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徐安以爲需要三天,可事實告訴他,連鎖反應一旦形成……連一天都要不了!
此時此刻,整個雲海界的天地元氣已經下降到不足之前的一成,如此劇烈的變化,自然也引起了環境的劇變,天地色變!
南方,無盡火海狂暴地涌動着,向着北方吞噬而去,沿途焚燬一切。北極,寒潮也不甘示弱,呼嘯着向南方不斷蔓延,所過之處萬物冰封。
天空中烏雲密佈,黑壓壓的雲層遮蔽了雲界始終晴朗的天空,雲層裡有無數點蛇跳耀,在震動天地的可怕雷聲中,雲界迎來了界域之戰後的第一場雨,一場污濁的黑色暴雨!
這黑色的雨水帶着可怕的腐蝕性,哪怕是法寶都能侵蝕出一個個凹坑,打在人身上更是火辣辣的疼,不多時就會使皮膚出現大片的潰爛,甚至還可以消融真元,劇毒無比。
不止是暴雨,還有狂風!
一條條巨大的黑色龍捲連接了上下兩道雲層,在雲界之中肆意狂舞,交錯,毀滅它們途中經歷的一切浮島。
在這愈加瘋狂的世界裡,一艘飛梭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狂風暴雨裡,向着雲界的中心位置飛去。
“已經徹底崩壞了,一切都無法扭轉了……雲界將迎來一場大破滅。”烏雲呆呆看着玻璃外那個陌生可怕的世界,簡直不敢相信這就裡是繁榮美好的雲海界。
“秋露師姐,沒想到你的死竟會引得整個世界都爲你陪葬……”徐安暗歎口氣,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心情極爲複雜。
如此生靈塗炭的可怕災難,是他不願看到的,可未來這個世界會成爲地球的敵人,敵人實力大損似乎又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不過這場災難主要還是發生在雲界,海界有厚重的雲層保護,雖然永遠沒有陽光照耀,但卻能抵禦來自上方的災難。
因此,死在災難中的基本上都是修真者,海界的那些凡人反倒相安無事,可修真者也是鮮活的生命啊,徐安他們同樣受到觸動,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情。
不禁反思:若地球遭遇這樣的大難,自己又會是河心情?
大劫面前,所有生靈的
感覺都是一樣的……絕望!
在這樣的環境中,飛梭的速度受到了極大的限制,這麼搖搖晃晃地飛了數個小時,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抵達至九陣宗。
越加靠近九陣宗,災難反而逐漸在減小,到最後竟是一片風平浪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想想也是,如今整個雲海界的天地元氣都聚集到了中心位置,這片區域自然要穩固許多。
遠遠就可以看到,戮血聖刀彷彿判官手中的死亡之筆,正狠狠壓在九陣宗之上,空中的大陣脈絡一片模糊,在不斷生滅,仗着源源不斷的能量補充在與聖刀對峙着。
可在這把威能無窮的聖器面前,一個世界的力量都顯得那麼可笑,它就那麼冰冷地橫在那裡,一旦雲海界的元氣被徹底抽取乾淨,大陣崩潰,它就會劃下死亡的一筆,完成這次出世的使命,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世界。
刀出無悔,一切都無法逆轉,所有人都看出雲海界在崩潰,那些大勢力的首領臉色難看無比,他們早已下令做了撤離準備,宗門的小輩都已經退至海界,而他們則留下來見證那毀滅的絢麗。
在場的數百宗門上千人,無一不是煉神。
飛梭的到來只引起了極少數人的注意,不過這樣的關鍵時刻,也沒人有那個閒心對他們下手。
相比起大家生存的時間破滅,那些私人恩怨有算得了什麼?
所有人都懷着悲憤的心情,注視着戮血聖刀,等待着那最後一刻的來臨。
對於這把聖器,衆人思緒不一,有人對它恨之入骨,恨它毀了自己的家園和基業,有人對它無比敬畏,渴望將它據爲己有,獲取那足以毀滅一界的力量……
還有的人,則充滿了恐懼,比如九陣宗內的上萬人,比如易真子。
面對如此偉力,除了恐懼,他們還能有什麼想法?
