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陸雲起從二樓到三樓,直到走到秦臻辦公室門口, 也沒能想出一個妥善“解決掉”情敵的思路, 只能自我安慰:船到橋頭自然直, 走一步算一步吧!

秦臻擡頭見他回來, 隨口問:“怎麼樣?”

陸雲起立刻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教授又給我佈置了新的作業……”

秦臻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模樣, 連眼神也沒施捨一個給他,自顧自地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完最後一句話,然後端着杯子站起來打算去接杯熱水。路過陸雲起身邊時, 秦臻伸手在他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陸雲起反射性地伸手捂住額頭癟癟嘴, 然後就看着秦臻的背影傻傻笑起來。

這樣親暱的相處, 這樣甜蜜的生活, 這樣好的人。

這都是他爭取了那麼久纔好不容易得到的,又怎麼可能拱手相讓?

中午兩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卻在食堂門口又遇到了溫良。

溫良似乎絲毫沒有感受到秦臻和陸雲起身邊的低氣壓,一見到他們便熱情地湊上來打招呼:“秦老師,好巧!小陸同學,又見面了。”

秦臻微微皺眉,卻也不好將心中的反感和不耐表現得太明顯, 只冷淡地頜首:“溫教授。”

陸雲起也跟着喊了聲“溫教授”, 隨即感到秦臻握着自己的手緊了緊, 他屈起食指悄悄在秦臻掌心勾了勾, 臉色也稍稍好看了些。

溫良滿含笑意地問:“你們也是來吃中飯的吧?你們A大的食堂真多,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個食堂,有什麼好吃的推薦嗎?”

秦臻只想早些將他打發走, 隨口道:“這個食堂的糯米粉蒸肉味道不錯,不過是每天限量供應的,溫教授如果想試試,最好趕緊去排隊。”糯米粉蒸肉是陸雲起很喜歡的一道菜,不過並不是每回來食堂都能買到,所以陸雲起住進秦臻家裡後就開始在週末自己嘗試做這道菜吃,後來也就不怎麼在食堂裡買了,只是這道菜秦臻一直還記得。

溫良得到了答案,卻依然沒有離開,而是有些驚喜地問:“秦老師也喜歡吃這個?”

秦臻一愣,臉色變得更差,陸雲起見狀上前一步:“溫教授還是快些去排隊吧,不然可就沒菜了。老師和我還有事,要趕時間,就不陪溫教授用餐了,還請見諒。”說完就不再理會溫良,徑直拉着秦臻離開了。

陸雲起拉着秦臻買好飯菜,看着秦臻拿着筷子一下下戳着碗裡的飯,像是沒什麼胃口的樣子。知道他是被溫良影響了心情,陸雲起想了想開口道:“你要是不喜歡,大不了我以後都不吃那道菜就是了。”

秦臻原本還有些情緒不佳,聽他這樣說卻一下子笑出聲來:“胡說什麼呢?管他幹什麼,再過兩天說不定就走了。”他說完,想着這兩天遇到溫良的頻率,不由又嘆了口氣:“也不知他們這次交流要呆多久……”

“半個月。”陸雲起回答。見秦臻擡頭看他,陸雲起又補上一句:“我今天去找教授的時候順便問的。”

“半個月啊……”秦臻思索了一下,像是終於想開了,語調也稍顯輕鬆了些,“半個月就半個月吧!你總不會才半個月就變心吧?”

陸雲起聽他這樣說,頗有些哭笑不得。他不願將自己和張洋的猜測告訴秦臻,只道:“怎麼可能?就算是半輩子也不會變,我們可是要過一輩子的。”

下午兩人回到辦公室,秦臻想起前一天溫良的不請自來,乾脆就將辦公室的門給關嚴實了,只發短信交告知了張洋,讓他來找人時直接敲門。這樣一來倒也有些成效,至少直到晚上兩人離開,溫良都沒有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晚上陸雲起乾脆拉着秦臻繞去了文學院新開的咖啡館吃晚餐,咖啡館裡的環境很好,音響裡有低啞的男聲唱着舒緩的英文歌,安靜和音樂使人不自覺放鬆下來,精緻卻分量充足的美食讓人心情愉快。

