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倔強的老奶奶
002、倔強的老奶奶
一進律師事務所的大門,就聽到裡面好吵,好象個超級市場一樣,怎麼也得有4、5個人在同時說話。
我因爲與明浩去了醫院的原因,所以遲到了,我小心的貓着腰小心的走過客戶接待室,正想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那裡時,就被從接待室裡走出來的程瀚濤攔個正着。
我馬上露出一副討好的笑臉看着他,而他則是一臉無奈的看着我,我們兩人對看了一眼後,我臉上的笑容就沒了,無助的咬着下脣小聲的問:“這麼麻煩的事,不找我行不行?”
“行的話,我早就不找你了,這一早上從上班到現在,我的頭都快炸了。”程瀚濤不耐煩的看着我。
“這種家庭糾紛的案子,我是最不愛接觸的,感覺特別沒理性和人性,特別傷心。”我小聲的嘟囔着。
程瀚濤上前摟住我的肩,陪着一張笑臉的討好我“曉雪最好了,知道學長有難一定會幫忙的,對不對,快點吧,幫幫我吧,我真的快瘋了。”
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真的心急,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與他一起走進了接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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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瀚濤是我大家的學長,比我高兩屆,也是唯數不多知道我現況的人。
程瀚濤將門一推開,我就被那吵雜的聲音給擋在了門外,裡面的這些人在大聲的爭吵着,難聽的話滿屋飛。
我站在門口深吸了幾氣後,硬着頭皮隨着程瀚濤一起走進了接待室。
屋內的幾人在我們進入時,頓時安靜了下來,齊齊的看向我們。
程瀚濤坐在主位上,我也坐在她身邊的副位上,我面帶微笑的環視了在場的所有人一遍,不過在我看到離我最近的那位大叔時,我愣了,因爲我看到了他身後有一位老奶奶站在他的身後,眼睛緊緊盯着那位大叔。
我小心的將眼睛移回到桌面上,小心的喘着氣,真希望那位老奶奶沒有發現我可以看見她。
正在我小心迴避時,我的肩上就感覺到了有人在用手指戳我,我咬着嘴脣皺着一張小臉,不情願的轉過頭看向了正在看着我的老奶奶。
我將老奶奶帶到了另一間接待室,不過在外人看來,就是我一個進入了那間接待室,在這裡我與老奶奶進行了溝通。
通過溝通我知道了一件事:
老奶奶是個老紅軍的後代,她與老伴一起生活在新中國的紅旗下,因爲兩人都是紅軍遺孤,所以兩人對孤兒都很觀注。
二十年前,兩位老人都退休了,而且四個兒女也生活的很好,不用他們操心,老兩口就想將他們的養老金攢出一部分來資助孤兒,他們先後向各地的福利院捐助了些錢。
後來就是08年汶川地震的發生,他們在得知此事後,在災後汶川重建後,老兩口一起去了汶川,在那裡他們結識了一位叫董成的男孩。
董成在汶川這次地震中失去了全部親人,他自己也身受重傷,董成那時正是一位高三的學生,馬上就上考大學了。
兩位老人知道後,慷慨的決定資助董成完成大學的學業,董成在得知此事後,親自來到兩位老人面前,跪在地上給他們磕頭。
兩位老人不求董成完成學業後賺大錢,而是希望他也可以和他們一樣來關助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們,讓他(她)們可以在溫暖的情境中健康的成長,成爲對社會有用的人。
而董成也正是這麼做的,董成在完成大學學業後,將自己在大學期間勤工儉學得來的第一桶金帶回了汶川,在那裡他開了自己的第一所孤兒收容所,爲那些失去雙親的孤兒們提供一個可以棲身的場所。
兩位老人在得知這個消息後,還親自來到董成的收容所看一下情況,並約好要進行長期的資助。
老奶奶的老伴在半年前去世了,而她還在堅持資助。
然而就在前幾天,老奶奶因頭暈摔倒了,就這樣,老奶奶住進了醫院,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一向看起來都十分孝順的四個兒女,卻在她病重時,爲了自己的財產開始了爭奪戰,而且還鬧了找律師的地步。
這是老奶奶萬萬沒想到的,現在的她已經離開了這個活人的世界,在去找老公之前,她一定要讓自己的四個兒女們知道,她的所以財產已經全部捐給了董成的孤兒收容所,她一定要看到自己的財產全部過戶給董成後,才肯離開。
在聽完老奶奶的故事後,我感覺到了她的堅持和倔強,我對老奶奶的敬佩之情由然而生。
我笑着問“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吧,我會將您的心願傳達給您的兒女的。”
老奶奶也向我笑了笑。
當我一個人從另一個接待室出來時,聽到對面的那個接待室裡的吵架聲還在繼續着。
我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將接待室的門推開了,房間裡馬上安靜了下來,我面帶笑容的走到程瀚濤的身邊,附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事情的大概情況我都瞭解了,在坐的這些人都沒有繼承權,產權人已經將自己的所有財產全部捐獻給四川省汶川的一所孤兒收容所了。”
程瀚濤轉頭看向我,問着我“是真的嗎?”
