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在辦公廳的保密會議室裡,正在進行關於女僕學校前途的會談。本文由 。。 首發
有關女僕學校的未來,在辦公廳內部已經委託契卡、法學會、政治保衛總局進行了幾次專項調研――用“更好促進元老福利”爲名義。調查的內容從定向就業率、轉專業就業率、培訓費用到思想狀態、工作表現、消費狀況……牽扯到女僕學習、生活和工作的方方面面。
辦公廳進行調查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針對目前的女僕狀況特意展開的,只不過林小雅案發生以來,這個曾經一度引起“革命”的敏感話題,不得不再次被拿上桌面來討論。
1631年的女僕革命之後開始引入分配第一批女僕,二年多來元老們除了極少數人之外,幾乎每個人都買了一到二名女僕。即使是女元老,出於有人幹家務的目的也買了女僕,象錢家兄弟這樣的,因爲要兼顧飛雲俱樂部的活動,每家都買了二三個。
加上其他爲元老服務的“生活服務人員”,目前在辦公廳管轄下的爲元老生活服務僕役們,已經形成了一個一千多人的元老僕役階層。
這個階層儘管人數並不多,卻是每天都能看到元老,和元老說上話的人。特別是高踞在這個階層頂部的“生活秘書”們:有些人已經爲元老生育了“二代”,即使她們未來不一定會成爲元老的妻子,作爲元老子女的母親。在家庭中的地位也不會太低。
元老們固然對目前的狀態很少不滿,但是執委會和元老院中的有識之士還是意識到了這一體制存在問題。政治保衛總局安插在各機關、學校和工廠裡的“十人團”遞交的日常報告、契卡的常規性反職務犯罪檢查和歸化民、土著通過各種渠道送來的“揭發材料”中,“女僕”、“生活秘書”、“首長的丫鬟”、“元老的女人”之類字眼的出現頻率正在不斷增加中。
辦公廳的調查正是爲此而展開的。不僅“女僕政治”初露崢嶸,女僕尷尬的法律地位也不止一次的在某些專業討論中被提及,並且隨着林小雅一案暴露無遺。
馬甲就這個問題專門和蕭子山談過。
在談話裡,馬甲特意提到了姬信匯報的程詠昕建議使用《大明律》法條來辯護這件事。
“雖然程詠昕的辯護設想完全是建立在對《大明律》的錯誤的認識上的。不過也可以看出目前女僕的身份非常的尷尬。我查了下:辦公廳要她們籤絕契,她們的奴婢身份,其實沿襲了過去廣州站的做法,當初的目是爲了防止購買的人口逃走而採取的一種預防手段。藉助大明官府的來威懾逃奴。也是早期我們法律體系不健全。爲了應付大量的土著人員管理,按照大明傳統習慣法搞得應急措施,現在新的法律體系逐步建立起來。就與舊的措施產生了矛盾,繼續沿用這套已經沒有必要了。首先是我們的政體必然是不支持蓄奴合法化的;其次,過度的人身依附性也不好――很容易搞出包衣制度來。畢竟多數人還是習慣性的認爲奴才比人才好用。”
蕭子山說:“程詠昕的想法雖然不靠譜,但是更讓人擔心的楊元老本人的想法。我和你說過他的想法。”
“是的。從法理上來說。楊欣武的想法是行得通的,但是真搞這麼一出來,勢必會造成可怕的後果,幸虧給您幾句話壓住了。”馬甲不露聲色的恭維了下蕭子山。
“一場軒然大波。”
“不,比軒然大波嚴重多了,造成的惡劣後果恐怕將是長遠性的。所以我說你的這番談話堪稱功在千秋。”
“言重了吧。”
“一點不。”馬甲認爲包括蕭子山在內,大多數元老對“元老法律豁免權”的負面性認識不足,“你知道。楊欣武提出的自己頂罪基本思路是《共同綱領》中的‘元老豁免權’,這個豁免權規定過於寬泛。除了三大死罪之外,等於是豁免了元老所有的法律責任――換而言之,元老院內部只有‘家法’,沒有法律。這是個相當危險的事情:不僅牽扯到歧視壓迫土著的問題,還涉及到元老內部的團結。”
馬甲對女僕的法律地位問題有過深入的研究――可不是辦公廳下達的“課題研究”纔開始的,從女僕體制建立起來的第一天開始,他就秘密在法學會內部佈置了這一研究課題。
