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冬在徐崗的練兵工作持續了一週,工作雖有波折,但是還算順利――土匪圍攻徐崗把徐家的老爺們都嚇破了膽,都指望着“大宋軍爺”能救命,別說整編民兵,就是叫他們獻出小妾都樂意。
如何整編民兵,北煒是發出過一個通知的。基本上,民兵要突出“地域化”,強調“本鄉本土”,這樣缺少政治訓練的人才能有充分的“保家衛鄉”的動機來戰鬥,只要不離開家鄉,戰鬥力反而比官兵強。
明末日趨惡化的社會治安環境,使得各個稍具規模的村落,都以宗族或本村大戶縉紳爲核心,組建鄉勇。這些村落的鄉勇,少得十幾人,多得上百,實際已經是一種“民兵”的雛形了。只不過這些民兵的素質參差不齊,大多未經訓練,其中也混跡了不少鄉村裡的“歹人”,反而先禍害起村民來。而且以宗族和大戶爲核心的鄉勇,往往會淪爲“私兵”。所以北煒的整編民兵,基本上就是以改造鄉勇爲主。
雖然有人質疑這樣的不觸動鄉村社會經濟基礎的改造到底有多少效果,但是眼下的局面使得元老院別無選擇。只能採取“煮夾生飯”的模式,向各個村落派出武裝巡邏隊,將基層村落初步組織掌握起來。
組建民兵的經驗在海南的治安戰中就已經積累了充分的經驗,用到廣東也差不多。大致按照大村兩丁抽一,小村全丁皆兵的模式,組建村民兵,爲他們配備冷兵器、少量繳獲的火器和鎧甲。並且督促各村修建防禦設施。
目前,以元老院的能力來說,不可能也做不到對這些村民兵的直接領導和訓練,所以北煒把目標定爲:村民兵隊的正副隊長必須由當地的縣國民軍警備中隊來任命,同時接受縣裡的指揮。
民兵隊長的主要職責,是維護本村的安全,同時與周邊各村建立聯保關係。聯保並不簡單的指定多少村落,基本上是以地形條件爲基礎。一般村和村之間的距離,直線距離不超過3公里,徒步能在半小時之內抵達。以便各村能互相支援。
民兵隊受縣裡調動外出執行任務,一般不超過一個月。正常情況下,村民兵不到外縣作戰。
人口過少的村落,採取集村措施,多個小村落合併在某個有較好防禦條件的小村內。做到保證每村的丁壯至少在三十人以上。
在各村嚴格保甲制度――之所以說是“嚴格”,是因爲保甲制度在明朝就已經存在了,兩廣地區因爲有瑤亂的問題,各村都有保甲。現在又進一步整頓延續下去。北煒命令各縣警備隊派出小隊下村,逐一健全保甲,同時建立村民戶籍登記簿:一份由本人保存,一份由縣裡保管。對無固定居所的外來人員必須取得本村殷實人家擔保,無人擔保、背景可疑或是村內的“不良”,一律集中收容到縣城的勞動營進行再甄別。
在各村執行“守望相助”政策,各村均設立信號塔,相鄰各村白天用狼煙,晚上用火光聯絡告警。一旦發生警訊,便以接力的方式向縣城告警。求助信號一旦發出,除夜間可延遲到第二天天亮出動之外,聯保各村都必須出動民兵救助。在通過水旱路運輸物資的過程中,由各村民兵接力護送,如有丟失,由本段護送的各村照價賠償。
平時,進行這種改造必然會大費周章,特別是村民兵的負擔極重。但是現在土匪燒殺擄掠的威脅,使得各村設民兵建保甲修寨牆頗爲踊躍。集村工作執行的也比較順利。雖然集村意味着財產受到損失,但是土地是土匪搶不走的,只要人活着,世道太平,家業總還能重新積攢起來。
李冬在徐崗的工作也算順利,徐爲誠對他的各種要求全部答應,很快就編練出一百二十人的民兵隊來,全部用標準矛和砍刀武裝起來。從鬱南縣庫存的繳獲獲物資裡分了十幾杆鳥銃和輕型佛郎機炮給他們。還專門搞了幾身鎧甲過來。
這鎧甲拿來的時候着實不像樣:鏽跡斑斑,有些地方連綴的皮革條已經斷裂,失去了部分甲片,不過這玩意被民兵隊的幾個“選鋒”穿在身上炫耀的時候,李冬手下還是有不少人露出了羨慕的眼光。
不管怎麼說,有鎧甲在身,活命的機會總大一些。
對於徐崗上下來說,這些武器裝備的到來,使得他們對元老院的信任更進了一步:危急關頭鄰縣國民軍的及時救助,現在縣裡又給他們發武器幫着練兵,百姓們無論窮富,都覺得在這危如累卵的亂世裡有了一個可靠的依靠。
李冬顧不上士兵們的心思,他一個勁的督促士兵們訓練民兵。一週時間編練民兵無論如何是時間短了點,不過各村的鄉勇過去也沒受過多少訓練,守衛村寨還是勉強能湊合的。現在經過他們簡單的訓練,戰鬥力多少有些提高。特別是原來的鄉勇頭子徐勇,訓練的時候頗爲積極,總纏着李冬要學“澳洲武術”――他不相信澳洲軍人的白刃訓練就那麼簡單的幾招,弄得李冬不勝其煩。
一週之後,李冬的支隊乘上了從梧州下行的運輸船,然而他接到的並不是返回梧州的命令,而是立刻向下遊進發,到肇慶去報到。
出發時候的一箇中隊被一拆爲二,大隊長朱四帶着半個中隊留在了封川,自己帶着另外半個中隊卻要去肇慶,這到底是是準備幹什麼?
