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雪夾着離別時的感傷,肆無忌憚的下着。
人來人往的機場大廳,總是一幕幕的上演着離別與重聚。
我已經記不清楚我到底在這個機場來來回回過多少次。
但也許我會永遠記得,
當飛機飛上天的那一剎那。
璋葉市於我而言,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擔心與牽掛。
我和秦龍搭乘着最早的一班飛機前往闔浙市。
太陽已經初出光芒,從雲端看過去,只感覺一陣魔幻的迷離感。
美麗的空姐推着小推車在走道上逐個分發着早餐。
秦龍拿過早餐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說:“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初我聽見你並沒有留在局裡,其實挺遺憾的……”
我打斷了秦龍的說話:“你說我外婆的死與闔浙市的兇殺案有關,這兩個地方相距上千公里,你開什麼玩笑呢?”
秦龍笑了笑:“如果你覺得我在開玩笑,你也不會跟我一起回去吧。”
蘇夢馨在一旁圓場道:“秦大哥……你就別在繞彎子了,小米他已經夠痛苦了。”
“哎喲喂,現在知道護食了,也難怪……”
“說正事!”
秦龍看了我一眼,知道我現在不想開任何玩笑,於是一改之前的態度,正經的說:“貝貝告訴我的,他說他見到了有一個女人輪廓的人曾對你外婆注射過一種藥物,而那個女人的輪廓,貝貝說,跟兩年前的那個鬼一模一樣……”
“貝貝是誰?”
秦龍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失言了,我趕忙圓場,說是一個知情人。
“什麼藥物?”
秦龍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不過他偷偷採取了我外婆的一點血液,交給法醫,法醫說,血液裡有一種類似於內源性肽類興奮劑。
“內源性”……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有點激動的說:“你是說,有人用興奮劑,注射到我外婆的血管裡,然後導致她的心跳加速跳動,從而導致心衰?”
“是的,不過這個有一個過程,如果一次性注射,那醫生肯定會發現什麼,然而你外婆在死前一個月內去過一次醫院,並沒有化驗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所以,我推測如果兇手想用這種方式殺人,那他肯定非常清楚你外婆的作息時間和運動時間,然後找準那個時機下手,必定會讓人以爲是過量運動導致的心力衰竭。”
聽到這裡,我極力壓制着內心燃起一陣憤怒,同時腦子裡也開始思考這幾年我的罪過什麼人,但想了一圈後,並沒有頭緒,除了當年殺死的徐大兵和吳明覆活了……或者……
我突然想起了我脫離那件案子後,陌生電話裡的“土耳其進行曲!”
2年了……怎麼那隻鬼還沒有就此罷手!
我呆呆的看着窗外,此時天已破曉,新的光明開始籠罩大地,但在我看來,這只不過是一片地獄而已。
厚厚的雲一朵朵飄過機窗,漸漸地,飛機降落在了闔浙市國際機場。
穿過一排排接機的人牆,一個乾瘦的警fu小哥正極力看向到達口,但是他的警惕性實在太差,以至於秦龍偷偷摸到他後面都還沒發覺。
“嘿!你是來接我們的?”
小哥如同見鬼一般往前蹭了一步,連忙拍了拍胸口才說:“嚇死我了,你知道恐嚇警察是犯法的嗎?”
“呵呵,那如果警察恐嚇警察呢?”
“這個……哎,你是?”
蘇夢馨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揪住小哥的衣領說:“當年我實習的時候都比你強,他是秦龍,我是蘇夢馨,還有……我未婚夫,米林!”
我無奈的躲開秦龍一臉嫌棄的眼神。
小哥聽到接對人後,立馬喜笑顏開,連忙招呼我們去停車場。
接待我們的是一輛老式桑塔納警車,我心說看來級別不夠啊。
秦龍和蘇夢馨倒是覺得沒什麼,但正當秦龍拉開車門那一剎那,突然轉頭看了我一眼,說:“今天你先回一趟你的公司收拾一下,我現在也要去辦一些手續,下午我給你打電話。”
我沒做聲,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蘇夢馨本來已經上車,見狀也只好下來。
小哥開車帶走秦龍後,我和蘇夢馨用一個打車軟件交叫了一個車,因爲這附近實在是打不到車,即使可以,人家也不打表,無奈啊!
