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花點點頭：“嗯，到時候可能還得借一點錢，但也差不了多少了。”
成林昌瞠目結舌，他呆若木雞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香花好一陣。
這是他的女兒呀，她才九歲多點兒呀！
她……她哪兒來那麼大膽敢去盤山？
成林昌想起先前聽人說他家香花摔了腦袋之後就不太對勁，換了個人似的，他先前沒在意，如今她都說出這種話了，可不嚇人嗎？
“……香花，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啊？”成林昌結結巴巴的，想到自己女兒這些年遭的罪，眼裡泛起淚花，“不舒服千萬別撐着，爹在呢，花多少錢也把你治好了……”
香花一愣。
芋頭倒是先明白過來，忍不住噗嗤一笑。
香花隨即也懂她爹的擔心了，哭笑不得道：“爹我好着呢，你瞎想些啥？我這個打算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說胡話。盤山不是小事，無論別人說什麼，我希望你們能站我這邊。”
芋頭收起笑，點頭道：“那是自然。”
成林昌還是憂心忡忡的：“小花兒，爹不在意這些錢，先前那麼窮都過來了。只是你小小年紀，爲啥想盤山呢？”
“爹，香滿樓的夥計一個月來四五趟，村裡人要不了多久就會知道鵪鶉的事。那時候人人上山抓鵪鶉，咱們怎麼說？再說了，山上還有別的寶貝，你信我，買小清山絕對值得！”
成林昌從沒算計過這些，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想想還是覺得害怕。
“小花兒，盤山這種事可藏不住，到時候你爺爺奶奶、你叔父叔母，村裡人可都知道，這樣大張旗鼓會不會惹人眼紅？咱們有了這麼些錢，儘可以把房子修好些，給你爺爺奶奶買些好吃好穿的了，咱們一定要盤山嗎？”
“爹，房子得修，爺奶要孝順，可東林香苗還有東山也該讀書認字了，喜歡種地是好事，可咱們還有香苗和東林不必一輩子拴在田地上。你希望東林和香苗以後也繼續種地嗎？”香花問。
成林昌慎重地想了一陣，“不。”
“爲什麼不呢？”
“太苦了。你們娘沒得早，爹沒給你們過什麼好日子，以後能輕省些更好。”成林昌苦澀地笑了笑。
“咱們不怕苦日子，但也不喜歡白吃苦。”香花看向呼呼睡得香甜的香苗，對她爹笑道，“我們家一定會好的，香苗和東林會去讀書，爹以後也能做自個兒喜歡的事。您不是喜歡下象棋嗎？以後可以開開心下一整天！”
成林昌嘿嘿笑起來：“那好呀。”
香花說到興頭上，順便做個預告：“爹，還和你說個事兒。”
成林昌這會兒被喜悅衝得輕飄飄的，順口道：“啥，不是還要盤河吧？”
香花一樂：“盤河不盤河後面再說，明天我要帶你們吃一頓好吃的！”
“酸菜魚？”芋頭插嘴道。
香花神秘地晃晃手指，眯着眼笑得一臉狡猾：“明天見分曉。爹你記得去屠夫家裡買塊好的三線肉回來，我讓你們嚐嚐什麼叫人間美味！”
成林昌高興地：“好！”
他往外走了幾步，又回頭說：“小花兒你記得把箱子鎖好啊！”
“知道啦！”
翌日天清氣爽，香花早早地上山，如她所料，辣椒已經成熟了好幾個。她小心地把紅了的辣椒摘下來，又摘了幾個青色的，一起放到揹簍裡，上面蓋上一些採摘的草藥。
她去看了墨寶和元寶，給它們帶了些吃的，這才哼着歌兒下山。
大樹媳婦早就等在那兒，見她來了就湊上前熱情地說：“哎呀這不是香花嗎？這麼早就上山啦，可真是勤快啊！我們家桂花桂枝也這麼勤快就好了！”
香花笑了笑：“桂花桂枝很勤快啊，地裡的活她們都在做。”
大樹媳婦得意地笑了下，眼睛往想畫的揹簍裡瞟了一眼：“哎喲，我就說你們家怎麼日子越過越好呢，看看這些草藥，可都是最好的！香花你下次也叫上你桂花和桂枝姐吧？”
這是繞着彎兒來打聽呢。
香花笑道：“嬸嬸這話好玩，你們家和我們家隔得遠，我香草姐和香苗妹妹都在，巴巴地去叫桂花和桂枝姐？”
大樹媳婦笑臉一僵，覺得這香花很不識擡舉，不過是他們家這段時間狗屎運當頭，她就得意成這樣，真是狗仗人勢。
可想抱那幾條大腿，就得想和這個成香花搞好關係，大樹媳婦只好呵呵笑了兩聲。
“妹子，我知道你過得苦，你娘也沒來得及教你針線活，以後你們家的針線我家幫你們做，都是一個村的，不用那麼見外。”
香花的芯不像外表那麼嫩，成大樹媳婦藏着的心思，她看得出來。
“這可不巧了，我家的針線都拜託給桃嬸了，桃嬸和蘭花姐的手藝可真好！”
大樹媳婦氣得眼角直抽抽，這擺明是嫌棄她針線工夫不好囉？
她酸溜溜地說：“桃嬸上了年紀眼神沒那麼好使，蘭花嘛，也快嫁人了。”
“蘭花姐要嫁人了？”香花都沒聽說。
大樹媳婦嘴角一翹，臉上露出幾分得色：“你不知道吧？蘭花可攀上高枝兒了，金州一個員外的兒子看上她啦！”
見香花還是一頭霧水，大樹媳婦心裡可自豪了，就小聲地把昨天聽到的事，繪聲繪色地說了一遍。
“前幾天，蘭花跟着她爹去金州喝她姑母家孫子的滿月酒，在酒席上，那個員外的兒子就對蘭花一見鍾情了！酒席剛散，員外就和村長說了這個事兒！”
香花問：“蘭花姐願意嗎？”
“這有啥不願意？嫁到員外府以後就再不用幹這些粗活累活了，那就是真正的夫人，以後要是再生下兩個公子，說不定還能扶正呢！”
“扶正？”
“就是做小妾呀！哎喲你太小了，和你說這些你也聽不懂，不過咱們這鄉旮旯出來的，哪怕是到員外府做妾呢，那也是高攀了！”
香花大概明白了，“那村長家現在在幹嘛？準備嫁妝？”
大樹媳婦嘴巴一撇：“誰知道？我也是桂花她爹說的，這幾天蘭花都沒出門，說不準是害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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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花見她還要絮絮叨叨說別的，連忙扯了個謊跑回家。
“爹，我回來啦！”
成林昌在屋子裡應了一聲，香花準備把辣椒給他看，進屋才發現成崗也在。
成崗站着，眼睛有些紅，侷促地對香花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