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術?”楊遇大惑不解。
香花抿着脣笑了一笑,對楊遇和英兒道:“待會兒不管看見什麼,都不許出聲。”
楊遇和英兒互相看了一眼,心想這大半夜的,還能看到什麼?
香花閉上眼睛,嘴裡默唸有聲,不一會兒就從牀底下和牆角邊鑽出來幾隻探頭探腦的……老鼠!
要是香花事先打了招呼,英兒真差一點叫出來。
若不是親眼所見,英兒纔不相信這楊府有這麼多老鼠。
其中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老鼠,走在衆鼠之前,它站起來,吱吱地朝香花叫着。其他的老鼠並不敢靠得很近,擠擠挨挨地站在香花周圍,離楊遇和英兒有一段距離。
香花笑道:“打擾你們吃飯了。特意把你們叫來,是有一件事拜託,看到這本冊子了嗎?你們若是在這裡的別處看到像這本冊子一樣的東西,就來告訴我。”
爲首的那隻耗子轉過身吱吱吱地對着其他耗子說了一會兒,其他的耗子也紛紛站起來,吱吱地應了兩聲,隨後才慢慢散開了。
英兒震驚道:“我知道你能聽懂鳥獸的話,可這……這是老鼠啊。”
香花道:“你別看老鼠小,老鼠可聰明呢。”
楊遇連禿鷹都見過了,自然不把老鼠放在心上,只是笑道:“當真是個好法子。只是它們真的能找到另外的那本賬本嗎?”
香花聳了聳肩膀:“不知道。也許他們這段時間根本不拿出來,那確實找不到。要不然雙管齊下,你那邊悄悄打聽,我這邊暗戳戳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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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遇被她神秘兮兮的樣子逗得忍俊不禁,笑着點頭不止。
夜晚,陳老爺宿在二夫人處。
二夫人想着楊遇這個英俊的少年郎,對陳老爺道:“老爺,楊太傅以前也是這樣俊朗嗎?”
陳老爺有些不高興:“記不清了。”
“那楊遇說這宅子是爲迎娶新娘用的,那新娘子就是和他一起來的小姑娘?”
“大約是吧。這姑娘也不是尋常人,死了的義勇王世子,還有當今太子,好像都拜倒在她石榴裙下過呢。”
“呵!”二夫人不服氣道,“那小姑娘是有兩分姿色,但也不至於紅顏禍水到這地步吧?”
“你懂什麼?”陳老爺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那姑娘定然有別的過人之處。”
“什麼過人之處?我怎麼看不出來。”二夫人哼了一聲道,“我看那姑娘挺好說話的,要不咱們把杏兒給他——”
二夫人話還沒說完,陳老爺就怒道:“讓你不要操之過急,人家正房還沒過門呢,你就惦記着小妾的事。”
“正房又怎麼了?我也打聽了那個叫成香花的姑娘的來歷,他們家遠不如咱們家呢,就是個鄉下人家。要不是有個安平公主義女的頭銜,給人家做妾都不配……”
陳老爺不耐煩道:“你可閉嘴吧。都說你頭髮長見識短,許多事不知道閉嘴就算了,偏偏說個不停。”
陳老爺覺得有些頭疼:這二夫人美則美矣,全無靈魂,尤其是一張嘴巴,太碎嘴了。
二夫人哼了一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這回賬本的事,那兩個小鬼能看出來什麼?哪兒是你們這些老狐狸的對手。”
陳老爺趕緊噓了一聲,壓低了聲音道:“隔牆有耳,你不知道?”
二夫人打了個呵欠,懶懶道:“這會兒都睡了,哪裡來的耳?要我說你也太小心了,他們陳家都沒人了,那楊遇一個外姓的,怎麼就敢這麼理直氣壯地伸手要錢?還逼得你們用這法子偷偷地搬運,跟做賊似的……”
陳老爺聽不下去,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你到咱們家多少年了,怎麼還沒看明白?我們原先是和他們同支,但早就分了家,我們爹孃在陳家也不過是個管事的,到他們兩個女兒都出嫁,我們才勉強算個主子。你這些話說出去,是要被人罵忘恩負義的!”
二夫人撇了撇嘴,心說就算不許人說,但這些事可一件也沒落下,不照樣是忘恩負義嗎?
不過她還要指望着陳老爺過日子,他不喜歡,她就不說了吧。
二夫人悄聲問道:“老爺,咱們什麼時候能離開這兒,回家做真正的主子呀?”
陳老爺嘆了口氣:“快了。”
二夫人聽這兩個字不知聽過多少遍了,心裡翻了個白眼,道:“老爺,橫豎這陳家也是後繼無人,不如咱們索性——”
“後繼無人?楊遇不是人?”陳老爺怒道,“這裡的財產按照規矩,都是該給他的,他如今只要一個陳媛的,已經算客氣了,咱們要是不給,得被說得狗血淋頭!到時候不說生意,連人都沒臉做。”
二夫人被他劈頭蓋臉一頓說,小聲嘀咕道:“你也知道我頭髮長見識短嘛,我說錯了話你也別生氣。以後我不知道,就少說好了嘛,別生氣了。”
陳老爺重重嘆了口氣。他也是受累的命,大夫人聰明但是命不長久,二夫人美豔但是頭腦不好,只有他兩面爲難。
不過大夫人都病成這樣,還能想出這個法子,實在是心機過人。那些運送出去的銀錢也都一筆筆記錄在冊,冊子被藏在他房間的暗格裡。
楊遇此番前來見了這賬本,就知道他們的艱難,不會忍心再要那份財產,就算鐵了心要,也許也能打些折扣。等他一走,過個三五七年,陳家逐漸敗落,也不會有人生疑,到那時他們再自己慢慢發家,也就能挺直腰桿做主子了。
陳老爺想起當時和大夫人商量的時候,大夫人提出了這個法子,還說她恐怕命不久矣,這裡轉移出去的錢財得分一半給女兒陳椿,而且爲免以後變卦,得立下字據。
陳老爺無法,只能答應了。
眼下他一共兩個兒子三個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此時若不立下字據,以後恐怕也是一場爭端。
陳老爺心思起伏,好一陣才睡了。
幾隻老鼠偷偷從牆角鑽出來,吱吱叫着四處亂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