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地契的過戶手續由對外情報局負責僞造,留用的各州縣衙門的書吏中很有一批作假文書,假地契的高手。僞造之後送到廣東,由林佰光手下的人員安排若干人假冒的“原田主”一一到各縣衙門辦理了正式過戶手續。當地官府大致也知道是怎麼回事,大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這些土地已經是無主的了,想吞沒沒這個膽,當青天大老爺又犯不上,不如轉給澳洲人還能收些稅賦和個人的好處。
儘管有人提出讓本地的代理人成爲“地主”,然後再出面收租。但是對外情報局認爲佈置這些當地代理人不容易,不宜讓他們過早的高調亮相。另外,此事勢必會造成一定的民間衝突,造成某些不良影響,不如使用一個可以隨時拋棄的掩護面具。
萬/盛/號的出現破壞了許多當地農民佔有土地的夢想――從珠江口戰役之後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年的時間,這些田地都被當成無主地被種上了糧食,眼看快要秋收了,忽然冒出來得“地主”讓這些土地的臨時“主人”們措手不及。
沒有地契,就意味着沒有土地所有權,也意味着並不存在沒有正式的租佃關係,農民在上面開荒種地是“非法”,地主可以毫不客氣的趕走他們而獨佔收穫,他們一年的辛苦和投入就等於是白費了――就是告到官府也沒有用。
不過這突然冒出來的“租棧”總算吃相不是太難看――畢竟土地還是要有人種得,天地會暫時還沒有精力管到廣東這邊來;而澳洲人的名氣也不能弄臭了。所以他們的要求很簡單,雙方補充簽訂租佃合同,對半分成。土地的租稅由地主承擔。
這樣的條件談不上優越,但是相對於原本可能會白白忙活一年的農民來說,也算是不壞的結果了。勉強也就接受了。
但是整體看來,不管是徵收合理負擔還是萬/盛租棧的收租,能夠得到的糧食相當有限。
當初在珠江口戰役中出於收買人心的考慮,勒索的合理負擔是比較輕得,除了少數抵抗較爲激烈的鄉鎮之外,很多是象徵性的。即使那些被課以較大負擔的鄉鎮,也出於“不禍及窮人”的思路,額度依然較低。
“……我們測算下來,這兩筆收入總共能夠累積徵收二萬石上下,另外還有大約可以摺合爲二萬兩的經濟作物和現銀。”郭逸說道,“還沒有收齊,不過數字相差不會很大。”
“不太夠。”司凱德評論道。
“當然不夠,所以收購糧食的事情企劃院有沒有一個準主意了?”
市面上的糧食有的是,林佰光提供的數字:如果敞開收購,弄三四十萬石糧食是沒問題的。當然,歸根結底的問題是要有銀子。
即使收購二十萬石,按照目前的行情也得十五萬兩白銀,而隨着收購行動的開展,米價會不斷上漲。儘管有夏糧的補充和秋糧即將上市的降價因素,但是整體的價格還是會有所上漲。最終的平均收購價可能會達到每石一兩。
要財政總監部拿出這麼一大筆銀子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一開始企劃院對是否現金收購糧食猶豫不決――寄希望於從荷蘭人從東南亞運來更爲便宜的糧食。但是荷蘭人在夏季結束前因爲受颱風的影響,一般不派船隻前往中國沿海地區。
至於派往東南亞的商團,完全是探索的性質。收購大批的糧食,需要再產地有完善的當地商業網絡。東南亞當地是否存在這樣可以合作的商業網絡,大家心裡都沒底――儘管大圖書館的史料研究員們一口咬定說是有得。
如果要等到夏季結束之後,發動機行動一開始,時間上就顯得相當倉促。聯勤總部駐香港的發動機行動前指送來未來12個月的糧食供應狀況預測,指出目前在香港的糧食儲備依然處於警戒線水平。
“所以阿德這次下了決心了,還是要在當地收購糧食。”司凱德說道,“計劃是十萬石現糧。”
企劃院給糧食廣東工作小組下達的指示是“少量多批”,避免大批量一次性購入過多糧食以免造成市場價格的上漲幅度太快。
“貨款呢?從哪裡走?”郭逸對此十分關心,廣州站屬下的各家企業和廣州站本身都在德隆開有賬戶,賬目的數字不小――不過這些錢大多是要很快支付出去的,要弄十萬兩銀子出來不是件容易事。
