武俠小說裡的好漢把頭別在褲腰帶上,尋常也不愛惹事。
這幾個莽夫也是料定小店無人,只想着剩下一頓飯錢,興許有幾分那領頭的想充一回好漢的嫌疑,此事再歸根結底也刨不出其他原因來。
那漢子先是一臉怒容,隨後又裝模做樣問過了旁人意見,跟他一起出來的多數清楚此人秉性,也就紛紛點頭借坡下驢了。
一標人志得意滿揚長而去,白蹭了一頓醬牛肉,最珍貴的還是那壺涼州特產的老黃酒,口味醇正無法言表。
看見那些個凶神惡煞都揚長而去了,小二纔敢艱難無比的從地上爬起來,對眼前女子嚅嚅喏喏,“紅姨,那飯錢就從我薪水裡扣吧。”
老闆娘翻了個白眼,轉身走往客棧走去,“扣什麼扣啊,就你那點薪水得扣三個月能扣回來?瞧着吧,等你家掌櫃的回來這頓飯錢保管還得從他們腰包裡取。”
“可是……”
那孩子還想說什麼,卻被老闆娘無情打斷,“別可是可是的了,趕緊回去擦點藥酒養個半天,明天還指望你給老孃鞍前馬後呢。”
最終仍是小二敵不過老闆娘一身雌威,心懷感激跑去裡屋擦藥酒去了。
與此同時,涼地邊境那隻能算一面土牆中間倒塌的城門處,鏢局一標七條好漢策馬出城。
馬隊和三個關係尷尬的路人擦肩而過,爲首的大白天一身黑袍還帶着個花旦面具,一看就不像什麼好鳥。
兩夥人交接而過時,鏢局領頭的似乎若有所思扭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三人背影,憑他那點微末道行自然瞧不出一朵花來。
鏢局馬隊與怪異三人相安無事,鏢局馬隊揚起一屁股塵土駛出涼州。
三人入城後,與那鏢局選了同一家鋪子,還離着門市兩丈多距離,黑袍男子便伸手摘下面具掀起帷帽。
可惜他走在最前頭,趙忠趙平兩兄弟能看到的只是背影,仍然不能目睹這怪人長相。
他們一行人剛進店,便有女子火急火燎的跑來,正是那人稱紅姨的酒樓女主子,“哎呦死冤家,你可回來了,進城時有沒有遇上一夥鏢師?”
教趙忠偷雞摸狗也教他盜亦有道的男子微笑點頭,“碰到了,怎麼?”
“他們剛在咱家吃了四斤的醬牛肉跟三壺黃酒,飯錢都還沒結呢就先把滿貫給打傷了,我不管,這筆債你得去追回來。”
老闆娘見着家裡主心骨就開始大倒苦水,也不管店裡還有幾桌食客,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摘下面具還是穿着黑衣的男子撿了張桌子坐下,跟着落座的兩兄弟總算有幸一睹尊容。
模樣還算湊合,是個看起來二十出頭,比老闆娘年幼幾歲的清秀長相。
“然後呢?你就跟滿貫吹牛說我肯定能討回這頓飯錢的是吧?”
知妻莫若夫的男子失笑搖頭,掌心一翻變戲法般放在桌上一個布袋,“我剛好看他們不大順眼,就順手摸來的,你拿去數數看是虧了還是賺了。”
趙忠趙平兩人瞠目結舌。
方纔城門外的擦肩而過,對方分明是坐在馬車上一剎那就擦肩而過,與這廝還隔着少說六七尺的距離,他怎麼做到的?
紅姨毫不避嫌狠狠在那人臉上獻出香吻一枚,隨後才抓過桌上的錢袋,“嘿嘿,嫁你果然是賺了,你真是奴家肚子裡的蛔蟲。”
抓起錢袋後的老闆娘迫不及待就要去裡屋數錢,卻被她家掌櫃的伸手扯住衣袖,暗示性指了指另一邊臉。
紅姨猶豫半晌,似乎是看在手中沉甸甸錢囊的份上,還是俯身過去親了一下。
從頭到尾都好像不存在的兩兄弟世界觀早就崩潰的沒剩下什麼,這時候終於被心滿意足的男子注意到。
只見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本書扔在桌上,掌心恰好擋在封面上寫着書名的地方,“你們倆出生蜀地,對浩然宗應該不陌生吧?”
趙忠率先點頭,趙平雖有些不大情願,但畢竟沒有違背自己練閉口禪的原則,也跟着點頭表態。
接着那男子拿開手掌,理所應當努嘴道:“浩然宗的劍氣通玄篇,這本纔是完整的,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