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在痛苦中無法自拔,等離洛敲響了自己的房門時,已經是雅蝶要成親的日子了。離洛走進來對槿凌說:“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你做好準備了吧?”槿凌點點頭,然後跟着離洛走了出去。九鳳女皇崩天的消息還不能傳過去,要在今天晚上雅蝶和南笙痕成親的時候再傳出來。
坐上了馬車,槿凌捏緊了衣服。離洛架着馬車來到了草屋門口,卞夫人早就等不及了,對離洛說:“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今天就是成親的吉時,萬一要是錯過了怎麼辦?”卞夫人攙扶着槿凌走下來的時候問了一句,“槿凌怎麼沒跟你一起來?”這讓槿凌輕微的一顫,可是馬上離洛就說:“啊,槿凌還有事情沒有來,就讓我送雅蝶來的。雅蝶你說是吧?”槿凌重重的點了點頭。
卞夫人看着“雅蝶”奇怪的舉動,不知道怎麼回事,可是馬上時間就要到了,連忙拉着她走進屋裡,試着卞夫人剛剛給她改過的喜服。槿凌穿上之後明顯的有些緊,卞夫人奇怪的看着衣服,然後說:“怎麼回事?上次你試的時候是正好的啊,這才幾天怎麼可能變緊呢?”槿凌趕緊說道:“可能是在九鳳吃的有些多了吧,我有些困了我想睡一會兒,娘,等晚上你再叫我吧。”卞夫人以爲她是因爲緊張,所以笑着說:“好好,你去睡一會兒吧,晚上成了親有的你忙的,我趁着還有點兒時間再去給你改改這喜服,一輩子只有一次的大事,可不能馬虎。”卞夫人離開的時候,槿凌流下了淚水。
離洛走到門口看見了南笙痕,南笙痕一見是離洛,想了一會兒之後還是問出了那句話:“槿凌現在怎麼樣了?”離洛聽他這麼說,一愣。不過隨後讓自己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說:“南兄到現在還在想着槿凌啊,今天晚上可就要跟雅蝶成親了。槿凌在九鳳還有事情,晚些時候不會過來。我馬上也要回去了。”南笙痕聽他這麼說,有些失落的點點頭。離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說:“珍惜眼前人吧。”說完最後看了一眼槿凌所在的地方,離開了。
每次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時間都過的特別快,槿凌只是愣愣的看着房間裡的一切,不出一會兒,卞夫人就來叫她,說已經快到了吉時了。槿凌換上了火紅色的喜服,這跟她在九鳳穿的鳳袍沒有什麼區別,除了上面金絲線繡的鴛鴦之外,槿凌穿上之後看到自己在鏡子裡的臉,自己在眉心畫上了一隻蝴蝶。
綺羅和蓮姬也穿的火紅,今天她們兩個要作爲雅蝶的陪嫁娘,這是卞夫人的主意,既然是要成親,就要好好的風風光光的辦一次。槿凌身穿着紅色的喜服坐在牀上,看着綺羅和蓮姬坐在一旁衝着自己微笑,自己也只能是擠出一個微笑。然後就抓着自己的喜服。蓮姬和綺羅以爲她是在害羞,所以安慰着她。卞夫人重新回到了房裡,坐在她身邊不說一句話。只是再一次的默默幫我整
理着頭飾喜服,槿凌沒有控制住自己,抓住了卞夫人的手,卞夫人也反握住她的手,兩手就這樣在大紅喜服的掩蓋下,傳遞着自己的不捨之情。槿凌想要跟卞夫人說出這一切,可是話到嘴邊了還是不能說出口。卞夫人雙手摩挲着槿凌。不說話。估摸着過了兩柱香的時辰,就聽見展翔的聲音在門外喊道:“吉時到了。”聞言卞夫人的手一抖,用力的攥了攥之後才起身,旁邊蓮姬和綺羅相互笑了一下,將房門打開,道:“吉時到了。”槿凌聽着院子裡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有人喊道:“時辰到了,南笙痕見到夫人可要請我們咯。”可是蓮姬和綺羅堵在門口說:“按程序來,先讓雅蝶在屋裡把該用的東西都用完了自然就出去了。”展翔聽着這話,咕噥了一句:“咱們成親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的講究,哪天我們也要重新再辦一場。”綺羅聽見之後嗔怪的看了展翔一眼。離洛從九鳳宮中帶出來的一羣小丫頭,從熙熙攘攘的人羣中擠了出來,端着用銀碗盛放的各色小吃,排列入門,這些小吃都是卞夫人和蓮姬連夜製做的。綺羅和蓮姬各從丫頭手中端過一碗吃的,綺羅先把手裡的面遞到她面前說:“卞夫人,該喂雅蝶吃長久面了。”卞夫人接過那碗麪。看着碗中那漂浮在清湯中,兩根纏繞不止的麪條,用銀筷細細挑起其中一根,小心翼翼地喂槿凌吃下,還生怕那面沾去了脣上的胭脂。