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平秋盛對夸克諄諄善誘,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奴隸貿易不光侷限於萬丹周圍,只要是東南亞的或者白皮膚的那種,穿越集團都可以來者不拒。至於怎麼搞到更多的奴隸,完全看夸克的手段。還沒進城夸克眼中這些沿途的難民已經成了滾動的銀幣和各種值錢的貨物。
就在這時,有個戴着方巾的男子大着膽子湊了上來,顫巍巍的用廣州官話問一行人可是來自大明。得到肯定回答後,來人自報家門,稱是廣東人士,自幼好奇學,聽聞泰西諸國有奇技,能作紅夷大炮與千里鏡,故而不辭萬里搭乘商船來到南國遊歷,然後已經五年,如今思念故國,前不久搭乘一艘商船到了這裡,但是北方戰亂,再往北來往船隻漸少,一直沒找到船隻回國。
此人名叫馮勝約,大約是歸國心切,又說了一番好話,表示自己不是無用之輩,在商船上不會是個廢物。平秋盛想有個熟悉本地的人倒也不壞。
“此地的風俗你可盡知?”平秋盛問道。
“小人來這海外遊歷五年,雖不敢說盡知,但說這南洋諸國多少都有所知悉。莫說這裡的風俗,就是語言小人也通。如今這裡正是真臘國的地盤,此地居民稱我大明僑商爲柴棍,故以此爲地名,此地僑商頗多,然而北方戰亂即起,這海貿便不好做了,故而多在早前歸國,最近北邊打得厲害,商船怕被波及,不敢北上,我也剛從麻六甲而來,到了這裡竟也找不到船北上了。”
“我們暫時也不會北上,還要去暹羅國。”
“去了暹羅總是要回國的,不妨帶上小人,小人從麻六甲一路行來,沿途也有頗多見聞,各位老爺興許用得上。”
平秋盛想這東南亞顯然也不會有大明的探子專門過來,能有個熟悉當地的人在身邊也不錯。當下答應收留他。馮勝約喜不自勝,趕緊告辭回去收拾行李,雙方相約在城門口碰頭。
“若是在城門口沒有遇見,直接去碼頭找我們的船就是。掛着紅白藍旗的就是。”
“九段旗”的顏色組成是紅白藍,十分顯眼,馮勝約只要稍加註意就會看到。
這次去的目的地暹羅,除了貿易稻米外,還想招募一些當地的日本義勇隊。自從和江戶關係不一般的豪商山田長政千年暴斃後,他手下控制的由日本移民和教民組成的義勇隊就因爲對國王的猜忌紛紛避禍,若此時能以回日本爲條件將這些人招募一些,那將來對於在濟州島開展對日貿易以及東北亞的其他攻略都是不錯的選擇。雖然對於暹羅的歷史平秋盛有所涉獵,但對其中的陰謀論還是撲朔迷離。
日本人在17世紀遍佈整個東南亞――下南洋的歷史可不是從20世紀纔有的,地少人多的困局在日本比中國要爆發得早得多,也嚴重得多。大量的日本人從16世紀開始就流散到整個東南亞,充當商人、工匠和僱傭兵。儘管他們在經營商業方面不是華人的對手,但是當僱傭兵卻很出名。很多當時知名的事件中都有默默無聞的日本僱傭兵的身影。英國人、荷蘭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乃至東南亞各國的小邦君主們,都曾經僱用他們來爲自己服務。
在嚴重缺少軍事力量的狀態下,僱傭日本人來當急先鋒顯然是個不錯的選擇――不僅在東南亞,臺灣和濟州島都可以使用日本僱傭兵。
沒用多久一行便來到了城下,這城門全是用黑色石頭壘砌而成,建築極具高棉特色,頗有他去過的吳哥窟的風格――此地現在還是下柬埔寨,居民也主要是高棉人。越南人把勢力擴展過來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了。
普利安哥的城市規模還算可觀――至少比海南島上所有的縣城都要大。這裡畢竟是副王的駐蹕之地。下柬埔寨的政治經濟中心。
爲什麼要來拜訪這個副王呢?在平秋盛看來這裡是湄公河三角洲的要衝,不管未來局勢如何,這裡肯定是人口聚集地,要不然後世的西貢也發展不起來。有人口就有各種需求,而說到商品傾銷,在本時空是沒人能和穿越集團比的,現在臨高的手還伸不到這麼長,發動機計劃基本完成估計還要兩年多,這兩年多的生意可不能光讓荷蘭人佔了,而且就算荷蘭人的運力也不能完全滿足穿越集團,所以貿易自然就是多多益善。
馮勝約已經在城門口等候了,他的行李很簡單,一個包裹一頂草帽而已。平秋盛發現他腦袋上的草帽是臨高產得――難道臨高的草帽已經銷售到這麼遠得地方了?
