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狗剩和成麻兩人做賊心虛逃得飛快,鐵柱和他爺爺趕過來時已經沒見到人了,但大寶依然對着兩人逃去的方向叫着。
鐵柱爺爺眼睛眯起來,罵道:“不上進的龜孫子,要是被我逮到,非抽掉他們一身皮!”
香花聽說沒抓到人也不以爲意,小偷小摸的人也沒什麼膽氣,常被鎮嚇幾次吃了苦頭,也就不會這樣了。
成狗剩和成麻好一段時間沒敢再去辣椒地,香花家也過了一段安穩日子。
一日錢小滿託阿順捎來了京城新鮮花樣的絹花,顏色都很俏麗。香花看了看,讓香苗和芸娘都來選了幾朵,順路又送了幾朵給蘭花,然後去看香草。
“東山,草兒姐呢?”
東山正在練字,道:“在屋裡呢。”
香花就朝香草的房間去,剛走到門口,就見香草正在抹眼淚。
“草兒姐,你怎麼了?”
香草見她來了,強撐笑臉道:“你來了。有啥事嗎?”
香花笑道:“我來給你送花呢。我特意給你留了幾朵紅的,你看喜不喜歡?”
香草見她盒子裡裝着好幾支精巧的紅色絹花,模樣或牡丹或梅花,不知爲何眼圈兒一紅,落下兩滴淚來。
香花嚇了一跳,連忙問:“怎麼了?”
香草搖搖頭,卻不說話。
香花見她愣愣地盯着紅色絹花看,小心地問:“是王家的事嗎?”
香草的淚珠又啪嗒啪嗒掉了幾顆。
香花便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到底怎麼了啊?”她拿手帕替香草擦眼淚。
香草這才抽抽噎噎道:“王家……王家沒答應。”
“爲啥?”香花吃驚地問。
上次那姥姥不是急吼吼地跑來牽線搭橋嗎?怎麼如今反而不答應了?
香草哭了一會兒才說:“……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姥姥沒有和王家的商量,王家壓根不知道這事……”
香花擡了擡眉毛,心裡好一陣鬱悶:這姥姥是有多怕香草嫁不出去,一個未出閣的女孩求人上門說親,還被拒絕了,這傳出去了香草以後怎麼見人?
香花把手上的絹花拿開,握着香草的手道:“你不是說王家那個和你見過嗎?他見了你還是這麼說嗎?”
香花搖搖頭,眼睛已經又紅又腫,“我娘讓我以後別去我姥姥家,奶說……”
“奶說什麼?”
“奶說,那家人倒也不是因爲別的,是因爲提親的人是我姥姥……”
香花嘆了口氣,道:“以後咱不理睬那不着調的姥姥了,喜歡什麼人和奶說去。”
香草抹着淚道:“這回本就是打算奶去說的,只是姥姥聽娘說了,興沖沖跑去一說……”
香花更覺無語,就算孫周氏是好心,她那套語氣做派也會把事情搞砸。
“草兒姐,這些事你別往心裡去。這也是大家都沒想到的事,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大約是你和那個人還差點緣分,以後還有更好的呢。”
香草撐起笑臉說:“我知道的,這些緞子和絹花我就不收了……”
香花道:“難不成不成親就不能穿紅的了?你只管留着,等你以後定了人家我再多多地給你送來!”
香草害羞地笑了笑,說:“小小年紀,天天把成親不成親的掛在嘴上,我看是你想了吧?”
香花笑嘻嘻道:“我哪有?”
香草經她這一番開導,稍微開心了些,但想到以後難免又灰心。
香花說:“我雖覺得他不錯,畢竟也只有一面之緣,倒也沒什麼太難過的。”
“對嘛,下一個更好。”
“可要是別人聽說了這事,那我以後便找不到什麼良善人家了。”
衆口鑠金、三人成虎的道理,香花也明白。只恨她不認識和香草門當戶對的好人家,要不然還能輪到什麼王家李家。
香花道:“草兒姐,你別擔心這個。你長得好看,又勤快孝順,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裡,比比別人嘴裡的空話可靠多了。要是有人信了那些風言風語,想來腦袋也不靈光,咱們更不稀罕。”
香草被她一席話逗得樂起來,笑道:“說得有理,咱不去想了。”
香花笑嘻嘻地把紅色絹花撇開,只給她看幾朵嬌豔的:“看看,可有喜歡的?”
兩姐妹說起絹花,漸漸把那些煩人的事拋開了。
回到家,香花和芋頭說起這次香草訂婚的事。
“……我越想越氣,草兒姐姥姥畫蛇添足,那王家的也是個糊塗蟲!”
芋頭笑道:“那你還和這些糊塗蟲生氣?”
香花憤懣道:“你沒看到草兒姐哭得有多傷心?這得算是她的初戀,初戀就這麼收場誰心裡好受啊?”
“‘初戀’?”芋頭問,“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第一次喜歡的人。”香花沒把這個當成知識點,接着道,“草兒姐害羞內斂,好不容易看上一個,接過是這麼一出……”
芋頭沒聽太進去,而是反覆咂摸着“初戀”這兩個字,覺得很有意思。他的初戀比香草好百倍千倍。
“芋頭,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香草認真地板起小臉。
芋頭笑着望向她:“你有何打算?”
香花道:“我要去見見那個王家的。”
“見他?”芋頭皺眉。
香花說:“我草兒姐那麼好一人,白白被嫌棄了我不服。”
芋頭道:“伯父同意嗎?”
“只要你和我一起,爹沒啥不答應的。待會兒我說的時候,你配合着我點兒。”
芋頭聽她如此一說,嘴角揚起個好看的弧度,點頭道:“好吧。”
香苗和東林聽說香花要去給香草打抱不平,都吵着要去,還是成林昌和嚴構一起才把這兩個小傢伙叫住了。
這一路全是山路,香花和芋頭走走停停,大半日才走了一半。
香花坐在一塊石頭上揉了揉腿:“我的天爺呀,還有多久?”
芋頭到前面看了看:“差不多還有這麼遠。”
香花耍賴道:“不走了,走不動了,明天再走吧。”
芋頭把揹着的水給她喝,笑道:“那就歇會兒。”
香花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用手帕擦乾淨壺口遞給芋頭,有氣無力地道:“我現在覺得草兒姐沒嫁過來也挺好的,要不然我要找她說話,每回還得這樣爬坡上坎,半條小命也沒了。”
芋頭接過來也喝了一口,笑說:“那不然咱們就這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