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迴歸顧蘇的視角)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湛藍的天空,天空上沒有一片雲霞,只有藍的讓人心疼的天,而我一低頭,卻是一片血紅,我的身上,草地上,都是陰鬱的血,多的,讓我心慌。
我慌忙起身,似乎想要找着什麼,但我看着這些刺眼的血,腦子卻是一片空白,心沒來的慌亂,眼淚卻已經無聲的掉落下來。
“青城,青城。”和侍衛一起來尋找我的父皇和母后,看見我,跑過來,一把將我抱住。
我任由他們抱着,眼淚卻不能控制的流下來,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回去之後,父皇並沒有怪罪我,好像不曾發生過一般,也是自那一天之後,我的生活變成了一片平靜。
直到四年後,所有平靜都被軒轅爵打破。
南陽城下,金戈鐵馬,兵荒馬亂,鮮紅的血染紅了整條護城河。
軒轅爵在一夜之間攻下了南陽國其他地方,並將整個南陽帝都都包圍了,父皇氣急攻心一下子昏迷病倒,沒有了父皇坐鎮,整個皇宮一片混亂,而皇宮外的南陽國百姓正遭受着殘忍的殺戮。
直到此時此刻,我終於明白,父皇爲什麼要將軒轅爵處決,正是因爲害怕他會報復。
可我卻私放了他,讓整個南陽國都因爲我遭受苦痛和殺戮。
“快,快去把小皇子請來。”李德全對一邊的太監道。
“不許去。”我開口阻攔。
李德全急了:“小公主,皇上現在病倒了,整個南陽國羣龍無首,這個時候只能讓小皇子出來主持。”
“不行,一一現在正在閉關,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去打擾一一。”我不容反駁。
“小公主。”李德全跪倒在我面前。
但我沒有妥協,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一一。
一一自幼與佛結緣,平靜而心善,根本不曾學習半分帝王之學或者兵法之計,如何能從小鑽研術法的軒轅爵比,何況,現在局勢早已經定了下來,縱然一一再聰明,都不能改變南陽國會戰敗的命運。
所以,不管怎麼樣,我不允許任何人去打擾一一的第一次閉關修行。
城外的廝打聲,殺戮聲不斷的傳進來,還有南陽國不斷死去的將士和無辜百姓們的哀嚎。
突然,我的思維頓住。
軒轅爵不僅在短短四年內讓北央國的國力百倍增長,更是率百萬雄師在一夜之間攻下了除南陽帝都外的所有城鎮,這樣的兵力,想要踏平南陽帝都實在是太簡單,可,這樣的圍攻卻已經持續了三天了。
軒轅爵的軍隊只是將整個帝都包圍,只是不急不慢的和我們南陽國僅剩的幾萬兵力作戰,卻遲遲不攻破帝都,徹底踏平整個南陽國。
難道,軒轅爵在等?
我整個人僵硬住,卻在瞬間恍然大悟,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猜對,但不管怎麼樣,我只能一試。
寒冬的夜格外的冷,冷咧的風呼呼的吹着,好像一把把刀子,要將人撕裂一般。
“小公主,您不能去,奴才絕對不能讓您去。”李德全拼死抱住我的腿,不讓我往外走一步。
我的心一酸,咬咬牙,對旁邊的侍衛命令道:“把李公公扶下去。”
侍衛面面相覷,我厲聲道:“還不快。”
殘殺聲每一分鐘都不曾停止過,對於皇宮外而言,一絲一毫的時間都是充滿了鮮紅的血和無辜的生命。
而我,如何敢在這裡拖延。
侍衛們再不敢耽誤,趕忙上前,將李德全強行拉走。
“不能去啊小公主,那個軒轅爵會殺了您的。”李德全最後還在竭力的嘶吼,希望能阻止我前去。
我深深的送李德全離開,望着黑夜笑了笑,我當然知道軒轅爵恨我,四年前,從軒轅爵誤會我那一刻開始,他對我的恨意就從來不曾削減過吧,反倒在對曲裳姐姐的懷念中越發強烈,所以,他不攻城,只是在等我去求他吧!
我帶上帽子,依然踏進漆黑的夜裡,往軒轅爵的營帳走去,果然,一路暢通無阻。
可當我掀開帳篷的時候,卻整個人愣在原地。
只見偌大的帳篷裡,十來個將軍正恭敬的跪在地上,而軒轅爵則坐在最上方,神色如霜,冰冷無情,尊貴而神聖不可侵犯,仿若神坻。
我走進去,軒轅爵卻連瞥我一眼都不曾,好像我只是透明的空氣。
四年時間,再見軒轅爵,我卻只有陌生。我想是時間將我和他都改變了,讓我們都成長了。
我只是安靜的站在旁邊,由着北央的將軍們報告勝利的喜訊。我知道,這是軒轅爵故意給我看的,我也知道,他對我,對南陽國的報復正是開始了。
我不知道站了多久,但我的雙腳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青城公主,你怎麼來?”突然,軒轅爵好像看見了我一般,驚詫道,只是他的神色是冷漠的,他的眼眸是冷漠的,他整個人對我的氣息更是冷漠的。
北央的將軍們一個個離開,我只是平靜而微笑着上前:“爵哥哥,好久不見。”
軒轅爵在上面凝視着我,有一剎那,我以爲自己看見了惡魔。
軒轅爵卻笑了,他的笑比寒冰還要冷,比刀子還要鋒利:“青城公主,我們有這麼熟嗎?”
