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用你說,這個道理我們也早看出來了,問題是我們不像工業口那些人有專業知識,缺了他還真得吃帶毛豬。也不像法學、金融、司法、民政那些人,有實際行政治理經驗。至於那些強力部門,早八百年就被有專業有野心的人佔住位子了。你看看教育口現在這些人――除了師範類畢業的算是科班,楊私r你算搞過銀行會計覈算――其他的尼瑪個個都是執委會眼裡“廢物中的廢物專業”出身,不醬油纔怪!”袁子光一缺了下也激動起來,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張智翔點點頭:“我們教育口從來就不是實權部門,清水衙門嘛!沒有權自然就清水了。現在折騰的熱鬧的院外集團大多數也以實權部門的元老爲核心的,就是女王也有個跟基層直接打交道的社會工作部。我們沒有行政權力可以仰仗又不掌握話語權,吸引不了醬油元老――醬油元老投靠你不得看看性價比?俺們教育口連放嘴炮都不響亮。”
“嘿嘿,權力!那些人以爲他們掌握着現在的權力,那誰掌握着未來的權力呢?”楊欣武多喝了幾杯,滿面紅光,兩眼發紅,混身燥熱,只覺得文思如涌,妙計百出,話語也變得流暢無比:
他高深莫測的站起來,拉開窗簾:遠處港口和工業區連綿的燈光在閃爍着。又猛灌了一大口酒,揮舞着胳膊說道:“元老院目前蝸居在臨高一隅,但是工業規模和政府治理模式在目前這個世界上已經首屈一指了。你看看工廠、軍隊、政府裡用了多少歸化民出身的工作人員!在元老院與基層之間已經初步形成了一箇中間管理階層。別說制霸全世界、征服大陸。哪怕我們只是佔據了東南亞的幾個據點和南中國一隅,這個管理階層也會放大幾十倍、幾百倍!形成一個新的官僚階層!既得利益階層!元老們就是工作狂,也沒法做到面面俱到的治理這個社會。最終會依靠這個官僚階層!甚至在未來會跟官僚階層形成某種利益共生體!也就是說新崛起的官僚階層遲早會成爲未來澳宋帝國權力階層的一部分,特別是權力的實際執行層面――你們覺得漢弗萊跟哈克,誰的權力大一些。”
“在可預期的未來,估計還達不到漢爵爺那種程度,不過官僚階層逐漸掌握一部分權力是肯定的。”張智翔點了點頭。
“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袁子光一下還沒回過神來。
“擦,你腦子裡除了制服俱樂部和女學生就沒別的了嗎?這個官僚階層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肯定都是從我們芳草地的學生裡層層選拔的。我們的門生今後會遍佈整個帝國的各行各業,他們中的優秀者會成爲一部分權力的掌握者,而我們作爲他們的恩師。自然是有天然聯繫的,說白了,這未來的帝國權力,有一部分是我們能夠直接去影響的!”
“對!這樣說來。我們教育口也不是那麼不堪嘛。”袁子光突然興奮了起來。
“沒錯!老蔣的被最大本錢是什麼?黃埔軍校啊!俺們現在就是黃埔軍校的校長、總政治部主任……歸化民做大多的官兒。不也得叫我們一聲‘校長’、‘老師’。周公到重慶去,多少國民黨要人見了他都要問好,靠啥,不就靠他當過黃埔的總政治部主任嗎?!”楊欣武一仰脖把杯子裡的朗姆酒灌了下去,“打牌,你不行,打仗,我不行!哈哈哈……”
張智翔眼見他眉飛色舞。酒話連篇,知道他已經進入醉酒的第一階段。他原本不想攙和這場談話,但是知道楊元老因爲楊繼紅的事情有點鑽牛角尖了,心裡憤懣不平,讓他發泄發泄喝醉了睡一覺也好,便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楊欣武端着酒杯,在房間裡躁動的來會踱步,揮舞着胳膊口沫橫飛的大談“宏偉計劃”:“在這之前,我們教育口的諸位至少得拉起一套人馬,在元老院打出聲勢,能夠跟其他小團體進行利益交換,能夠影響元老院的決策,逐步形成了一個成熟的院外集團,當我們那些門生未來坐上了高位,需要有人在元老院爲他們說話時,自然會找上曾經的恩師的!”