“你詳細說說吧,你知道現在女僕體制要改革。”蕭子山說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馬甲知道這位辦公廳主任最好喝茶,各駐外站往往會少量羅致一些大明的“名茶”作爲“特別用”,其實大多數元老對喝茶這種事根本不在意,主要是爲這位蕭主任服務的。
不過這位蕭主任喝茶可一點沒有“品”的意味,他習慣用一箇舊時空帶來的中號搪瓷茶缸,喝起來“咕咚有聲”――正如妙玉所謂的“牛飲”。
馬甲也喝了一口茶,說道:
“林小雅這件案子,折射出我們現在不少元老對他們的女僕的二個基本認識:第一,女僕是奴婢,如果不算牛馬一樣的‘會說話的工具’,起碼也是低人一等的奴隸;第二,女僕是歸化民中的貴族。
“很顯然,這兩個認識是矛盾的,但又是對立統一的。因爲女僕太特殊,她們的確是奴僕,但她們卻是元老的奴僕。作爲歸化民的一員,她們實際上是處於法律地位――姑且不論是哪家的法律――最底層,不但沒有人身自由,連贖身的權力都被取消,必須徹底的依附於元老本人。而她們作爲元老的女僕,實際上又是歸化民中最親近元老的人,而元老又是擁有《共同綱領》的法律特權的,這就給未來的很多法律問題埋下了隱患。
“蕭主任,元老給予女僕特殊待遇在元老院裡並不罕見――關於這個問題,文總是有過談話的。”
“一部分元老感情上比較豐富。再說這女僕等於是髮妻。同甘苦過來的。如果有了孩子的話,情分更不同了。”蕭子山說,“我是完全能夠理解的。”
“正是這樣,所以女僕或者生活秘書這個不顯眼的稱號遠遠不能總結出她們的真實狀態。而且親近必然產生信任,或許元老中有些人信任自己的生活秘書是超過自己的元老同志也未可知。”
蕭子山點了點頭:“人之常情。”
“然後,就牽扯到女僕的卑微地位了,程詠昕臆想中的《大明律》,不如說是她心目中女僕的真實地位:女僕是物化的,是一種‘會說話的牲口’――我這裡無意貶損她,因爲元老院裡不少人就是這麼想得,他們喜歡女僕、愛女僕,但是並不妨礙他們認爲女僕是一條受寵愛的狗。
“但是這麼想,就等於把所有元老們的女僕和其他類似身份人置於險地。今天死的是林小雅,明天死的就不能是其他女僕?不管脫罪的思路是用‘奴隸殺奴隸不算殺人,只是毀壞物品’,還是‘老子是元老,殺人就是罰酒三杯’。”
“所以這個思路是很危險的……”
“對,其實這兩套方法是很容易激起元老危機心的――簡直是打開了潘朵拉之門。”
“我看誰不順眼,就可以指使女僕去把對方的女僕給殺了,噁心噁心他。到時候要麼說對方不是人,要麼自己出面來說人是老子殺得,你們看怎麼辦吧?”
“是得,雖然我覺得這種奇葩存在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保不住會有意外――人是會變得。與其相信人性本善,不如相信畏刑纔是人的本質。”
“如果真出現這樣的奇葩呢?法律口有辦法應對麼?”
“辦法還是有得。要真有人提這個物品論,那就不提謀殺罪了,起訴意見認爲這件物品過於危險,造成人身傷害,因而責令物品的主人立刻銷燬。”
蕭子山點頭:“不過這樣太難看了。傷感情。”
“如果有這一天的話,那將是元老院分裂的開始。”
“嗯。”蕭子山哼了一聲。看着會議桌上的幾位元老。在馬甲暢談女僕的法律問題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都沉默不語,沒有加入談話中。這時候眼看着蕭子山把目光轉過來,這纔有人開口了。
第一個說話的是董薇薇,作爲女僕訓練班的負責人,她早就對女僕體制有看法:“關於女僕的問題,我是贊同馬甲同志的看法的――女僕的絕契不利於對女僕的管理。我不是女權主義者,純粹是從教育管理的角度來談得。”
她清了下嗓子:“現在的女僕對元老的依附性太大,等於是‘賣絕’,這使得她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瞭如何爭寵、固寵上了。因爲這實際上是她們唯一的人生道路。我們培訓班講授的內容,她們認爲對爭寵有用得,就努力學,覺得沒用的,就心不在焉――這是打斷多少根藤條都不可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