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虎在書案上拿了一張紙遞給了孫毅說道:“恩公,這是之前你吩咐的計算草原上辦榷場的規劃和調研報告。”孫毅接過報告一邊看,周威虎一邊說。
“現在因爲朝廷發售了這麼多的戰馬,無論是北方還是南方,馬價都降了相當大的一部分,但是應該過一陣子之後,馬價會回升一點。”
“這個我知道,這個榷場,需要過多久才能開始出馬?”孫毅看着報告說道。
周威虎對孫毅說道:“我在後面找了幾個韃子問了,差不多要兩三年左右就可以了。”孫毅點了頭,對周威虎說道:“三年時間,差不多就夠馬價平穩的了,另外這個榷場不要只養馬。”
孫毅知道,一旦有了蒙古草原這麼大的一個養殖場,馬匹的價格即便是回升也不會漲太多,不過大明是農業國,自然對耕牛等需求比較大。
“可以養些牛羊,成年之後運到內地,也可以挑一些成年快的品種,養來賣牛羊肉,總之不要專注養馬,否則受馬價影響太大了。”周威虎會意的點了點頭,對孫毅說道:“那朝廷這邊會不會有什麼具體要求?”畢竟榷場也是要在戶部或者兵部報備的,如果這個時候朝廷忽然非要插一腳弄亂了佈局就不好了。
不過現在即便是有這麼十幾萬匹戰馬注入,不過大明對於馬匹的需求應該不止於此,應該是還需要四十到五十萬匹,才能滿足民間和兵部的需要,當年開元盛世差不多就是農業社會的巔峰了,這樣的數字也不過是大致跟開元盛世相近而已。
既然孫毅來了,自然是不能讓大明僅僅止步在農業社會,孫毅現在是想弄蒸汽機的,只要有了火車,一切都將改變,裝上了蒸汽機的火車,大明就可以不必費力在地方養這麼多的兵馬,裝上了蒸汽機的輪渡也可以縱橫四海。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小夥計走了進來,孫毅乍一看,只是覺得這小夥計長得比較秀氣,沒成想這小夥計一張嘴,孫毅就聽出來這夥計是個女兒身。
“老闆,這那些韃子又鬧起來了,說是要吃飯,要不然沒力氣幹活。”周威虎皺起了眉頭,周威虎知道如果下面的人處理的了自然就給解決了,這姑娘都親自過來了,怕是應該已經到了一定的規模了。
周威虎起身對那個小姑娘說道:“你去找趙百戶過來,我過去看看。”孫毅此時忽然就好奇起了這些蒙古戰俘究竟在周威虎這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於是說道:“威虎,等會,我也跟你過去看看吧,狗剩?你也一塊去吧。”
李狗剩似乎是剛纔在跟孫毅使眼色,孫毅沒能會意,李狗剩嘆了口氣之後無奈只能跟着孫毅過去了。周威虎的辦公室其實離關押這些戰俘的地方並不遠。
走了沒一會,孫毅就聞到了一股石灰的味道,周威虎笑着對孫毅說道:“這些韃子人比較多,所以撒些石灰,怕得病。”孫毅欣慰的點了點頭,畢竟周威虎之前在太原的紡織廠,是有一定管理這樣人數衆多的大廠的經驗的。
不過過了這一道石灰之後,走了沒多久,孫毅就聞到了一股怪味,一種酸味,這是人在出了很多汗之後,沒有洗澡換衣服時的味兒。
打開了另一道大門,孫毅見到了那些被關押在這裡的戰俘,整個廠房,與其說是廠房,還不如說是一個比較大的窩棚,這幾千人就在這麼一個大窩棚裡待在這裡。
這些戰俘手上拿着不同的工具,顯然是有明顯的分工,不過一個個面黃肌瘦,明顯已經很久沒吃過吧飽飯了。
在這羣戰俘的中間,擺着十幾具屍體,因爲着廠房裡比較熱,已經招來了些許的蒼蠅,周威虎捂着口鼻過去一看,發現這些人竟然不是累死的,而是自盡的。
這個時候一隊明軍也走了就進來,周威虎趕緊過去行了個禮說道:“這位是西安府知府孫大人。”這位趙百戶趕緊行禮道:“末將趙守禮拜見大人。”
孫毅點了點頭,這個時候之前的那個姑娘對周威虎說道:“老闆,這幾個人就是剛纔鬧事的,嚷嚷了一會之後,直接就撞牆自盡了。”
孫毅打量起來,發現這窩棚裡的人,至少是之前施工的一半了,這催着交工的這一百輛四輪馬車恐怕就是建立在這些戰俘的屍體上面的啊。不過孫毅卻有些心疼你,畢竟這些人只要活着,就能創造財富,這樣殺雞取卵的累死了,怕是要損失一大筆看不見的銀子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懂漢語的戰俘站了出來,跪倒在地,用蹩腳的漢語說的:“尊敬的知府大人,我們願意誠心歸順大明,那是因爲我們想要活下去,但是現在這樣的話,我們寧願活活餓死,也不想過這地獄般的生活了,我們草原的勇士絕對不會如此苟且偷生,我們的大汗......”
孫毅原本已經有些同情這些戰俘了,但是見到這些人還是死鴨子嘴硬,不由得隨口說了一句:“你們的大汗已經戰死了,黃金家族的血脈就只剩下在刑部大牢的把漢那吉了,你們的王庭都被大明佔了。”
那人瞬間就愣住了,之前周威虎也沒想到要通知他們,那人不說話了,身後的蒙古戰俘趕緊用蒙古話問那人,那人最後用蒙古話說了幾句話之後,全場鬧事的蒙古人都愣住了,孫毅見狀不好,這些韃子怕是要出事。
周威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些都曾經是戰場上的戰士,對於士兵來說,最殘忍的事無非就是故國已亡。這些士兵如果都學着自盡了,周威虎這次可就真的要血本無歸了,畢竟還是那句話,腿長在人家身上,想死隨時都能死,也沒人能攔住。
周威虎對身邊的那個小姑娘說的:“今天晚上加大飯菜供應,提前一會下工,慢慢的減輕一些工作量。”