大約半個小時後,車就停在了諮詢中心門口。
暖和的室溫讓被寒風吹傻的我,立刻感覺到了一種融化的感覺。
“咦,你怎麼回來了?”
說話者是一個女實習生,帶着大黑眼鏡框和牙套……
“老張頭在裡面苦思冥想呢!”
“他怎麼了?”
“接了一筆大單,是一個厭食症,之前怎麼治也治不好,後來醫生說可能是心理原因,聽說好像是個富商”,說着湊了湊過來,小聲的說:“富得流油那種!”
老張頭是我們這裡的金牌諮詢師,也是我的上級,在業界有有很大的名氣,不過這個人遇事總會自己先冥思苦想,根本不和其它醫師交流,說好聽點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說得不好聽點就是獨斷專行。
家裡剛出事的我,不想多生事端,只是想將去打個招呼,看能不能延長一下假期。
打開辦公室門的時候,老張頭不出意外的坐在辦公桌前,兩手合十頂着下巴,看起來就像夏洛克思考一樣。
“別說話!”
“我沒說話啊!”
“你現在說了。”
我一臉無語的看着老張頭,心說你這不是找茬嗎……但誰叫是我上級呢,只有先噹噹忍者咯。
大約十分鐘,老張頭坐在辦公桌前紋絲不動,終於,在我想離開,擇日再來請示的時候,老張頭突然說:“小米啊,你待會兒跟我去一個地方。”
“哪兒?”
“香榭別墅!”
“可我……”
“跟我去見一個病患,是個厭食症患者,假若能找到他的病因,我給你放一個月的假!”
“那大概要多長時間?”
“說長也許1個月,說短也許1個下午。”
“那不就是再工作一個月嗎?”
“但是我給你選擇了。”
無奈之下,我只好妥協,誰叫老張頭是我上司呢!
香榭別墅是香榭地產第3期工程,也就是那個叫蘭馨的女人死去的小區,不過香榭別墅坐落於邊郊,那裡周圍有一個水庫,羣山懷抱,綠樹長廊,論環境那在闔浙市時首屈一指的,而且它最大的買點,就是爲那些富豪業主提供了十足的安全服務。
比如……當我們的車想停靠在路邊的公用停車位時,崗亭裡立馬走出一個保安,詢問我們停留的時間和目的,並做了一個登記,然後讓我們把副本放在前車窗上。
老張頭與那個病患家屬取得聯繫,並證明我們確實是受人所託後,保安依然跟着我們走到了那棟別墅。他說這樣一來可以防止我們迷路,而來還可以看我們沿途做什麼手腳沒有……
開門的是一箇中年婦女,穿着一件圍裙,身上的衣服也很普通,似乎只是一個女傭。
老張頭寒暄一陣後,女傭把我們帶進了別墅。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這家人這麼有錢。
別墅裡面分爲三層,而第一層和第二層的中間有一塊延伸出去的平臺,那裡就是家庭游泳池,而整個別墅的裝修,則是歐洲教堂式的裝修,古樸中透露着一絲說不出的威嚴感。
—咚咚咚
小姐,客人到了。
“進來吧……”
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前幾天還聽到過!
當女傭打開門的那一剎那,我立刻反應過來。
這是那個花癡女的家!
一件寬敞的書房,書架上密密麻麻的擺放着各式各樣的書,靠近書桌的一些書,邊角已經起卷,想必主人經常翻閱,而書桌的背面,則是一扇視野極其開闊的落地窗。
花癡女站在一箇中年男人旁邊,也是一臉驚訝的看着我。
“你……你怎麼在這兒?”
老張頭看了我一眼,說:“你們認識?”
“認識,我的大學同學……”
老張頭“哦”了一聲後,就徑直走走向了放置在中年男人旁邊的凳子。
而花癡女則緩緩走過來,將我帶出了房門。
一陣寒暄後,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乾脆就拿出手機和蘇夢馨聊天。
“那個老頭是你上級吧?”