命令就是命令,不管李冬和衆人如何不解,全體士兵乘上下行的運輸船,又來到了肇慶。
肇慶第一旅司令部又是粵西前指所在地,原本集結了大量的部隊。而李冬帶着他的半個中隊抵達的時候,發現這裡的部隊比他上個月前經過的時候更多了,還集結了大量的運輸船。
只要稍有軍事經驗的人都知道,肇慶正醞釀着大規模軍事行動。
“小心,船要靠岸了……”
隨着水手的一聲吆喝,三條大發艇緩緩的靠在了岸邊的泊位。
“下船!一個接一個,不要亂。”軍士們招呼着,李冬也舒緩了下腰身,登上了跳板。
纔剛上岸,在岸上的兵站軍官就迎了上來。
“哪個部分的?”
“我們是梧州國民軍集成中隊的……”
“從封川來得?”
李冬心想他們倒知道的清楚:
“沒錯。”
“武器全部留下,”兵站軍官說道,“匕首和南洋步槍保留。”
衆人面面相覷,武器隨身攜帶,這是他們入伍之後受到的教育中經常被強調的,即使是休息的時候武器也得歸置到位,以便隨時可以取用。現在怎麼一上岸就要叫他們繳械?既然繳械,爲什麼又要保留步槍呢?
不過既然這麼說了,自然只有照做。當下把標準矛、砍刀之類的武器都留下――李冬注意到地上已經堆了不少標準矛之類的冷兵器了。
莫非是要全部換裝?李冬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
還沒等他詳細琢磨,碼頭上又來了幾條輪船,幾名軍官打着寫有番號的旗幟正在岸上喊人集合——原來是廣州增援的國民軍到了。
這些後來的中隊番號普遍排到了兩位數,士兵身上還帶着新兵蛋子特有的不安,拿着標準矛的樣子那麼寒磣可笑。打過兩仗的梧州中隊從他們面前走過時頗有些優越感。李冬忽然有些感慨,上個月剛離開三水時兄弟們也是這副尿性,這麼會兒的功夫就可以在人前誇耀資歷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兵站的軍官將他們被安置在臨時的帳篷營房區――原來徵用的兵營和寺廟都已經住滿了。
“我們雖然是一箇中隊的編制,但是隻有半個中隊的人在。”看到兵站軍官給他們安排的營房足足能住一百多號人,李冬有些疑惑。
“你今天晚上就把缺額報上來,給你補足兵員。”聯勤軍官拿着硬板夾,在上面寫着,“聯勤部有指示,所有部隊都要按照建制補足兵員――碼頭上的補充兵看到了嗎?就是補充給各中隊的。”
“補一半生瓜蛋子,這仗不好打……”羅茂插話道。
聯勤軍官笑了笑:“打幾回就不是生瓜蛋子了――晚上你們點驗下自己的南洋步槍,有損壞的趕緊填報。別忘記上報彈藥缺額。”
“是不是要給我們全員配發步槍了?”李冬問道。
“沒錯。”聯勤軍官點頭,“你們中隊表現不錯,所以這回給抽調來換裝了――好好幹,有得是立功的機會!”
這話印證了馬上就會有大規模行動的猜想,士兵們一陣騷動。李冬趕緊說道:“你們吵吵什麼?再吵吵晚上出夜操!現在都給我滾去準備宿營!”
“宿營準備結束之後派二十個士兵到兵站部來出公差,領東西。”聯勤軍官看着隊伍,“現在實有多少人?”
“報告,實有六十人。不過有三個沒有兵籍……”
這三個是他們在徐崗“就地擴軍”來得,聯勤對這種就地補充上是認可的,但是必須事後補辦入伍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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