當下打聽起他的草帽是哪來得。馮勝約對平秋盛看中了他的草帽很是詫異。這草帽他是在旅途中的華人商店買得,已經戴了一年多了,雖然還沒有壞,到底也是又髒又破了。
“你這頂草帽要好好愛護,非常有意義。”平元老意味深長的說道。
馮勝約莫名其妙,只好隨口胡亂應了幾聲。
穿過鬧哄哄的大街,一行人來到了副王的宮殿前。宮殿看樣子並不太大,按照中國的標準只能算一所大戶人家府邸的摸樣。
副王的宮殿即是起居之所,又是他辦公執政的地方。一些對外的官衙就設在宮內。馮勝約對此地狀況很熟悉,進去找人很快就找到了通事。
平秋盛看他嘰嘰咕咕的和通事比劃了一陣,通事走了進去。馮勝約似乎胸有成竹,笑嘻嘻的說道:“平老爺,一會副王就接見我們了。”
“這麼容易?”平秋盛雖然估計見到副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沒想到這麼容易。
“這沒什麼――副王很歡迎商人們來拜訪他的。”
商人要求見副王這種事不算稀罕,副王殿下只要沒什麼事一般也不拒絕――不管他們的目的如何,副王能不能滿足,商人們至少都要饋贈禮物,這是副王殿下很大的一筆收入。
通報完畢,通事又從裡面出來了,請他們進去。
“刀劍武器留下,只許五人入內。”通事向他們宣佈。
經過商量,平秋盛帶着馮勝約和另外三名特偵隊員進去,其餘人等在外面等候。每個人都解下了佩戴的匕首,但是手槍可藏得好好的。
他們這一行人,除了馮勝約其他人都有手槍,特偵隊員用得是衝鋒槍,就算有什麼狀況,槍聲一起,外面的人一衝,有個一兩百人的埋伏也不怕。
顯然,假設的埋伏並沒有出現。雙方的會談在歡樂的氣氛中進行的很是圓滿,在得到澳洲人饋贈的精美禮物之後,陳猜副王殿下很樂意在此地爲澳洲貨的市場拓展提供各種便利,包括提出設立一處貨棧的事情。他甚至還表示願意在這筆買賣中更深度的參與――他願意提供澳洲人需要的各種貨物,也願意承銷各種澳洲人運來的各種貨物――特別是中國雜貨。
當時的東南亞國家的手工業水平普遍落後,日用品完全靠華人商人從大明販賣進口。即使是來自“文明國家”的西班牙人,馬尼拉的生活日用品也仰賴華人商人的供應,中國商船如果逾期抵達的話,西班牙太太小姐的生活就會變得難以忍受。
陳猜副王之所以如此的熱心,其實迫於無奈。隨着越來越多佔城難民的涌入和在北面磨刀霍霍的阮氏,他這個普利安哥副王還不知道能做多久。他明白占城是抵擋不了越南人的進攻的,占城要是完蛋,那普利安哥的陷落也就只是時間問題。所以很有撈一把就走的意思,而澳洲貨讓他看到了發財的希望,要是在和澳洲人的貿易中發一筆財,到時候退回金邊,做不做這個副王都無所謂了。反正普利安哥這裡的稻米和木材要多少有多少,與其便宜越南人不如給澳洲人,至少澳洲人願意付錢和澳洲貨。
而平秋盛這邊也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貿易許可、停泊免稅、批准澳洲人在買地建立貨棧,自由僱傭工人等等。
副王殿下還按照他的要求寫給柬埔寨國王信,請求收容最近逃入柬埔寨境內的日本人,派人遣送到普利安哥出港。徹底解決目前柬埔寨王國內的日本人問題。
平秋盛用帶去的鏡子和日用品進行交易,換取了兩船稻米,副王殿下表示稻米存貨不多,但是要蒐集起來不難,等回程的時候船隊在此地補給還能再準備一些,只要澳洲老爺們有需求,這裡的稻米是不缺的。至於本地所產的各種特產,只要澳洲人願意要,他都可以組織得來:
事情進行的得很順利,因而船隊在歡樂愉快的氣氛中啓程――船隊帶着充足的補給折向西北:平秋盛準備直接去曼谷,而不是金邊。如果能在曼谷把稻米和招募日本人的任務都完成,那麼金邊對他就沒有他大的興趣,那裡既沒有太多的貿易資源也不是必經之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