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經》有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爲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
《道德經》又云: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何意?無非就是說“有”爲萬物之母,“無”又爲“有”之母,“無”比“有”更玄妙,然而這並不意味着“道”就等於“無”,因爲“道”不可說,“有”“無”卻可說,故“有”“無”皆爲“道”。
從“無”到“有”,從“有”到“無”,如此循環往復,永不停歇,即爲“道”。
世人皆癡迷於從“無”到“有”,卻失落於從“有”到“無”,殊不知,“有”“無”相生,皆屬“道”之一環,而借力之說,則是建立在從“無”到“有”的基礎上,世人眼中,皆只看到“有”,卻往往會忽略更重要的“無”,以爲“無”是固定不變的,殊不知,萬事萬物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若要最大程度地實現“無”到“有”,就必須先做到從“有”到“無”!
聽起來或許很複雜,但是道理卻異常簡單,一個杯子裝滿水,就不能再盛更多的水了,要繼續裝水,只有將杯子裡原有的水倒空。
而我現在就在發瘋似地忘掉一切術法與招式,戰友老哥留下的一身魂力直接散了個乾乾淨淨,只有這樣,我才能借來更多的“力”,這就是我最後的掙扎,我知道這是一場驚天豪賭,因爲一旦失敗,我就會徹底變成一個廢人,不過我已經別無選擇,輸了是死,不賭同樣是死,大不了就是一死因果滅!贏了,卻足以扭轉乾坤!龜孫才tm不賭!
……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一瞬間,又好像是一萬年,當我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孤零零地盤坐在一片焦土之中,蘇瞳他們皆不知去向,放眼望去,滿目瘡痍…
我站了起來,四周死一般的沉寂,連風聲都不可聞,猶如整個天地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又閉上了眼睛,氣息也隨之消失,彷彿與自然融爲了一體,然而好景不長,很快,這份安靜與祥和就被淒厲的嘶吼聲徹底打破!
我看到空中飄浮着一隻只鬼王級別的紫衣惡靈,獠牙裸露,獰笑連連,眯起的那雙巨目之中,兇光畢露,衆人包括早已證仙道的劍仙三人組此刻都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所幸還有生命跡象,唯有一位偉岸男子依然挺立,儘管一身衣物血跡斑斑,修長的身影卻給人堅毅之勢,猶如一杆長槍橫貫天地間!
每當有不長眼的惡靈試圖靠近昏迷的衆人,都會被偉岸男子當場滅殺成虛無,手中那把無形之劍簡直比死神鐮刀還要鋒利,此外,還有不知何時就會射出的致命劍光、突然涌現的滾滾陰氣、瞬間就能把人引燃的詭異火焰、蟄伏在虛空中肉眼不可見的未知存在…
危機無時無刻不再逼近,偉岸男子的身形終於從不動如山變得搖搖欲墜,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纔會真正倒下,但不難看出,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強弩之極,力不能入魯縞。
終於,就在偉岸男子一劍將那羣不知死活的惡靈斬殺殆盡的時候,蟄伏在虛空中的那隻仙神級的怪物暴起發難,探出一隻山嶽般的巨爪霹靂般抓向偉岸男子,我這纔看清了它的本體,竟然是一條修行了數千年的蛟龍!
“哼!”
卻見偉岸男子輕蔑一笑,手中那把無形之劍兀自嗡鳴之際,一道無量劍光沖天而起,下一刻,那隻山嶽般的巨爪便化作無數光華…
“嗷~”
蛟龍吃痛,發出一陣沖天怒吼,而後被憤怒徹底佔據理智,不再藏匿於虛空之中,直接拖動數百丈身軀玉石俱焚般撞向偉岸男子!
身爲仙神級的存在,蛟龍的迅速簡直快到無法用言語形容,偉岸男子卻極爲託大,不躲不避,只是由持劍的姿勢轉變爲雙手握劍…
“轟!!”
隨着一聲驚天巨響轟然爆發,蛟龍的龐大身軀在距離地面尚有十丈高度的時候就被一道看起來很不起眼的劍光劈成兩段,本就是靈體狀態的它直接化作點點光華,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偉岸男子也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他轉過頭來,剛毅的臉龐上佈滿了血污,緊接着,他的嘴角微微揚起,倒下了…
“安心地睡上一會兒吧,這場架,換我來打。”
我扶住上官皓的身體並將他緩緩放倒,微笑着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語氣頗爲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鄒宏,來場王對王如何?”
“有趣。”
天空中傳來一道極具威嚴的聲音:“如你所願!”
下一刻,鄒宏就出現在十米之外,臉上掛着嘲弄的笑容,而且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他,我猜得果然沒錯,不只是大金光神咒,就連一氣化三清這種道家無上秘術,也被他掌握了,之前自爆的不過是一道身外化身而已。
“趙政,別讓我失望。”
兩個鄒宏皆揹負着雙手,淡淡地說道。
我和他之間的這段距離不過十米,卻是十重絕陣的交匯處,他的用意很明顯,如果我連十重絕陣都過不去,也就沒資格與他對決。
“小…道士…”
眼看着我就要步入交匯處,蘇瞳突然微弱地喚了一聲,小臉上掛滿了擔憂與心疼,卻唯獨沒有恐懼,想來是打算坦然地接受死亡。
我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回過頭去,沒有安慰,沒有鼓勵,背影給人一種無情的意味。
“當一個男人重拾了責任與尊嚴,你所要做的,就是目送他的身影走向遠方。”
我留下這麼一句話,面帶笑意,一步踏出。
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隨着我步入交匯處,十重絕陣瘋狂運轉,我的身邊異象突生,怒雷炸裂、陰氣滾滾、劍光沖天、鬼物環繞…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些異象並沒有對我構成任何傷害,而是在觸碰到我的那一瞬間就直接從我身上穿了過去,好像我只是一道投影而已。
鄒宏的臉色終於不再輕鬆,他審視着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