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下吧

你留下吧

艾德蒙特原本就受傷不輕,又與那劫殺者首領纏鬥許久,被那首領震傷了內府,身上又有多處刀傷,尤其是小腹上那一刀,橫貫整個腹部,流出的血幾乎染紅了他的衣服,內力的過度損耗以及過多的失血讓他此時臉色極度蒼白,視線裡都是片模糊,腦袋的運轉都緩慢起來。他能感覺到厄爾將自己架起來飛快的奔跑着,艾德蒙特張張嘴,讓他把自己放下,然而聲音卻虛弱的幾不可聞。

離的這樣近,蓋趣自然聽到了艾德蒙特的聲音,他側頭看了一眼,聲音清冷而平靜:“不要吵。”他正全力散發自己的感知力,任何動靜在他這裡都是放大的,然而感知力傳回來的感應卻讓他的臉色一片凝重。這北方的森林幾乎算得上是一片寂靜,甚至連鳥聲都沒有。這非常不正常,除非這裡一個讓鳥獸都忌憚的存在!

蓋趣深知前方一定存在危險,然而此刻回頭也決計不可能了,他抿了抿脣,架着艾德蒙特徑直往北方前進。

艾德蒙特眼前一片模糊,他並不知道蓋趣架着自己往哪個方向去了。只聽着蓋趣可以算得上冷硬的聲音,也心知到了如此地步,厄爾也不可能會丟下自己了,索性閉緊了嘴巴,努力調動自己少的可憐的內力配合着他的行動。有了傷者的配合蓋趣一下子覺得自己身上輕了很多。相信如果他知道了,絕對寧願回去面對劫殺者也不願意往這邊來!

在這深淵森林的中外圍的兇獸大部分都在十四級以下,偶爾會有再高一、兩級的,這裡對他們小隊來說是正合適的狩獵地方。只要小心,這附近他們哪裡都能去的。可有一個地方例外!就是這沼澤的北方!傳聞中這裡有着一頭本來應該在森林中心部位生存的十九級疾風迅狼,絕大部分闖入北方的狩獵者都成了這頭兇獸的腹中餐!是以,在這中外圍,沼澤北方是一個禁地!

蓋趣並不瞭解這個信息,只憑着自己的感知力探路,想看能不能小心的避開那兇獸,反正現在轉身絕對是一個死。

北方,一頭足足有兩米高的巨狼此時正舒舒服服的趴着睡覺,銀灰色的皮毛上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調皮的跳躍着。忽然,巨狼抖了抖尖尖的耳朵,警覺的直起頭,銳利的青色眼睛盯住一個方向,兇光閃爍,然後輕盈的跳起來,巨大的身軀一瞬間就落百米之外的地上,悄無聲息。

一股危險的感覺猛然襲上蓋趣的心頭,一個急停,少年站在原地,全力將自己的感知延伸,延伸……然而,不管是前後左右,都沒有任何生物的身影,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是確定身後那劫殺者沒有追來之後,這個地方絕對有這一個超危險的存在!

遠遠墜在蓋趣身後的藍衣男人眼中帶着笑:“敏銳的小傢伙。”斜斜的靠在樹上,男人轉身,輕飄飄的問了一句,“他是學院裡哪位巨頭的徒弟?”

如此一句溫和的問話讓一直跟在蓋趣身後保護的黑衣護衛頓時出了一頭冷汗,他能感覺到那個藍衣男人身上內斂的凶煞之氣,修爲卻連自己也看不透。被人點出了行蹤,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現出身形:“是哈伯特?索爾閣下。”他既然知道學院,知道五巨頭,那麼自然就不會有什麼壞念頭。

藍衣男人一愣,隨即露出瞭然的神情:“原來是哈伯特校長,挑剔這麼長時間終於收的徒弟怪不得這麼寶貝着。”早年,哈伯特校長對他也有教導之恩,知道蓋趣是他的徒弟,饒是以藍衣男人離經叛道的行事作風,心裡也念着哈伯特的好,況且他也想看看這個小傢伙究竟有什麼魅力讓有‘挑徒弟龜毛症’的哈伯特看中。

“回去告訴哈伯特閣下,他的徒弟我會好好照料的,不用擔心。”藍衣男人眼神淡漠的吩咐。

“這……”黑衣人慾言又止,他接到的命令是確保厄爾?卡利恩的安全,只要不是到必死關頭,都不會出手。可現在……

他這一猶豫,藍衣男人瞬間變了臉,一股凶煞的氣勢瞬間衝擊了黑衣人的識海,黑衣人頓時喉頭一甜,臉色一白,已然受了輕傷。他眼中閃過濃濃的驚駭,只是氣勢居然就能逼得自己吐血,這男人的修爲究竟是——!?

“我不會傷他。”看黑衣人受傷也不肯離去,藍衣人也要給哈伯特點面子,於是不耐煩的多說了一句,那黑衣人感覺到那越來越濃的殺氣,最後猶豫了一下,點頭,轉身飛快的離去了,得趕快回去告訴閣下!

蓋趣對於這邊發生的事情一點也不知道,原本就在他猶豫着要往哪方跑的時候,那股讓他不寒而慄的危險感卻突然消失了。他敏感的探查着四周,只感覺到一片柔和的平靜。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他知道現在並不是遲疑的時候。少年架起已經有些昏迷的艾德蒙特,朝着北方接着前進。

此時,那劫殺者的首領終於將體內那股不斷蠶食自己內力的氣圍剿乾淨,他惡狠狠的咒罵了一聲,跳起來想要追蹤,卻在前進的那瞬間突然停住了腳步!獰笑出現在他臉上:“居然跑到了死亡北方!”總在這附近活動的他自然聽說過禁地一說,他也不再追擊,選了一棵樹跳上去,決定等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如果那兩個人沒有回來,那麼他也就放心了。

這首領絕對想不到此時連個傷痕累累的少年卻安然無恙的踏入了這死亡北方!