司凱德說:“從德隆貸款。”
具體來說:收購資金用大昌的名義向德隆廣州分行的貸款。大昌以收購的糧食爲抵押,向德隆廣州分行貸款十萬兩銀子,爲期六個月。
德隆在廣州的分行既然已經正式運作起來,利用其吸納的存款進行週轉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如果全靠財政總監部的撥款,以目前極度緊張的銀根來說是難以維繫的。這個時候德隆的信貸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這等於是在向廣東的富戶們借錢買糧。不過這與一般的信貸不同。買入的糧實際是被被元老院本身消耗掉的:大昌實際只是一個名義,大昌不可能通過糧食貿易本身來獲取利潤來償還本金和利息。作爲最終的債務人,企劃院將使用臨高的工業品或者轉口貿易產品來償還這筆貸款。
這一安排是建立在臨高的工業製成品銷售能夠滿足這一額外需求的前提下的。等於在未來的半年內,臨高要額外提供價值十萬兩銀子的工業產品,而廣州站要額外銷售十萬兩銀子。因而郭逸對未來的歸還問題非常擔心:儘管德隆和大昌是左手到右手的關係,但是德隆吸納的存款可是實實在在的從廣州地方上弄來的。一旦在生產、銷售環節上出現一點問題,勢必會造成連鎖反應。
郭逸很清楚,企劃院沒法把希望寄託在弄回來的人力身上――那十多萬人口一下子是變不出產值來得,最多能先用來修路什麼的沒技術的體力活。他們打得算盤,無非是從山東、濟州搞到的戰利品。特別是登州的戰利品。據說每年登州的餉銀要消耗八十萬兩。這麼多年來軍隊發餉、公私用度、商人販運,在當地積存下來的公私財富都不會是小數字。當年孔有德縱橫登萊就掠奪了大量的戰利品。至於濟州島,多少應該也能擠出點油水來――當地的牛馬衆多,也是很不錯的財富。
二艘懸掛着啓明星旗,摸樣稍稍怪異的大型廣船正在海面上乘風破浪的航行。說它怪異,是因爲這艘船的桅杆上裝上中國帆船上沒有的斜衍帆――這種帆在當時的歐洲船上也是不存在的,它要到18世紀纔出現。在傳統的中國式硬帆上加裝這一系統,是元老院造船廠的最新的改進。
這二艘排水量超過200噸的廣船全是鐵力木製造的,非常堅固。它們原本是諸彩老手下的海盜船,投奔臨高之後由於原主人希望保留這艘船,就作爲投資編入了東南亞公司的船隊。
說是東南亞公司的商船隊,實則大多數時間是在近海受海軍的指揮充當運輸船,跑遠洋貿易的時候屈指可數――出於安全、風信和資金的考慮,元老院組建的東南亞公司前往菲律賓、摩鹿加羣島、暹羅等地的航行每年只進行一次。其主要目的與其說是爲了進行貿易,不如說是維持貿易網絡和打探商業信息。
由於是商船,所以臨高造船廠對東南亞公司屬下的船隻改造相對簡單,最主要的改進是安裝了舵輪系統,在結構上沒有太大改變,也沒有安裝太多的火炮和武器。只安裝了二門68磅的卡隆炮用來自衛。儘管這是公司的商船,但是按照元老院的相關法律,所有海上船隻的水手都隸屬於海軍管轄,隨時可以徵調加入戰爭。
在其中一艘較大船隻的艉樓上,舵手旁站着一名穿着便服的元老。正和身旁的一個歐洲人說着什麼。站在john?quark旁邊的是平秋盛--醫學專業畢業,擁有市政、機電專業一級建造師資格和會計師執業的元老。D日之後一直在企劃院供職,利用他對東亞歷史的瞭解進行一系列的策劃,這次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出山。
平元老一直想經略日本――這是他主動提出的:他能說日語,對日本的歷史文化也有研究,有時候還半真半假的自稱是平家後裔。不過日本現在不是企劃院的主要目標。倒是東南亞的參謀考察點名了讓他前往。但是東南亞他並不想去:實在是太熱了。不過他別無選擇,這次考察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選,一來了解東南亞在十七世紀初的形式,另外他自己懂醫術,又能繪圖,還做過市場工作,無論從南下的安全還是勘測或者拓展市場都是不二人選。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