一些實力強大的修士在絕望之下已經徹底癲狂,有殺向自己周圍其他同門的,有就地***師姐師妹甚至長輩的,有散出自己所有法寶財物的,有慘笑着自我了斷的……衆生百態,種種可怕的瘋狂的事在不斷上演,整個九陣宗都瀰漫着瘋狂的氣息,那是真正面臨末日時的人性扭曲。
遠遠看着九陣宗內一幕幕,徐安感到一陣頭
皮發麻,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長時間面對死亡,長時間的精神緊繃,那種無力的折磨會把人逼向瘋狂,迫使人墮入魔道。
莊金輝很聰明的躲在一個角落裡,他身邊是四位主神戰士,每個人臉上都瀰漫着揮之不去的恐懼之意,不過卻並未像那些九陣宗修士一般陷入瘋狂,經歷過主神空間輪迴世界的考驗,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一般的修真者要強上太多,哪怕此時並未恢復記憶,但也絕不會被恐懼擊垮,這是本能。
不過,莊金輝臉上卻是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彷彿擁有逃生的把握,令徐安有些費解。
其實,這些主神戰士並非莊金輝經歷危險救出來的,而是地牢的看守在絕望之下不顧一切地打開了囚籠,放出了所有犯人,被他在島上一一尋到。
畢竟,這些主神戰士都沒有修真,身上還散發着繼承者的氣息,是很容易辨認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猛然之間,徐安感覺周圍的天地元氣突然強盛了十倍不止,很快就超越了雲海界最巔峰的時期,甚至還在不斷往更濃郁的層次攀登!
“莫非,這陣法也和人一樣,將滅之時在迴光返照?”徐安一驚,不由冒出這麼個想法。
的確,這樣異常的情況,往往意味着油盡燈枯前綻放最後一絲光芒。
果不其然,計生之後是極衰,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整個世界的力量在瘋狂流逝,彷彿一顆恆星在向着無盡深淵滑落,逐漸暗淡……
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聚精會神地盯着聖刀。
九陣宗裡的人們也停止了瘋狂,紛紛擡起頭望向那把令人絕望的巨刀。
易真子心臟狂跳,彷彿密集的鼓點敲在心頭,他此生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激動,生機只有一線,轉瞬即逝,一旦錯過可就是完完全全的滅亡,沒有一絲餘地,容不得他不緊張!
終於!
彷彿玻璃破碎的一絲脆響,那座連接了整個雲海界的強大陣法寸寸崩裂,絲絲脈絡齊齊黯淡,最終徹底消失!
完了,雲海界完了!
這是所有宗門領袖的想法,這一刻,他們內心的苦澀無以言表。
生存繁衍了無數
年的雲海界吶,就要變成一片死域了麼?曾經的繁榮一去不復返,失去了家園的他們,勢必會滑向衰落的深淵,很可能會從此一蹶不振,成爲其他世界眼中的笑柄。
“一個被異族挑起內戰而滅亡的世界,呵呵……可悲!”一位返虛強者仰天大笑,聲音悲愴。
“我輩修士,未來在何方……”不少人喃喃低語,茫然發問。
這時,聖刀已經當頭斬落!
易真子首當其衝,被聖刀一劈而過,一分爲二!
接着,聖刀完全劈下,整個九陣宗浮島都被劈成了兩半!
隨後,一股無比狂猛的血色刀氣從其上衝出,在兩半島嶼上四處絞殺,竟將無比巨大的一座浮島給磨成了漫天狂沙,夾雜着無數血水、骨渣、肉沫,隨風狂舞,形成了一股遮天蔽日的沙城暴,隨着狂風四下蔓延……
這個時刻,徐安關心的有三件事。
第一,莊金輝究竟是否成功逃脫?第二,戮血聖刀去向何處?第三,易真子……究竟有沒有真正死亡?
