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騎和洪璜楠面面相覷,不敢再說話了。尼克這瘋瘋癲癲的勁頭兩個人都是領教過得。等他的勁道過去了,這才帶着他們往牧場的辦公室去。
磨盤嶺牧場看似天然,實際經過了一番翻天覆地的改造,山坡牧場大多經過經過了改水保土工程,沿着山體可以看到一道道石砌的排水溝從山嶺上下來,排入山下的人工河中。確保山體表層泥土不被流水侵蝕,又能保水保肥料。從山體上被排走的水蓄積在山坡下的水庫中,供馬匹飲用――馬匹對水的需求量很大。
牧場的土壤作了成分改良,綠油油的牧草看似純天然,實際大多是人工種植的優質牧草。山下修了水庫和人工河道用以蓄積雨水,調整生態。磨盤嶺牧場工程投入浩大:是農委會除美臺洋改造、學田改造之後的第三大農業基礎項目。爲了養馬投入如此之大的代價在執委會內曾經引起過爭議――長期看來臨高不是大規模養馬的合適場所。
但是軍隊和農業上對馬匹的迫切需求終於使得磨盤嶺牧場的項目得到了批准――畢竟沒有足夠大得牧場就很難擴大馬匹種羣:原先的文瀾江畔的牧場面積有限,在農業發展一日千里的平原區也沒有多少擴展的潛力。相比之下,山區氣候相對涼爽,土地和水文條件也適宜發展畜牧業。
牧場辦公室設在離馬廄不遠的一所木結構房屋裡,窗戶開着,一股牧草的清香混合着馬糞的臭味瀰漫在整個屋子裡。再仔細嗅得話,還能聞到一股消毒水的氣味。辦公室的裝潢裡很是粗曠,原木色的木板的牆面,石塊鋪砌的地面,一張最老款式的白茬木的辦公桌,許多文件櫃。櫃子上寫着:種馬評分表、譜系、生育記錄……對於現代養馬學來說,馬種的培育和保持是養馬工作的重點――尤其是本地馬種質量過差,急需改良的狀況下。尼克其實對這些也不甚了了:他對馬匹譜系很精通,堪稱頭頭是道,但這只是騎馬俱樂部裡的坐而論道,和實際操作關係不大。現在這方面的主要工作都是楊寶貴在搞,尼克努力學習。
“坐。”尼克脫下工作服,丟在一邊的洗衣籃裡。請他們坐下,楊寶貴熟門熟路,進門就一屁股坐下了。尼克從玻璃水瓶裡倒了兩大杯子的冷開水給他們。李赤騎想這招待的簡陋程度在元老院的所有部門裡也算是數一數二了。再摳門的部門也得泡杯茶。象工業口、商業口的辦公室、車間都是常備各種飲料的,敞開供應。
“今天來有什麼事,調馬?”尼克開門見山。
“是啊,勳素濟你知道吧?食品廠的……”
尼克連連點頭:“哦,我知道。我從食品廠拿過下腳料做飼料。”
“他要結婚了。”李赤騎說,“老婆是個土著。這是元老第一次和土著聯姻。執委會的意思是搞得隆重些,就批准他用紅旗馬車迎親。馬車車隊現在歸我管,我得調二匹馬明天去拉婚車。”
這種錦上添花的事情一般人不大會拒絕,但是李赤騎知道尼克就未必了。
“勳素濟結婚和我有什麼關係。”尼克果然毫不在意的說道,“讓新娘坐花轎吧――本時空不都坐花轎。”
“都是元老,結婚用個馬車你總得賣個面子吧。”
“如果是軍用、農用,再或者是外事,用馬當然沒問題――這是大局。結婚算什麼大事?沒馬車就不結婚了?”
“這個――”李赤騎語塞,這話也挺有道理。但是婚禮用車的事情是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情,不能他不同意就改動。
“你放心好了,就二匹馬拉着車跑一圈,又不是重載。”李赤騎好說歹說了一番,又加了許多保證才把需要的馬匹的搞到了手。
洪璜楠暗中乍舌――就尼克同志這樣的做派,他的賣車計劃得另選馬匹來源才行。這事得和郭逸、司凱德等人好好的商議一番才行。
楊寶貴見怪不怪,笑着說道:“等這批官兵的馬匹到了用馬就不會這麼緊張了。”
“土著役使馬匹一貫亂來,新來得馬不調養三四個月根本沒法用。”尼克說,“這次能來多少馬?”
“數字已經報上來了,”洪璜楠說,這些數字他是背得下來的,“107匹馬,71頭騾子、51頭驢。”
“才這麼點?”尼克感到失望,“澄邁大戰之後送來的馬都有一百多匹呢!現在端了他們的老巢還是一百多匹?”