蓋趣驚異的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空地和那空地上矗立着的木屋,怎麼也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居然能看到人居住的痕跡!心中又喜又驚,喜的是兩個人身上的傷再不處理可能就要壞了,驚的是,在這片危險地方居住的人肯定也是一位絕世強者,不知會不會得罪與他。

蓋趣遲疑了一下,將艾德蒙特放在一旁的地上,一抱拳躬身想着木屋裡喊道:“厄爾?卡利恩及同伴艾德蒙特?巴斯達路遇貴府,想求得一襲休息之地,請前輩行個方便。”

木屋中沒有絲毫動靜,蓋趣有喊了兩遍,仍舊沒有人迴應,他遲疑一下,道:“得罪了!”放開自己的感知朝着屋裡探去,屋中空無一人。

收回感知,蓋趣看着已經陷入昏迷的艾德蒙特,一咬牙,不再猶豫,背起他就進了屋子。一踏進屋子,那滿室低調的奢華讓蓋趣頓時一驚,雖然這裡只有簡單的傢俱,可不論是這屋子還是桌椅木牀,居然全都是用千年沉香犀木製成的,這種木頭散發出來的味道能安定武者心神,大大減少了走火入魔的機率,而且此木堅硬如合金,能承受住一個十二級武者權利一擊。

看那牀上鋪的金絲安眠玉錦緞被子,桌上心塵沙製做而成的小壺……這一切都讓蓋趣心驚不已。

這屋裡的陳設無疑不標明此間的主人絕對不是普通人,蓋趣也不敢將艾德蒙特放牀上,只能脫了自己的外衣草草的鋪在地上,將人放上去,自己在這屋中尋找起來。待看到隔壁房間之後,不由的大喜!這間屋子居然是一間設備齊全的製藥室!那架子上擺放着的品相完美草藥讓蓋趣一塊大石頭落下了地——有了這些藥,艾德蒙特死不了了!

主人不在,雖然不問自取有盜用的嫌疑,但蓋趣顧不了這麼多了。大不了等主人回來之後任他處置,但艾德蒙特不能死!蓋趣不再猶豫,將自己身上的傷口略微包紮一下之後,細細的清洗乾淨雙手。眼睛逡巡着藥櫃上的草藥,忽然眼神一凝,手疾如奔雷,快速的探出,沒收回一次桌上就多了一味藥。

“還真是不客氣的很啊。”藍衣男人站在高大的橡木書上,挑高了眉毛,他一生除了武學,最癡迷於製藥,如果不是看中着深淵森林中的草藥,他也不至於在這裡一住就是十八年。如今首次放任一個人進自己的屋子,居然就敢大膽的動他的製藥室!

男人眼中兇暴之氣一閃,冷笑一聲,決定先觀察看看,若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褻瀆了他的製藥室,那就算是哈伯特追着他打殺,也要廢了這小子的手!

屋裡的蓋趣專心致志的提取着‘差心目’的精華,各種儀器設備在他手中行雲流水般的轉過,一分鐘之後,一份完美的差心目溶液被擱置在一旁待用。

樹上的男人輕輕的咦了一聲,皺起了眉頭。屋裡那個年輕人受傷不輕,最主要的是要止血、補血和穩定內府,而且他缺時間,一般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肯定就是先配置‘血濃藥劑’。可這年輕人所選的草藥卻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配方中的一種。

這可讓藍衣男人起了濃濃的興趣,他一點也不懷疑蓋趣是在瞎折騰,單是看他的手法就知道這少年有深厚的製藥基礎!隨着蓋趣一步步的處理草藥,或蒸餾,或磨粉或截段,藍衣男人眼中的興味越來越濃,嘴裡也不由的跟着嘀嘀咕咕:“對!原來還可以這樣!蘭心草有滋養內臟,補血益氣的作用,配上差心目着實好……咦?還有勾玉楠……是了,是了!這樣還加速破裂內臟的癒合,通暢經脈運行!妙啊!”

這會兒藍衣男人已經徹底把廢人家手的念頭丟在一邊了!癡迷的回想着蓋趣剛纔的配藥手段,就在剛纔他至少看見了三種完全沒有見過的手法!

十分鐘之後,蓋趣打開黃泥小爐,聞了一下里面的藥液,又看了一下顏色,眉頭一鬆,快速的拿來一個大碗,將小爐一傾,手腕巧妙的抖動着將裡面的藥液倒出來。然後快速的回到艾德蒙特身邊,將藥汁給他灌了進去。等湯汁喝完之後,那大碗中剩下的全都是濃綠色的膏狀物,在陽光下居然發出瑩瑩的透明色來。

蓋趣用清水洗了艾德蒙特身上的傷口,然後將那膏狀物小心的塗在他的傷口上。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綠色膏藥在短短一分鐘之內居然成了一片晶瑩的淡綠色薄膜覆在艾德蒙特的傷口上!

“好!”沒等蓋趣鬆一口氣,就聽到一個興奮的男聲大喝了一個‘好’字。

一個身穿藍衣的男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黑色的眼眸中閃着濃濃的興趣之光。根本來不及吃驚,蓋趣趕緊站起來:“情非得已,借了前輩的藥房,如有什麼晚輩能做的,絕不推脫!”

“那行,你留下吧。”藍衣男人一心念着剛纔看到的手法,聽蓋趣如此說,自然不客氣,直接就要把人留下。

如此乾脆沒有問緣由,也沒有問來歷讓準備了一肚子後續說辭的蓋趣難得的有些傻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