我笑着點了點頭。
程瀚濤馬上恢復了他一慣職業性的微笑,站起身來對在坐的八個人說:“大家不用在這裡爭吵了,如果你們的母親需要立遺囑的話,我們會上門服務,不過前提是老人家一定要在清醒的情況下才可以。”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這裡待了一上午,你們根本就辦理不了了?”在坐的一位中年女子語氣不佳的質問着程瀚濤。
“是的,你們可以代替你們的母親來審請立遺囑的事宜,但我們必須要見到當事人纔可以辦理,因你們的母親現病重在牀,我們可以到醫院的病牀前爲老人立遺囑,不過我剛剛也說了,前提是老人的神志必須是清醒的,並且要在主治醫生的協助下才能完成。”程瀚濤並沒有因爲對方的質疑而生氣,而是面帶微笑的解答着。
我站在他的身邊真想給他豎起大姆指了,這時的學長真是太帥了。
“爲什麼不早說呢,這不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嗎?”坐在我們左手邊的那個中年男子不高興的從坐位上站起來,氣憤的拍着桌子。
“你們應該都是你們母親的兒女吧?你們四家八個人都聚在了這裡,醫院那邊誰在看護着你們的母親呢?”我微皺着眉看着在場那些情緒激憤的八個人。
“這個……自然有人……用得着你管嘛……”另一位中年女人在我的直視下眼睛閃爍的有些緊張的回答。
我輕輕的一笑,轉頭對程瀚濤說:“領導,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如果要去醫院做遺囑的記錄的話,您再叫我。”
我多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裡了,這裡的人都是一些沒有人情味的人,自己的母親還躺在醫院裡,他們卻集體來到律師事務所要求立什麼遺囑,難道財產真的比親人還重要嗎?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也不想懂。
我有些氣憤的離開了接待室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狠狠的坐在座位上。
這時同是實習生的張利民伸過頭來有些幸災樂禍的笑着“曉雪,你上班遲到了喲!”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遲到了?”我沒好氣的斜眼瞄着他。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喲!”張利民賊賊的衝我賤笑着。
“那把你的眼睛摳下來吧,沒用的東西別放在臉上,丟人。”我瞪了他一眼。
張利民讓我的狠話給嚇住了,不由的縮了下脖子,讓他的那個賤頭收了回去,我就打開電腦看着今天的工作日程。
剛看了一會兒,辦公室就熱鬧了起來,原來那八個人從接待室裡走出來了,我擡眼看了看,發現老奶奶卻依然站在門口,她在看着我。
我呼了口氣,站起來向門口走去。
走到程瀚濤的身邊我用只有我們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說:“聊一吧。”
程瀚濤極默契的點了點頭,然後我們又回到了接待室。
程瀚濤知道我不是想和他單獨聊什麼天,而是我是帶着當事人在與他交流。
我將老奶奶與我說的故事講了一遍給程瀚濤聽,在聽完故事後,我明顯的知道他心中的震憾,他的反應在我的預料範圍內,因爲當時我的感覺和他是一樣的。
程瀚濤看着我身邊的那個空椅子,我知道他是在向老奶奶致敬,因爲我已經看到老奶奶的笑容了。
我轉頭看着程瀚濤“其實我現在只想去儘快的證明一下,奶奶之前立的遺囑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生效了。”
程瀚濤笑了起來“放心吧,能讓奶奶告訴我,當時她是在哪裡立的遺囑嗎?”
“奶奶說是在正大律師事務所辦理的,而且在公證處已經都公證完畢了。”我將奶奶告訴我的話說給程瀚濤聽。
“好,讓奶奶休息一下吧,我現在就聯繫一下公證處的人,看看奶奶立的那份遺囑在什麼時候開始生效。”程瀚濤說完就站起身走出了接待室。
我轉頭對坐在我身邊的奶奶笑着說:“奶奶,這回放心了吧。”
奶奶向我點了點頭,然後對我笑了笑。
過了半個小時後,程瀚濤推門進來,在坐下前向我身邊的空椅子鞠了一躬,然後坐在椅子上“奶奶,我問過了,從醫院宣佈您死亡開始,您的遺囑就生效了。”
“奶奶問,會在多長時間內纔可以將自己的財產過戶到那所孤獨收容站?”我看着程瀚濤。
“房產方面需銀行的估算,錢財方面需要會計事務所的估算,這樣算起來有兩個星期怎麼也夠用了。”程瀚濤笑着回答。
“奶奶問,可不可以快一點,因爲奶奶想爺爺了,想早一點去看看爺爺。”我說完就咧着嘴笑了起來,轉頭看向此時有些害羞的坐在我身邊的老奶奶。
“這樣呀,好吧,我就請朋友們幫幫忙,儘快的將這件事辦完,也好讓奶奶早點去看爺爺。”程瀚濤也笑了起來。
我轉頭對老奶奶說:“奶奶,這段等待的時候,您就到我那裡住吧。”
可是老奶奶卻搖了搖頭,她真誠的看着我“孩子,你們都是好人,我相信你們,請記住你們剛剛對我說的話,只要將這筆資金注入到孤兒收容站,就會讓住在那裡的孩子們得到良好的生活和得到受教育的機會,他們纔會成爲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奶奶,您不是說要看到結果後才走的嘛?”我着急的問。
“以前沒有遇到你們,我只能自己守着,現在有你們在了,我放心了,真的放心了。”奶奶微笑着。
我還想要再說什麼,就看到一道耀眼的亮光照在了老奶奶的身上,老奶奶的身體開始變的透明起來,慢慢的消失在亮光中,奶奶在臨手前,向我揮手道別,而我不自覺的擡起手與她揮了揮。
程瀚濤站在我身邊,用手拍了拍我的肩,他看到了我揮手的動作,他也知道了,老奶奶已經離開了。
我轉頭看着程瀚濤,語氣堅定的說:“我們一定要完成奶奶的心願。”
程瀚濤向我微微揚了個好看嘴角“放心吧,你不說,我也要做,奶奶是個值得我們尊敬的人。”
看到他堅定的眼神,我也笑了,我知道他一定可以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