他一雙血目瞪得老大,很快就在沙暴中看到了縮小的聖刀在向下墜落,已經有數百人撲了上去,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眼看暫時沒有什麼機會,徐安不禁駕馭飛梭衝入沙城暴中,搜尋其莊金輝的名字來。
可是,茫茫沙海,又該如何尋找?
他和徐楓大聲呼喊着莊金輝的名字,可是搜尋了足足十幾分鍾,依然是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徐安……不是我不相信你的朋友,聖刀的威力你也看到了,那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抗衡,你的朋友很可能已經……我勸你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烏雲低聲勸道。
黯落和黑雲也同樣勸說,其他幾位主神戰士沒有言語,可也同樣也不相信莊金輝能倖存下來。
易真子身爲返虛都沒能活下來,他不過一個金丹期而已,如何能夠存活?
但徐安始終堅信莊金輝能活下來,不爲別的,只因爲兄弟給自己的一個承諾,讓他不要擔心的承諾。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沙塵暴都已經散去,可他們依然沒有找到莊金輝,徐安雖然不相信他
已經死去,但也只有離開了。
“他應該是利用傳送之類的力量離開了。”臨走時,徐安說道,聲音堅定不移。
徐楓突然說道:“他是死是活,用靈魂商店看一看不就清楚了嗎?”
徐安整個人一僵,勉強笑道:“不用看了,我相信他!”
“不要自欺欺人了……打開你的靈魂商店吧!”徐楓催促道。
“不要說了!”徐安突然變得很激動,大吼道。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連我最後一絲希望你也要破滅嗎?”
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們現在去哪裡?”黯落突然問道。
“先去看看戮血聖刀被人拿走沒有。”徐安指着下方道。
說罷,他便控制着飛船向下俯衝而去,速度極快,令梭內衆人一陣驚呼。
不多時,飛梭就穿越厚厚的雲層來到了下方海界,九陣宗的正下方恰好有一座島嶼,戮血聖刀就遺落在島嶼的一角,此刻圍着幾十位煉神期強者。
能試的基本都試過了,毫無疑問,沒有一人能成功拔起這把聖刀,許多人甚至一觸碰到就會產生可怕的幻覺,由此入魔被大家合力圍殺的煉神已經超過了二十名,但他們依舊沒有退縮。
這個時候還戀戀不捨的,都是心裡抱有一絲幻想,認爲自己有希望拿到這把聖器的人。這些人往往都沒什麼潛力,許多已經原地踏步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都有,只能把希望寄託在這樣的巨寶之上。
“黑雲大哥,還請你驅散這些煉神期修士,我想去試試。”徐安請求道。
“你?好,希望我能目睹你創造奇蹟!”黑雲哈哈大笑着離開了飛梭,跳到那些煉神期旁邊,大喝道:“一幫廢物,都給爺爺滾開!”
黑雲這麼一來可以說是引起了衆怒,這些人正因爲無法收取聖刀而苦惱,此刻聞言紛紛遷怒到黑雲身上,不少脾氣暴戾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出手,無數攻擊轟出。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黑雲嘿嘿一笑,橫身上前就是一掌,頓時將那些人的攻擊盡數擋下,不少甚至被他凌空一巴掌擊得連連後退。
顯露了強大的實力,接下來就好說話得多了,黑雲略一震懾,那些煉神就紛紛逃命似地遠離了這個煞星,不敢擋他的路。
不過,依然有那麼幾個人,居然沒有離開,而是神色緊張的盯着他,彷彿在擔心自己的寶物被他強走……這一幕,看得黑雲有些無奈,他只能一人送上一巴掌,通通給打飛到海里。
看到黑雲招呼,徐安立刻下了飛船,走向斜插在地的聖刀。