“是啊”
我有一問無一問的回答。
“那你跟過來幹嘛?”
“我哪兒知道,被他半路截過來的,本來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什麼事情?”
我見花癡女百無聊賴的問着,心裡一陣厭煩:“秘密!”
花癡女自覺沒趣,也沒再管我,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老張頭不知道在裡面做什麼,時間過了一個小時,竟然還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要知道,按照老張頭的速度,一個小時也許他能把一個自閉症患者聊得仰天大笑!
而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
老張頭帶着一臉的疑惑看着我,說:“這個還真古怪啊……”
“怎麼了?”
“患者拒絕聊天,無論怎麼引導,就是不說話,最後說非要見見你。”
“見見我”?我心說老鐵沒毛病吧?我又不是什麼名人!
但沒等我多想,老張頭已經將我一把拉了進去。
同樣的,我坐在中年男人的旁邊,這時我突然新生一記。
“小綠,你來會會他!”
“我水平可能還沒那個老頭高呢,你先聽這個患者怎麼說。”
沒想到小綠也有打退堂鼓的時候,但人家不幫忙,也不可能趕鴨子上架吧。
“你叫米林?”
突如其來的提問把我嚇了一跳,連忙回答稱是。
“我知道你,當年那個破解四字保險箱炸彈的那個小夥子,今天沒想到能見到你。”
“這個……你怎麼知道那個的?我記得這個是絕密的!”
“因爲那個保險箱就是我公司研發的。”
研發保險箱,我心說難怪性情那麼古怪,連老張頭都問不出來!
中年男人繼續說:“爲何你沒留在警局?”
我曾預想過無數種話題來引導,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對我的事情感興趣,於是乎我乾脆就藉着這個話題一路引導,試圖找出他厭食的原因,也好早點請到假。
後來在交談中我知道了,這個中年男人是花癡女的父親,算繼承家業,後來公司慢慢發展壯大,開拓了很多的業務,後來08年金融風暴,他的公司遭遇了大洗牌,很多業務被閹割,而一向被公司董事嗤之以鼻的保險箱業務,反倒是熱火起來。
不過這一切也許就是傳說中的命數,而在談及他爲何不吃飯時,原來是這麼回事:
“和您聊天學到了很多,不過,您能告訴我您爲何不吃飯嗎?”
“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當然了,我們受您的女兒所託,來解決你厭食的問題,當然得盡心盡責了。”
“這很有意思,我女兒給我找的心理醫生,又不是我自己找的,我完全有權利不理會啊……”
“這個……我跟您明說了吧,我家裡出了很大的事情,本來是去找老張請假,誰知把我拉到這兒來了……他說,要是能問清楚你厭食的原因,就放我假!”
其實作爲一個心理醫生,這種問法是禁忌,因爲你不能暴露你的軟肋,你要給患者豎立一個權威、不可擊敗的形象,才能讓患者全心全意的相信你,然而此時我的心思完全沒在這裡,只當是破釜沉舟吧!
“哦?這個我很感興趣,這樣吧,我倆交換秘密。”
“好吧……”
於是乎,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我大致的給他說了一下我所瞭解的事情,而且是全盤托出,爲什麼呢?
因爲他有錢,在這個社會裡,錢能打通很多我無能爲力的事情,如果這個人真的想幫助我,那不妨也是一個資源和強力人脈。
最後,中年男人確實答應了我的請求,但是……他卻要求我做他女兒的男朋友……
儘管我再三強調我已經有未婚妻,然而中年人只是輕描淡寫的說:“只要沒結婚就行。”
後來老張頭問我是怎麼辦到時,我只是說:“我賣了身……”
而當我得到老張頭的請假許可時,已經是下午6點。
秦龍本來說好要給我打電話,誰知根本沒有。
連撥了幾次也沒人接,心說不會出事了吧?
然而就在最後一次撥號失敗時,我收到了秦龍的短信:
不方便接聽,速來公安局,有大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