輕輕拿絹帛擦了擦。蓮姬把剩下的那碗遞到槿凌面前說道:“該你喂夫人吃長生面了。”長久面、長生面,一字之差,卻是母親與女兒對彼此最美的心願與祝福。可是如今槿凌心裡滿滿的都是愧疚。卞夫人吃完這面之後,槿凌再也管不住隱忍許久的淚水,撲到卞夫人懷裡抱着她,深情幾許的喚道:“娘,娘,我不想嫁。我陪在你身邊好嗎?一直照顧你。”卞夫人一手將槿凌扶起,笑中有淚的說道:“說什麼傻話,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嫁給南笙痕,如今這已經走到了門口怎麼還有退的道理?”卞夫人受了槿凌的感染,臉上也沾滿了淚水,用手捂着嘴轉過身去半天,才止住微顫的身子回頭,笑着用手中絲帕爲我擦拭淚水。卞夫人用手捋順槿凌鳳冠上的珍珠串,拿起金盤上的紅蓋頭,爲她輕覆而上。隨着嬌紅似血的紅蓋頭緩緩落下,遮去了槿凌的容貌,槿凌心中只有一個念想,就是自己現在不是她了已經。紅蓋頭遮住了一切,目中只餘衣襬下那雙繡有並蒂蓮開的紅色繡鞋。任由旁人攙扶着她,一步步走出房門,蓋頭下是如行雲流水般地喜服裙襬一起一浮,輕輕滑動過同樣嶄新喜氣的大紅地氈。 只聽蓮姬說了一聲:“新郎官先行。”就知南笙痕已經近在咫尺,沒有興奮的心情,更多的是擔心。隨着鼓樂聲的接近,在衆人攙扶下來到大廳。卞震爍和卞夫人坐在前方,槿凌和南笙痕輕輕的跪下,然後對卞震爍和卞夫人拜了拜。然後又拜了天地和夫妻對拜,這些正
常的儀式在槿凌心裡已經不知道想過多少次了。她曾經在午夜夢迴的時候想過和南笙痕成親的樣子。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如今這種場景。卞夫人和卞震爍連連點頭,正當所有人都高聲的歡呼着要送他們進洞房的時候。槿凌如願的聽到了門外傳來消息的人。
“女皇殯天了。”這聲音傳遍了大街小巷和三國的每一個角落。槿凌明顯的感覺到身邊南笙痕的身子下墜了一下,隨後被展翔扶住。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卞震爍早就已經衝了出去,槿凌穿着一身火紅的喜服跟着其他人走進了九鳳的宮殿。一片雪白的顏色讓槿凌這一身紅色有些刺眼。鍾一下一下的敲着。“槿凌”的屍體躺在水晶棺中,臉上還帶着安詳的微笑,那笑容那麼迷人,像是從來都沒有離開過一樣。周圍用白色的花圍起來的地方,還有高高懸掛的白色的裝飾都在述說着一件事,那就是九鳳統一三國的那個女皇,史上最偉大的女皇已經離開了。
南笙痕來到前面抓住了離洛的脖子,然後憤怒的問:“你不是說槿凌在處理事情嗎?是怎麼突然就死了的?是你害了他是不是?”離洛看着後面已經明顯的支撐不住了,但是楞生生讓自己站在這兒的槿凌。離洛扇了南笙痕一巴掌,這一巴掌也打在了這殿內所有人的臉上。“南笙痕你給我聽清楚了,你已經娶了雅蝶,槿凌的任何事情都跟你沒有一點兒關係,槿凌的死是因爲太過操勞而且最近都睡不了覺,過度勞累而死的,我也很難過,我比你更要難受,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我最後陪在她的身邊,可是你呢?”
這一句話問的南笙痕沒有辦法反駁,只是呆呆的站到水晶棺旁邊,看着裡面的人兒無聲的留下淚水。
“離洛,凌兒走的時候,痛苦嗎?”卞震爍來到了離洛的身邊,然後問着。槿凌聽到這話已經忍不住了,淚水奔涌而出,支撐不住的她蹲下了身子,抱住自己的身體讓自己不用那麼冷。綺羅和蓮姬以爲槿凌是因爲悲傷過度,所以在她的身旁一直安慰着她說:“不關你的事的,雅蝶,槿凌是勞累死的。”槿凌那個時候多麼想大聲的喊一句,死的人不是槿凌,可是她不能,她只能哭的累了之後倒在綺羅的懷裡,希望這一切都是個夢,而且自己快點兒醒來,他們還都在藤蘿鎮,一家人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離洛看着槿凌,對卞震爍說:“槿凌走的時候很安詳,沒有痛苦,卞叔你放心。”卞震爍聽着這話終於能夠放了些心。
同一天同一時間,自己的兩個女兒,一個大婚,另一個卻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在草屋中的他們處在一片火紅之中,他們興奮的祝福着一對新人,可是在這冰冷的九鳳殿內,卻有一個女兒永遠離開了,定格在二十多歲貌美如花的年紀。帶着她至高無上的榮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