“什麼意思?這黑臉返虛不自己試試?”“這個小毛孩徐安才金丹實力罷了,也想染指高貴的聖器?”“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恐怕連靠近聖器都做不到吧?哈哈!”……
那些煉神期修士或嘲諷或冷笑,都以爲徐安會出醜。
與聖刀的接觸,使得這片海灘變得無比堅硬,走在上面竟有着水泥地的感覺。也正是這樣的連帶效應,聖刀纔沒有被連着沙土一起挖走,否則這座島都很有可能被直接搬走。
接近聖刀,果然有種阻力出現,越是靠近,這種阻力就越是強大,最終就彷彿一堵牆,令人難以前行寸步。
那些煉神修士見狀紛紛哈哈大笑,極盡嘲弄之能,徐安雖然沒什麼反應,但飛梭上的徐楓和那些個主神戰士卻都臉色難看,他們都是跟着徐安混的,徐安被罵比他們自己被罵還難受,自然無法淡定。
徐安不理會別人的反應,深吸口氣,散出自己元嬰層次的神識附在身上,看上去一半燃燒一半冰封,頗爲奇異,氣勢不弱。
就這樣,他突破了那層無形的屏障,大步來到戮血聖刀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那些收取失敗的修真者也都全神貫注地看着他,一方面期待有人能拿起,創造奇蹟,一方面又不希望被人拿走,使自己失去機會。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情,就是在這樣的矚目之下,徐安擡起帶着靈魂商店的左手,一把握在聖刀之上。
一股股血霧從刀柄上冒起,滲入徐安的左手,令其瞬間變得血紅一片。
徐安突然擡起頭看向黑雲,一臉的詭異之色。
黑雲費解,卻突然聽到一聲大吼:“走!”
再看時,那把毀滅了雲海界的戮血聖刀竟已消失不見,徐安
他居然成功了!
來不及驚訝,黑雲明白徐安會立刻成爲衆矢之的,立即一把抓起他,瞬間就回到了飛梭上,而徐安也立刻控制飛梭,“嗖”地一下飛向天空,消失在天際盡頭……
這個時候,那些目瞪口呆的煉神修士才如夢初醒,回過神來,紛紛怒吼着追了上去,可這時已經太晚了。
飛梭之上,所有人的神色都無比興奮,一個個像是吃了春藥、打了雞血一般,激動得坐立不安。
聖刀!那可是毀滅了整個雲界的戮血聖刀!居然就這麼被徐安拿到手了!想起來簡直像做夢一般!
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因爲這神奇的一幕就活生生髮生在他們眼前!
“哈哈!徐安,拿着這把刀,咱們已經無敵了!”徐楓傻笑道。
“沒想到,沒想到這把恐怖的聖器最終竟會落入你手,命運果然奇妙!”烏雲盯着徐安,笑眯眯地道。
“徐安,不得不承認,你已經有了崛起的資本。”黯落也忍不住感嘆。
徐安不語,他雖然同意激動,卻也明白這個結果一點也不意外,畢竟自己早有謀劃,就算沒有之前的經歷,在落炎谷也同樣能收了這把刀。
拿到它其實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擁有使用它的能力,不然這把刀再強也好,與散仙留下的那把劍可以說沒什麼區別,畢竟都不能使用。
只是,刀拿在自己手裡,可以慢慢去琢磨它研究它,卻是不必心急了。
雲界陷入了大破滅之中,一片混亂,已經不適合修士生存修煉,而海界天地元氣稀薄,同樣不適合久居,待在這樣的環境,修真者的境界會逐漸不穩,時間長了還可能會跌落境界。如果海界的天地元氣被他們吸乾,隨身攜帶的丹藥也消耗殆盡……這些叱吒風雲的強者甚至會可悲地淪落爲凡人,或者在真元枯竭中慢慢等死。
畢竟,修真者相對的長生可不是沒有代價,他們每時每刻都需要消耗大量天地元氣,以此維持自己的生命,如果沒有天地元氣,他們就會如凡人一般,餓死!爲防止自己淪落到那樣可悲的境地,倖存的修真者們想了無數的辦法,比如大量種植靈藥煉丹藥,比如大量養殖靈獸取內丹等等,但迫於海界陸地的範圍,這些計劃都只能擱淺。最終,迫於生存的
壓力,所有勢力的高層一致決定……冒險進入北極的虛空裂縫,入侵其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