吃過飯,他們並肩在這條鮮少有人經過的小路上散步,相握的手掌相契得剛剛好,初冬的風帶着點點涼意,相對的掌心卻永遠都是滾燙的。

第二天溫良也沒再出現,秦臻聽同院的老師說是集體去城郊的觀測實驗站了。晚上他們一起去了趙謙家——今天是週五,本週輪到趙謙和吳青青做東了。

趙謙和吳青青家住在另一個區,離着A大有些遠,所以秦臻和陸雲起到得比較晚。陸雲起一進門娃娃和寶寶就撲了過來,把陸雲起嚇了一跳,生怕這兩個小傢伙撲得太猛摔倒,忙一手抱住一個,其他人見狀,都坐在沙發上大笑起來。

今天除了出差的鄭凱,其他人都到了,趙謙做了兩菜一湯,餘下的菜都是叫的外賣。秦臻今天沒上桌,而是那碗夾了菜就坐到客廳裡去了,陸雲起帶着兩個小傢伙跟過來,坐在他旁邊。錢寧今天難得沒喝酒,也拿碗夾了菜坐在客廳裡,秦臻見他看起來興致不高,便湊過去問:“誒,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有事?”

錢寧看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低頭扒了一大口飯到嘴裡,並沒有要將心裡事告訴秦臻的打算。

秦臻瞭然地遠遠瞟了眼坐在桌上跟趙謙喝酒的孫敬,問:“你該不會又跟孫敬吵架了吧?”說完回想起自己進門時這兩人的相處,又自言自語道:“不過看起來不像啊……”

錢寧立即反駁:“怎麼可能?!”

秦臻一臉不解地問:“那你這麼愁眉苦臉地是幹嘛?”

錢寧銜着筷子糾結許久,忽然開口:“我媽催我結婚了。”他的聲音很小,語速飛快,秦臻愣了好一會兒才弄懂那中間的意思,然後就笑開來:“所以呢?你都是快奔四的人了,家裡催結婚也正常。”

錢寧的臉色依然十分糾結:“可我要怎麼跟他說啊……”

秦臻理所當然地回答:“直接說就是了。”他說完,見錢寧還是那副模樣,就低聲笑問:“我說,你該不會是不知道怎麼向孫敬求婚吧?”

錢寧被他戳中心事,再看秦臻戲謔的眼神,立刻像只炸了毛的貓似的跳起來:“什麼啊?!不就是求婚嘛!我怎麼可能爲這種事情發愁啊!”他情緒激動,於是聲音就沒控制好,不但秦臻和坐在旁邊的陸雲起聽清了,連坐在餐桌上的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於是屋子裡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在這安靜的環境中,娃娃和寶寶的一唱一和就顯得更加明顯。

“求婚?求婚是什麼呀?”

“錢叔叔……求婚?”

片刻的寧靜後,秦臻終於忍不住第一個笑出聲來,錢寧也反應過來,漲紅着臉猛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一頭扎進了廚房。陸雲起笑着給兩個小傢伙解釋“求婚”的意思,趙謙用一種十分誇張的表情向吳青青求證:“我剛剛沒聽錯吧?錢寧說他要求婚?”

杜林吹了聲口哨,端起酒杯跟孫敬的碰了一下:“恭喜啊,終於等到這天了。”

孫敬笑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晚上大家離開的時候,錢寧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紅暈,一改以往的跳脫性子,安安靜靜跟在孫敬身邊,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肯說。其他人笑話了他許久,他也不回嘴,只使勁拉着孫敬加快了步子,頗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陸雲起今晚喝了兩口酒,開車的任務就交給了秦臻,車窗外的燈光透過玻璃打在秦臻臉上,陸雲起側頭看他,忽然想起秦臻和錢寧聊天時說的那句話,心裡一動。

——你都是快奔四的人了,家裡催結婚也正常。

——直接說就是了。

秦臻和錢寧同歲,也已經到了“愁婚”的年紀了,陸雲起當然知道秦臻家裡並沒有催他結婚的意思,而他自己研究生都還沒畢業,自然也未曾想過結婚的問題,不過今晚錢寧的事卻提醒了他。再想到那個還要在A大呆上十多天的、覬覦着秦臻的溫教授,一個念頭在陸雲起的腦海裡逐漸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