“呵呵,你這麼說起來,我倒反應過來了,我們教育口其實跟各個部門都挺有談判籌碼的,芳草地的畢業生供不應求,各個部門的擴張都依賴我們提供的人力資源,以前我們老是傻呵呵幫大家解決問題,現在也可以提提要求了!”袁子光得意的點燃了一支初晴限量版雪茄,“欣武,說說吧,你這次想怎麼辦”。
“每次分配學生,不少部門都像大爺一樣,我們早該團結起來,讓他們吃吃憋了。”楊欣武想到自己親自輔導過的一名大胸長腿的女學生,被魏八尺通過幹部處一紙調令弄到高雄去當機要秘書,就氣不過來。
“這事要不要跟老胡商量一下……”
“我看暫時不要,他畢竟是執委會成員,不好直接參與進來,以後請他多支持我們就是了。”袁子光興奮得臉都紅了,除了跟女學生談心時,他很少會這樣。
張智翔面帶微笑,抽着雪茄看着他們藉着酒勁在那裡熱烈的討論,心裡不以爲然。蔣介石和黃埔學生的關係是互相的。蔣介石固然通過黃埔學生建起了自己的班底,但是黃埔學生能夠發揮作用,和他成爲kmt領袖,並且能夠多年把持國民政府的最高權力不無關係,要是蔣介石的政治生涯在第一次下野的時候已經宣告終結,那麼後面也沒什麼黃埔繫了。
只有掌握了政治權力纔有可能建立自己的派系和基本盤。否則清華大學校長就成了全中國最有權勢的人了。
人際關係無非是利益的交換,芳草地必須能夠給這些學生足夠的利益支持,他們纔會自認是“芳草系”,否則他們只會以“同學會”的形式拉幫結派互相提攜而已,和學校和老師都不會有太深的聯繫。
現在芳草地的元老教師沒有資源給予歸化民什麼實際支持――且不說芳草地教師本身在元老院有多大的影響力,這些歸化民畢業生目前的級別也太低。要等到歸化民學員登上中等以上的行政管理崗位,少說也得三四年以後。
用卡脖子的辦法來增強話語權交換行政系統的權力,在張智翔看來難度也很大:短缺勢必會造成**,分配短缺資源意味着權力。問題是芳草地和教育口並不掌握分配的權力,這個權利在民政人民委員會幹部處手裡,芳草地只是一個生產工廠,產品的去向和價格從來不由流水線上的工人說了算。如果要卡脖子,只能從減緩產品生產速度,人爲製造進一步的短缺來想辦法,但是如此一來,胡青白和自己就會遭到嚴重的質疑。故意怠工的生產線組長只會被更換,不會被髮更多的獎金。
“老大,我這次就是想把教育口動員起來,我們目前的優勢除了學生的分配,還有就是我們這裡的元老醬油衆比較多,和元老院裡的邊緣元老有共鳴――人多就容易在元老院上把聲勢造起來,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我想利用這兩個優勢,跟法學會那幫人談談,看大家能不能找到雙贏的節點,然後在繼紅的事情上,拜託他們儘可能的輕判,也許我不做這個事,也能得到輕判的結果,但是這樣窩囊的過程,不是我想要的!”楊欣武鬥志昂揚,揮舞着拳頭,“一切權力歸元老院!”
“你打算怎麼動員呢?怎麼造聲勢呢?”張智翔問道。
“我還沒想好,”楊欣武不耐煩的說道,“不過這不要緊,反正總有辦法的!關鍵是要動員起來,鬧起來,有了聲勢就一切都好辦了!”
袁子光問道:“老楊你準備怎麼跟法學會談,直接去找馬甲?”
“馬甲也是執委,直接找他不方便,我想和安熙談。不過我想請個兩邊都熟悉的人來當中間人,撮合我們雙方。”
“誰?”
“姬信!”
“咱們走吧。”張智翔看着已經睡在牀上鼾聲如雷的楊欣武,吐出一口菸圈,對袁子光說。
楊欣武再次醒來的時候日已西斜,他的腦袋有點疼,暈乎乎的――喝的有點多了。
甩掉蓋在身上的毯子,牀頭櫃上有袁子光給他準備好的涼茶,他拿起了灌了一大口,人舒服了不少。
他坐在那裡,發了一會呆,迷迷糊糊的記得自己中午喝酒的時候似乎長篇大論的說過些什麼,但是現在他有點記不清了,努力想了一會,只覺得有人在用大錘砸自己的腦袋。
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楊欣武覺得肚子裡咕咕叫,不過廚房裡大約什麼東西都沒有――福利社裡大概還有面包,正當他盥洗完畢,換上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門鈴被人拉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