我還是微笑:“青城見過北央尊貴的皇上。”
軒轅爵慵懶的依靠在椅子上,愉悅而冰冷的凝視我:“不知青城公主來朕這裡有何指教!”
“我是來和皇上協商兩國的戰事的。”我道,儘量讓自己的笑容自然。
軒轅爵卻不看我,反倒看向外面的夜空。
我知道,軒轅爵在等我放低姿態,我道:“皇上,只要您肯和我們南陽停戰,不管皇上您有什麼條件,我們南陽國都會答應。”
軒轅爵卻勾起嘴角,盯着我:“青城公主說笑了,朕想要的,朕會自己去拿,又何必你們送呢?”
我努力保持着笑容:“皇上您說的是,只要皇上您踏平了我們南陽國,一切都屬於皇上您的了,又何須多此一舉,只是,只要皇上您願意撤兵,青城願意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軒轅爵冰冷的聲音上揚,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只要一動,我畢死。
可我卻知道,我猜對了。
我笑:“是,任何事。”
軒轅爵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但,我根本看不出青城公主,你的誠意何在。”
我的胸口悶疼起來,我用力的握住拳頭,最終放開,雙膝一點一點的彎曲。
砰!
最後重重的跪在地上,跪在軒轅爵的面前。
父皇母后自幼疼愛我,免了我的跪禮,我一生只跪過天地,卻不曾想到今時今日,我居然要在這裡跪軒轅爵。
我低下頭,卑微的磕在地上:“皇上,只要您肯放過南陽國,不傷害無辜的百姓,青城願意爲您做牛做馬。”
軒轅爵笑了,冷咧,殘忍而愉悅。
他緩緩開口:“北央的宮女都不如朕的意,朕想找個女奴好好的服侍朕,不知道青城公主有沒有好的推薦?”
我將頭磕在地上,冰冷的地面烙的我生疼,但我道:“要是皇上您不嫌棄,讓青城來做皇上的女奴吧。”
“青城可是南陽國的公主,自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朕如何能收呢。”
心,在一寸一寸的疼痛,我怎麼會不懂軒轅爵話中的意思,他這是要我親手斷了這些寵愛,要我衆叛親離,萬人唾棄啊!
我死死的咬着牙,血腥味瀰漫了我整個脣齒,許久,我鬆開口:“青城只願做皇上您的女奴,只想活命,其他的,青城什麼都不想。”
軒轅爵盯着我,笑了,好像嗜血的惡魔:“那朕就等你的好消息。”
“謝謝皇上。”我站起身,要離開。
“不過,朕的耐心不太好,不喜歡等太久。”在我走出帳篷的瞬間,軒轅爵緩緩道。
“明天早上,青城絕不會多浪費皇上您的時間。”
我離開帳篷,卻不曾看見身後軒轅爵的眼眸冰冷的滿是陰霾,如同地獄裡的惡魔。
回去的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好像一把把的刀子在剜着我的肉,城外的廝殺還在繼續,行走在這裡都能在空氣中聞到濃郁的血腥味,足可見,不知多少的南陽將士,南陽的百姓已經被殘殺在這場報復的殺戮中。
我不知道,如果時間重來,我還會不會放走軒轅爵,只是此刻,我有些後悔的。
看見黃韻的燭光,我深呼吸,自然的走進殿內,卻看見一一竟穿上了鎧甲,手裡拿着一把鋒利的劍。
“你做什麼?”我的心慌作一團,慌忙上前拉住一一。
自幼,一一隻襲一身白色錦袍,手上拿的也只有佛珠,可此刻,一身黑色餓鎧甲,穿在一一的身上,將他臉上的脣紅齒白的稚氣,還有那永恆的平靜如水襯托的如此突兀,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一一。
“小皇子要率領皇宮內所有的兵力,去北央的營帳抓軒轅爵。”一邊的張將軍道。
“不許去。”我一奪過一一手中的劍。
一一除了佛珠從未拿過任何的武器,又沒有任何武功,而軒轅爵又是率了百萬雄兵過來,就算把整個皇宮剩下的兵力都集中起來,也不會超過兩千的。
兩千的兵力,抵抗百萬,那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毫無勝算,何況,軒轅爵不是傻子,不會任憑別人來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