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哥,曹大哥,是我啊。”孫毅拼了命的朝着那人喊道,那人過了半天回過神來,原本是在衙門看熱鬧,結果沒成想就這麼碰見了孫毅。
曹萬在咸寧經過這次地震之後,威望可不是一般的高,哪家哪戶沒受過曹家的恩惠,果然曹萬一過來之後,這捕快瞬間就變了一個態度。
孫毅玩命的朝着曹萬使了個顏色,曹萬趕緊說道:“老錢啊,這人是犯咧啥事了。”那捕快笑呵呵的看着曹萬說道:“這人在知府大人的田裡鬼鬼祟祟的,這不就拿到縣衙來了嗎。”曹萬啞然失笑,對那捕快說道:“行咧,老錢,這人額認識,賣個面子給額,放咧吧,這裡面肯定是有誤會的地方,要不然他是不可能去知府滴田裡啥晃咧。”
錢捕快看着曹萬面露難色,不過那幾個佃農卻直接放人了,對曹萬說道:“曹官人,額們莊子也是受過您恩的,既然您多說話咧,那就算這小子走運咧。”說着把孫毅身上的繩子給鬆開了,孫毅哭笑不得的看着曹萬,使了個眼色之後,兩人朝着一個小巷子去了。
那幾個佃農也沒記着出城,而是在縣衙外面看起了熱鬧,孫毅將馬車牽走,兩人坐着馬車到了一個小巷子裡,曹萬終於是忍不住笑出了聲,看着孫毅說道:“孫大人,你這是咋咧,咋就讓這幾個佃戶給拿了。”
孫毅也是滿臉黑線,問道:“這是咋回事,這田裡防人咋跟防韃子一樣,咋成這樣咧。”孫毅其實路上就反應過來了,這村子裡絕對是之前經歷過什麼,否則不會這麼重視外人進村的事情。
“也麼有啥,就是之前有別的村子說着玩意吸養分吃水咧,怕有人到地裡瞎搞,那村子裡怕誤了你的差使,這不派人盯上咧嗎。”曹萬對孫毅說道。這下弄得孫毅有點哭笑不得了。
孫毅又想起了衙門口的那具屍體,又問道:“這怎麼還出了人命官司咧,這是咋回事。”曹萬這個時候卻搖了搖頭說道:“額就是過來看看熱鬧,具體啥事也不知道。”孫毅皺了皺眉,反正都撞上了,孫毅也不能裝看不見了,撣了撣身上的灰和土,直接朝着縣衙去了。
曹萬就在孫毅的身後跟着,孫毅知道這咸寧的縣衙有個後門,直接在後門進了縣衙,咸寧縣的知縣是剛剛調來的新科進士,名叫呂坤是個徹頭徹尾的書生,還在摸索如何治理一方百姓,一下來了這麼個人命官司早就慌了手腳。
這個時候,一個捕快跑了過來,對呂坤說道:“大人,知府大人已經到後衙了,您?”呂坤見狀嘆了口氣,可能今天就是點兒背吧,呂坤苦着臉來到了孫毅面前。
“下官呂坤,見過孫大人。”孫毅趕緊扶起了呂坤,對呂坤說道:“呂大人,這之前聽說你們咸寧出了人命官司,不知道這是何前因後果啊?”
這屍體也是剛送過來的,呂坤也是隻有大致的情況,直接把自己知道的都對孫毅說了。
“啓稟大人,這人就是在城外的一個村子的田裡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有些爛了,應該是上個月死的人,被扔到山上,這前幾天山上下雨,給衝到山下的田裡了。”
“那確定不是逃兵或者韃子或者災民嗎?”因爲之前不久整個陝西還是屍橫遍野的情況,不過呂坤卻搖了搖頭說道:“這下官到任之後,爲防生疫病,將所有的屍體都掩埋了,應該不會有紕漏,而且這人身上是有多處骨折,而且身上還有地方能依稀看出淤青,應該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就在這個時候,呂坤還補了一句:“此人應該是個秀才。”
孫毅一愣,看着呂坤問道:“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屍體瘦弱,而且手上似乎是有老繭,但是老繭卻在手指處,應該是常年握筆,並且年紀不大,在看服飾,應該就是一生員,下官已派人去縣中各生員家中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失蹤。”孫毅點了點頭,這縣衙裡還瀰漫着一股子惡臭,幾個發現屍體的佃戶還在前面坐着筆錄。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那個錢捕快看了一眼孫毅,一瞬間就認出了孫毅,此人現在卻站在了縣令的身後,而且縣令對孫毅還畢恭畢敬的,瞬間就明白了孫毅的身份,孫毅見錢捕快認出了自己對錢捕快使了個眼色之後,錢捕快會意的繼續辦公去了。
畢竟知府大人被人生擒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孫毅遠遠的看了一眼這屍體,然後問呂坤道:“死者身上沒有什麼東西,能證明身份的嗎?”
呂坤搖了搖頭,很快城中各處生員那裡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最讓呂坤詫異的是,這城中生員都好端端的,而且城裡也沒接到報案,這人總不能是天上掉下來的。
那幾個送屍體來的佃戶對呂坤說道:“大人,這屍體就放在這咧,地裡要準備收糧食咧,東家都從府城過來咧,都忙,額們先回去咧?”
呂坤點了點頭對他說:“嗯,這兒沒你們事了,如果有事的話,我會通知你們的,你們先回去吧。”
“呂大人,這事確實有點蹊蹺,不過還是農時要緊,先忙完了農時再說吧,這屍體趕緊驗。”咸寧府發現一具男屍的消息不脛而走,但是咸寧卻沒有人口失蹤的報告,無奈只能在全府範圍裡張貼告示,希望有人去認領屍體。
雖然這屬於兇殺案,但是此時的大明還是屬於民不告官不究的法律體系,沒有苦主的話,衙門也懶得操心這些事,如果沒人認領只能就地掩埋了。
不過咸寧城裡另一個消息則不脛而走,甚至流傳之廣,竟然就超過了這具男屍,那就是西安府的知府大人孫毅竟然被幾個佃戶給抓到縣衙裡去,差點還給關到大牢裡。
這消息傳到那村子裡,那幾個佃戶着實膽小了幾天,直到後來發現孫毅沒找後賬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