洪璜楠說:“聽說給官兵們吃了不少――其實他們還沒到要殺馬充飢的地步,我看純粹是爲了吃肉。”
尼克痛心疾首,半晌才說:“要不要我這裡派幾個牧工去幫忙趕馬?路上的水草供應有保障沒有?”
“我請了炮兵隊的人幫忙趕馬。他們都在你這裡培訓過,你總能放心了吧?”洪璜楠笑着說道,“水草飼料你就別擔心了,我是後勤參謀,這個起碼的工作能搞不定?”
楊寶貴問:“傷病馬多嗎?”
“不多,有傷病的早給官兵吃了。”洪璜楠沒說其中一部分是給送到肉聯廠去了。他問,“現在我們有多少馬了?”
“馬一共是196匹,連新下的當年馬駒在內。”尼克說道,“驢子24頭,騾子10頭。騾子有繳獲的有新產的,等調養好了就交給農莊自己去飼養役使。”
整個磨盤嶺上,現在飼養着穿越集團控制下的全部馬匹、驢子和騾子。根據由農業人民委員會起草元老院批准的相關章程,通過各種渠道獲得的馬匹、驢子和騾子,任何部門和個人不準留用,全部先移送到磨盤嶺牧場。經過治療、恢復性飼養和評測有無育種價值之後才能被分類使用。
尼克聽說洪璜楠等人要到廣州去推廣馬車,便談起了馬匹供應的問題。他很好奇在廣州這個不出馬的地方怎麼爲馬車供應馬匹。洪璜楠便談起了司凱德的設想:在當地購買廣西馬和滇馬。
“這兩種馬應該都是西南的滇馬種的,小得和驢似得,馱載力抵不上一頭好得驢。”尼克不以爲然,“除了山地部隊可能會有用之外,真看不出它有什麼價值。”
洪璜楠對他的賣馬車的商業計劃緊抱不放,早就想好了對應的理由:“蒙古馬不容易到手麼。再說千辛萬苦搞來的蒙古馬賣給財主大戶去拉車,你也不捨得吧。”
“這倒是。”尼克點頭,“等你在廣州買了滇馬,我給你派駐一個專業養馬人。”
“這太感謝了,不過你還是趕快派人把馬匹先給我們,不然勳素濟這個新郎官要等急了。”洪璜楠說。大家哈哈大笑。
很多年後,當“新法結婚”已經成爲一種平民百姓中最普遍的婚禮形式的時候,那些在臨高第一次目睹過“澳洲婚禮”的老人還是會津津有味的對不耐煩的子女回憶起當天的種種往事――對於這樣一個窮鄉僻壤來說,全新的婚禮形式讓他們的眼界大開。
當天下午,莫笑安身穿一件從樂琳手裡借來的美國海軍全白色夏季軍裝――摘掉了上面的領花軍銜――之所以借美國的是因爲美軍的最爲華麗,有金光閃閃的的裝飾物,免得有土著以爲這是凶服。以往元老們夏季穿着白汗衫、白襯衣的時候已經鬧過類似的誤會了。現在歸化民和一部分與元老接觸頻繁的土著已經知道澳洲人是不忌諱白衣的。
勳素濟胸佩鮮花。手捧一束鮮花。由莫笑安陪同着乘着紅旗馬車去劉家寨迎親。沿路的觀者如堵,不管是土著還是歸化民,都想看看這“新法結婚”的模樣。雙馬牽引,披紅掛綵的紅旗馬車昂頭闊步的在公路上駛過,婚車由警備營士兵列隊開道――全部穿上了新款的制服,顯得即威武又精神。
宣傳部的舞龍舞獅隊在紀登高的親自率領下在劉家寨大造聲勢。在鑼鼓喧天中,是張雨磕磕巴巴的現場播音:
“車隊已經進入了劉家寨前廣場……警備營士兵列隊……勳首長滿面笑容的從車上下來,向來參加婚禮的親朋好友和廣場的羣衆揮手示意……”
新娘沒有傳統式的鳳冠霞帔,而是穿着華夏社設計的“漢服”――少不得又是有勞鄭尚潔親自動手――大紅的緞子漢服婚禮服。頭戴的21世紀的“漢服”鳳冠。看起來與衆不同。劉家的和客人中的士人議論紛紛――難道大宋衣冠是這樣的嗎?
懷疑歸懷疑,在臨高已經無人敢置疑元老了。眼見前呼後擁的馬車來迎親,氣派非比尋常,人人羨慕。但凡家中有成年女兒的大戶地主們一個個都盤算起來。
在一片歡樂的人聲鼎沸中,第一批前往大陸的貿易和情報人員已經悄然的來到對外情報局,領受他們各自前往的地區的任務命令書,根據計劃,他們將前往大陸的多個地點,正式展開大陸謀略行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