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鬼了鬼會給我來這一手,面對翠花兇狠的目光,指着鬼了鬼剛纔所站立如今卻空空如也之地,尷尬的無所適從。終究還是着了她的道,不用說馬千陌肯定把剛纔沙皇那筆帳也算在我的頭上了,既然解釋已經沒用,倒不如堂而皇之,行禮道:“陰司無常見過閻君大人。”
翠花兇巴巴的道:“爬我家屋頂還在這裡胡言亂語,信不信老孃報官把你抓起來。”
事到如今她竟然還不承認。
我道:“請恕屬下冒昧。”說着沿着屋檐頂端繞了過去,然後單手抓着屋檐邊整個人垂落在半空,身體一甩,跟人猿泰山似的落進了走廊來到門前。
翠花捻着手絹,誇張的扭着水桶腰迎了上來:“這裡是三宮六院的後宅,私人地方,想找姑娘到前面去。”
我道:“屬下特地來找閻君的。”
翠花道:“閻君?這裡只有姑娘沒有君子。”
我見她不承認,有些犯難,沙皇是什麼人,堂堂的鬼王之尊,而且是排名前十的鬼王,能這麼輕描淡寫贏他的,她說自己不是馬千陌,這誰會信,可她死活不承認,我能有什麼辦法。只好轉而道:“我來看望嫣然小姐的。”說着就不客氣的走了進去。
病牀上的師嫣然看清是我,失聲道:“名大哥。”
我道:“你還好嗎?”
師嫣然黯然的道:“不好,我很不好。”
想起在智醇風的府邸,我連她的屍體都忘記要帶走,心中一陣愧疚說道:“對不起。”
師嫣然搖頭:“你沒有對不起我,沒有!”
她顯然是會錯意了,我也不想解釋。
翠花捻着手裡滿滿都是庸俗脂粉味的手絹,仔細的打量着我:“小姐,這個中年大叔就是你口中的名大哥,嗨,我還以爲是俊俏的郎君,竟然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大叔,看你的樣子有四十了吧。”
過了十六年的陽壽給小晴,是顯得成熟了一點,穩重了一點,多了一點滄桑。
但跟中年大叔還沾不上邊吧。
三十多,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紀,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可眼下有求於人,只能苦笑着:“閻君大人見笑了。”
翠花道:“你老叫我閻君大人,你看我長的像大人嗎?不過,我瞧着你怎麼有點眼熟啊,咱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突然她的眼睛瞪了起來:“你就是今天出手打我護院的那個人。”
我慌忙道歉道:“我是爲了找到閻君大人才出此下策的。”
翠花迷茫的望着我道:“你說的這位閻君大人到底是誰啊?
”
我淡淡一笑道:“馬家馬千陌。”
翠花搖了搖頭:“不認識。”轉而問師嫣然道:“小姐,你聽說過嗎?”
師嫣然深思半響道:“馬家的族譜上是有一位叫馬千陌的祖先,還是一位偉大的陰陽師,但那是好幾百年前的人物了。”
我道:“你眼前這位就是。”
師嫣然詫異的向翠花望去,一身的肥肉,穿的花枝招展,臉上的粉打得跟牆灰似的,一開口說話就噼裡啪啦市儈十足,這樣的人是傳說中那位馬千陌。
我道:“閻君大人還不承認嗎?”
師嫣然也是馬家天資卓越之輩,剛纔翠花出手她可是看到的。
翠花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道:“閻君大人借一步說話。”
翠花猶豫了一下還是跟我走出了房間來到走廊上,外面的雨已經完全停了,傳來清脆的馬蹄聲,馬車停在了目光所及的三宮六院的後門口。
她雖然不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我把地府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跟她說了。
事實上我相信,她即便是關在這座青樓內兩耳不聞窗外事,但冥王大限她是能知道的,另外,兩位閻君的秉性,她也應該知道一些,畢竟相識了這麼多年了。
我道:“地府需要一位閻君去牽制他們,不然的話,地府可能會變成地獄。”
翠花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道:“難道北府閻君大人就忍心看着地府變成陰間煉獄嗎?”說到這裡,我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
翠花道:“大兄弟,我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道:“你知道,你比誰都清楚我在說什麼,如果你真的心如止水,你又何必,又何必救師嫣然,你沒有放下,你也放不下,受傷的往往是付出真心的人,你是一位至情至性之人,我不信你會見死不救。”
翠花失了神,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人若動情必然受傷。
這就是人的命運,誰都擺脫不了。
翠花道:“我只是覺得這丫頭可憐。”
我道:“那你也可憐可憐地府心懷正義的陰司,可憐可憐那數以億萬的陰魂。”
翠花搖頭道:“我的心沒那麼大。”她直視着我的目光,說道:“人總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指責別人,而他呢?他自己呢?難道就沒有私心,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還不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
我的目光很坦然,腰身也站的很直。
翠花道:“你不是心懷地府嗎?你不是心懷天下嗎?想讓我出手
幫你,行,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幫你。”
我聞言一喜,道:“好,只要下官做得到,一定答應你。”
翠花道:“也不難,嫣然失了貞,空有美貌,卻已經是殘花敗柳,生無可戀,我知道她喜歡你,我要你娶她。”
我聽得眼睛瞪了起來。
今天是怎麼啦,怎麼一個個的都要嫁給我,我媽可是擔心我娶不到老婆的。
我道:“可是屬下成親了。”
翠花道:“雖然二婚有點委屈嫣然,不過沒關係,她應該能接受的,你回去跟你現在的老婆離了,再回來跟嫣然完婚,我就出手幫你。”
我聽得眉頭皺了起來:“閻君大人是故意爲難我。”
翠花道:“怎麼?做不到,你就當可憐可憐地府心懷正義的陰司,可憐可憐那數以億萬的陰魂,別說那麼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沒那麼偉大,你也沒有。”
我一張老臉紅了起來,紅得發燙。
翠花道:“這個世界,誰不爲自己活着。”
望着她轉身離去的肥腫的身軀,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雖然我不認同她說的,但事實用道德跟大義去綁架她的想法是錯誤的。
她頓下腳步道:“你既然不能娶嫣然,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她的生命裡。”
停在三宮六院的馬車裡下來一箇中年人,竟然就是疲門醫館那位給我開門的大夫,他道:“在下疲門醫館的醫生,聽從城主大人的吩咐在這裡等候先生。”
我心中微動,鬼了鬼竟然給我安排了醫生,也好,出來這麼久,要是空手回去實在說不過去。
酒店的房間內,他替葉小晴搭了脈,在我們關切的目光中,他道:“這位姑娘沒什麼大礙,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聽他這麼說我們都鬆了口氣。
同時心中不免有些感到奇怪,傷得那麼重,差點連命都沒了,怎麼會沒大礙,休息幾天就沒事呢?
我不禁想起鬼了鬼說葉小晴有很深的煉氣造詣。
煉氣修煉到一定程度能很大程度改變人的體質,能加快身體的康復,也能治療內傷。
難道葉小晴真的會煉氣術。
我知道鬼了鬼是故意告訴我這些,但抵不住心中的好奇,我希望葉小晴對我是坦白的,能跟我分享一切,就像我對她一樣。
醫生道:“如果想康復的更快,明天來我醫館抓點補氣血的藥。”
我道:“我送送你。”
醫生走出房門時,頓足說道:“她的煉氣術已經有十年之功。”說完,她就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